回来

作品:《秋天会回来

    为了那个周引弦的秘密, 秋眠做了回护花使者,开车送郑采薇回学校。


    岑溪善解人意地提前溜了。


    郑采薇没肯在车上透露那个秘密是什么,一定要等周引弦那里解决了才肯讲。


    “你放心, 肯定很有意思的!”


    秋眠觉得好笑:“你怎么确定我想听?”


    “我也不确定啊,我这不是病急乱投医随口一说, 可你答应了不是吗?这就说明你确实挺想听的哦姐姐。”


    “……”


    他们家族的人是不是都有这本事,随口就能给人下套,防不胜防的。


    -


    周引弦难得没在实验室待着。


    上午满课, 中午去教职工食堂吃饭, 恰好碰上郑采薇的任课老师, 跟他告了一状,说最后两堂课她都不在。


    他在南塔大学教书,郑采薇在南塔大学读书,她妈妈,也就是他表姐,自然要叫他帮忙管着点儿郑采薇。


    这种管人的破事儿, 尤其是管个十八九岁的小女生, 最是麻烦, 周引弦一点也不想搭理。


    偏偏他爷爷周允回要插一手,发了话叫他帮忙看着,出了什么事儿铁定找他麻烦。


    怎么着都麻烦,郑采薇还敢顶他话。


    周引弦浑身气压低极了。


    这低气压似乎都漫延到楼下。


    郑采薇双手交叉摸摸自己胳膊, 十分惶恐:“完了, 我好像已经感觉到我小舅的怒意了, 他该不会真要打我吧?姐姐你一定要帮我拉着,别让他真打我啊。”


    秋眠觉得她稍稍有些夸张了。


    不过挺好奇:“你确定他是在生药楼而不是在实验室?”


    “我确定。”郑采薇点点头,“我无比确定。”


    “为什么, 他刚刚也没说啊。”


    “因为,他每次教训我都在这儿,说怕我这愚蠢的脑袋玷污了他的实验室。”


    “……”


    嘴太毒了。


    -


    周引弦果然在生药楼。


    他在这儿也有间专属办公室,跟实验室那间办公室差不多大,就连陈设都类似,很简洁。


    秋眠跟在郑采薇身后进去,简单打量了一下,看见周引弦坐在办公桌后,像在批改作业。


    “小舅。”


    郑采薇视死如归地走到周引弦跟前,左手抠右手右手抠左手。


    没办法继续装淡定,浑身都透露着紧张。


    周引弦瞥了她一眼,丢过来作业本:“那儿有笔,一万字检讨,写完走人。”


    “一万字?!”郑采薇叫出声,对上周引弦看过来的冷酷眼神,声音慢慢弱下去,“可我下午还有课啊,总不能逃课吧?”


    “逃呗,上午不是逃挺开心的?”


    “……可是我这堂课再逃就没平时课堂分了,很容易挂科的。”


    “挂呗,你怕什么。”


    郑采薇急了,转头向秋眠求助:“姐姐。”


    “……”


    秋眠挺想装傻的,她也很怕周引弦。


    可眼下来都来了,那秘密她真的很好奇。


    “要不——”


    秋眠鼓起勇气小心试探,刚开了口,被周引弦无情截断:“要不你替她写?”


    “……?”


    “想什么呢。”周引弦曲着手指敲敲办公桌,“郑采薇,别想求情。”


    郑采薇又想哭了,却又不敢在周引弦跟前哭,否则他一定会让她哭得更厉害。


    知道逃不掉,只能认命地缩到角落,拿着笔像小学生一样开始写检讨。


    秋眠看着挺不忍心,可也没什么办法。


    眼下战火还没烧到自己身上,一旦她开口多说一句,保不齐会引火烧身。


    大概是为了监视郑采薇,周引弦批改完作业也没离开,继续在电脑上忙别的,


    眼看着午休马上结束,快要到下午第一堂课上课时间,郑采薇一直在看表,却只能干着急。


    她知道的,小舅就是这么个人,绝不会对她心慈手软,一定得把她这逃课的毛病治好,不管用什么手段。


    表白被拒绝,现在又要面临挂科的风险,郑采薇越想越难过,偏偏不敢哭出声,只能偷偷抹眼泪。


    她真的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会随便逃课,更不会为了男人逃课。


    可是这话却不能对周引弦说,在他面前说这话,不仅不会被他当成真心认错,还会被他当成狡猾的示弱,只觉得她虚伪。


    秋眠也没想到周引弦真这么严格,她以为他就是意思意思,吓吓郑采薇,到了上课时间就会放她走,现在看来是铁了心要耗在这儿。


    看着郑采薇偷偷抹泪的动作,秋眠想起了曾经的自己,秋霜也是这么对她。


    心里一瞬涌上太多感同身受的难过,硬着头皮去帮郑采薇求情。


    “周老师,采薇她应该真的知道错了,先放她去上课好吗?”


    “可以啊,写完检讨就能走。”


    “我帮她写可以吗?反正我下午放假,也没事可做,有时间写,不怕耽误。采薇不一样,挂科影响太大了,让她先走吧。”


    周引弦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眼神,抬眼瞧她,很轻地笑了下:“这活也要帮?”


    秋眠看了眼郑采薇,郑采薇眼角挂着泪,看救世主一般希翼又感恩地看着她,仿佛此刻她就是她全部的希望。


    “嗯。”秋眠点点头,“没事,我也不是第一次写了,有经验。”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做什么了不起的事,在这儿主动请缨呢。


    周引弦被逗乐了:“行。”


    没想到他真会答应,明明刚刚都不让她求情的,郑采薇惊讶又兴奋,劫后余生般地又哭又笑,差点在原地跳起来。


    可眼下时间紧迫,她只能飞快地把东西交给秋眠,抱了她一下:“谢谢秋眠姐姐!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以后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为你闯,我一定、一定会报答你的!”


    转眼办公室就只剩下两个人。


    秋眠拿着作业本看了看刚刚郑采薇写的检讨开头,这么半天了,写了估计连五百字都没有。


    这活是自己要揽的,她也不能再嫌弃什么,认命地拿着笔埋头写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引弦拿着本书起身叫她:“走了。”


    秋眠有些茫然地抬头:“可以不用写了吗?”


    “想什么,我还有课,你去教室接着写。”


    “噢噢,好的。”


    秋眠收拾东西起身,跟在他旁边。


    “这么不想写,还非要往自己身上揽。”周引弦偏头瞥她一眼,“找虐呢。”


    “没有,我没有不想写。”


    “那再给你加点儿?”


    “不用!”


    -


    秋眠当真写了两堂课的检讨。


    脑袋都快要掏空,还差三千字。


    周引弦在讲台上讲课,她在下面不停笔,周围几个同学都好奇极了。


    怎么还有来蹭课的同学不听课一直在下面写东西连黑板都不带看一眼的?


    两堂课上完就放学,大家陆陆续续离开去吃晚饭,教室里变得空荡荡,一片寂静。


    周引弦解决完最后一个同学的问题,关了投影仪,收拾讲桌,抬眼一看,秋眠还坐在最后一排认认真真地写那份检讨。


    应该是写得手都酸了,握着手腕揉了揉,又接着写,比郑采薇那个受罚的人还认真。


    真是笨得要命。


    周引弦拿着书走过去,书角轻轻磕在桌面上,沉声提醒:“吃饭了。”


    秋眠这才抬眼环顾四周,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忙盖上笔起身:“好。”


    那作业本给过去时是新的,眼下已经翻了好几页,周引弦瞥了眼,随口问:“还差多少?”


    “好像还差三千字左右。”


    “行,吃完饭去实验室接着写。”


    “……”


    还以为他会大发慈悲说后面不用写了。


    秋眠突然有点犯懒。


    写东西这事儿就讲究一个持之以恒,一旦停下来,就再也不想继续。


    原本这如果是她自己的检讨,摸鱼肯定少不了,但这是帮郑采薇写,还得交给周引弦检查,她都没敢敷衍,比写自己的还要上心。


    平常上班也逮着机会就要摸鱼,今天下午却是实打实地认真写了一下午东西,这会儿一停下,骨子里的懒劲就钻了出来。


    “周老师,我能不能——”


    “不想写了?”


    “有点儿累……”


    “不能。”周引弦手里的书在她头顶轻轻敲了下,“别想偷懒。”


    “……”


    秋眠揉揉脑袋,认命地拿着东西跟他走。


    -


    一起在学校里吃了晚饭,又一同去实验室。


    路上偶遇几个老师,都是认得周引弦的,笑着打趣他:“周老师上班也带女朋友啊?”


    周引弦的解释模棱两可:“是学生家长。”


    进了实验室也引起围观,毕竟今天好像没有海A项目相关的工作安排。


    项目小组的人都认得秋眠,笑着跟她打招呼。


    朱桢也跑到跟前凑热闹:“怎么个事啊?”


    秋眠不知道怎么解释,闭口不言。


    周引弦冷声赶人:“这么好奇,到我办公室坐下来我慢慢讲给你听?”


    “啊不用不用!”朱桢一溜烟跑了,“不打扰你们咯,你们慢慢聊。”


    秋眠在周引弦实验室的办公室里写完剩下的三千字,伸了个懒腰,看时间才发现已经快到十点。


    周引弦把她带进来后就出去解决学生实验上遇到的问题,一直没回来。


    这会儿办公室就她一个人,检讨也已经写完,秋眠终于可以放肆休息。


    周引弦忙完回到办公室,秋眠已经缩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侧趴在沙发扶手,脚放在地上,缩成小小一团,侧脸恬静,看上去格外乖巧。


    检讨就放在沙发旁边的茶几上,周引弦拿起来看,厚厚一叠,一万字已经写完。


    字迹娟秀工整,到最后也没敷衍乱写。


    至于内容么。


    周引弦一页页翻开看,唇角微弯。


    满篇引经据典,检讨写成了论文,学理科真是浪费了她的写作才华。


    周引弦在秋眠跟前半蹲下来,盯着她睡着的模样看了好一会儿。


    忍了又忍,才没抬手去触碰她的脸。


    好乖、好乖、好乖。


    他甚至想象不出来,这么乖的她,当初怎么能说得出那么多那么那么难听的话。


    “回家了。”


    周引弦起身,随手在秋眠脑袋顶上揉了一把,转身去收东西。


    秋眠揉揉眼睛醒过来,睡得迷迷糊糊的,还以为在自己家。


    “你怎么在我家啊周老师?”


    “搞搞清楚,这我办公室。”


    噢。


    秋眠反应过来了。


    -


    已经快到十一点,城市的街上车流逐渐减少,道路通畅,灯火明亮。


    秋眠睡了快一小时,这会儿没了睡意,精神抖擞地坐在周引弦那辆宾利的副驾上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夜景发呆。


    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


    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来,她用一下午加一晚上的休息时间替郑采薇写了一万字的检讨,但那个关于周引弦的秘密,郑采薇还没告诉她。


    甚至她连对方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该不会郑采薇是诓她的吧?


    秋眠微微蹙眉,轻叹了声气。


    想起郑采薇还说周引弦怕她那颗愚蠢的脑袋玷污了他的实验室,秋眠觉得自己这脑袋才是真愚蠢,好好的被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骗。


    这声微不可闻的叹息不知怎么就被周引弦听见了:“叹什么气,后悔替郑采薇写检讨了?”


    “一半一半吧。”


    “知道怎么形容你今天这行为么?”


    “冤大头。”


    “慈母多败儿。”


    “……”


    秋眠蓦地想起下午吃晚饭那会儿,偶遇同事时周引弦给她的角色定位——


    学生家长。


    可明明他才是家长好吧?


    秋眠也不知怎么就脑子一抽怼了回去:“那你是严父出孝子咯?”


    问出口的瞬间,立即后悔。


    偏偏周引弦似乎并没察觉到任何不妥,语调轻快地应到:“可以这么说。”


    “……”


    他是严父,她是慈母。


    照他这意思,他们还挺配。


    “不过我倒挺好奇。”周引弦从车内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你跟郑采薇没好到这份儿上,干嘛替她写检讨。”


    “她说可以告诉我个秘密。”


    “秘密?”


    “嗯,你的秘密。”


    “我的秘密?”周引弦哼笑了声,“看来我这秘密还挺值钱,一万字检讨你都愿意写。”


    “……”


    “说说看,我什么样的秘密?”


    “不知道,她还没告诉我。”


    “加你微信了?”


    “没有。”


    “互换手机号了?”


    “也没有。”


    “所以,被骗了,没发现么?”


    “……你没教好。”


    “是,我没教好。”周引弦冷冷笑了声,“下午我教育她你拦着干嘛?现在怨我没教好?”


    “……”


    秋眠觉得氛围忽然变得奇怪起来。


    怎么觉着,有点像婚后夫妻为了小孩的教育方式产生争执的画面。


    “行。”周引弦手指在方向盘上敲了敲,做出妥协让步,“既然是我没教好,我负责。”


    “周老师要怎么负责?”


    “她不是欠你个秘密么,你可以问我。”


    秋眠瞬间兴致满满:“什么都能问吗?”


    周引弦无所谓地挑了挑眉:“maybe?”


    “那……讲讲你的前女友?”


    “挺好奇?”恰遇红灯停下,周引弦转头瞧她,“只能问一个秘密。”


    “我就听这个。”


    “好奇她什么,具体点儿。”


    “好奇她是什么样的人。”


    想知道,什么样的人,会让你念念不忘。


    这么多年。


    绿灯亮了。


    黑色宾利重新行驶在夜里,周引弦沉默了一小会儿,秋眠猜想他应该在回忆。


    “她啊,我之前说过一点,长得很漂亮。”


    秋眠默默听着,心想自己也挺漂亮。


    “比我小一点儿,脾气不错,有时任性。”


    秋眠继续做着比较,自己好像也比他小一点儿,脾气应该也还算好吧?


    任性么……好像只对网恋男友任性过。


    “很可爱,很容易就会开心,好像总是没什么烦恼,像小太阳。”


    秋眠有些遗憾地想,十七岁之前,她也是这样的,但现在不是了。


    “我很讨厌别人迟到,她似乎很喜欢迟到,可我却不觉得讨厌。”


    哦,那可还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呢。


    秋眠心里酸酸的,她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因为不小心迟到他甚至连见她都不愿意。


    “明明很聪明,却不怎么爱学习,只想着玩儿,得我拽着她上进。”


    嗯嗯,多恩爱呀。


    秋眠更酸了。


    “惹我生气,道歉又很快,像只调皮的猫。”


    了不起了不起,比喻都用上了。


    秋眠不想听了:“那她为什么抛弃你?”


    不听也就罢了,还要往人心窝里戳刀子。


    “因为她是个小没良心的。”


    噢噢,没良心还要加个“小”啊,别太爱了。


    你都被抛弃了哎大哥,痴情种。


    反正已经问到这份儿上,秋眠也不介意让自己更酸一点,揣着答案问问题——


    “那你后悔跟她谈恋爱吗?”


    后悔吗?


    周引弦的回忆一瞬被拉到2014年秋天,那是他们重逢前最后一次聊天。


    那本来是很寻常的一天,他如同往常一般准备好了小女友的错题集,正要给她发微信,带她学习,却提前收到她的信息。


    【分手吧。】


    她这么说。


    那当然不是她第一次那么说,可却是她第一次毫无前提、毫无征兆地说分手。


    【别闹,教你改错题。】


    【没闹,我说分手,你看不懂吗?】


    【这次又是为什么?】


    【这次是真的,也是最后一次。】


    【我问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很烦,我腻了。老是摆着一副老师的架子,要求我学这个学那个,你不觉得很讨厌吗?】


    【今天心情不好?遇上什么事儿了?】


    【你真的很烦,心情好不好关你什么事?你知不知道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你这样的,一开始感觉你还挺高冷的,撩你也很有意思。】


    【谁知道你那么不经撩啊,我还没怎么追呢,你就答应我了,一点儿挑战都没有。】


    【是,是我追的你,那又怎么样?我就喜欢不搭理我的,不像你,一点儿自己的思想都没有,我说什么你都答应,说什么你都说好,真的很没意思哎。】


    【很无趣,你懂吗?】


    时至今日,周引弦也难以形容那一刻的感受。


    在他目前为止的人生里,那样的大脑空白、那样的难过和无措,有且只有那一次。


    可即便当时年少,他也没年轻气盛地跟她对着闹脾气,而是耐心地询问、关心。


    换来的只有她更不耐烦、更恶劣的回应。


    【一定要我继续贬低你吗?好歹也算是喜欢过,虽然早就不喜欢了。】


    【早就不喜欢了吗?】


    【是啊,从你喜欢我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不喜欢你了。你对我好、宠着我、让着我、什么都听我的,根本不会让我更喜欢你,只会让我觉得,你这个人,一点都不酷。】


    【你以为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所以愿意让你教我学习?根本不是好吗,我只不过是逢场作戏,事实上我早就厌倦了。】


    【早就厌倦了,现在才说?】


    【因为你确实学习很好,哄着你不过是利用你,利用你教我学习,我才能考高分。】


    【你刚刚说我教你学习让你很烦。】


    【是啊,烦都烦死了,学习也烦死了,又不能不学,只能忍着啊,就像我忍着你一样。但我现在不想忍了,所以分手吧。】


    【所以为什么不喜欢我了呢?】


    【你总结归纳的能力不是很好吗,还需要我替你总结?好吧,那我替你总结。】


    【因为你真的一点都不酷,主动贴着我,只会让我觉得无趣,只会让我腻味。】


    【如果现在你说,前面这些都是因为你心情不好说的气话,或者你有难言隐衷,或者遇到什么困难需要发泄。】


    【秋秋,只要你说,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我会当一个字都没看到。】


    那条信息换来什么呢?


    换来一分钟的沉默。


    换来她的最后一条消息:【都是真的。】


    换来,她的删好友拉黑,显眼的红色感叹号。


    他们之间,她说了开始,也说了结束。


    他再也找不到她,无论以任何方式。


    凡事物极必反,他知道的。


    那段感情太甜蜜,所以结束时才会那般残忍。


    尽管如她所说,一切美好都是假的。


    只是她施舍给他的一场黄粱美梦。


    后来他听室友提到一个词,叫“备胎”。


    “备胎嘛,不就是需要你的时候你上,不需要你的时候看都不带看你一眼的。”


    “突然把你换下来还能因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正宫回来了啊。”


    失恋的室友哭得伤心欲绝:“可是我对她那么好,我从没对一个人那么好过,我都恨不得把我的心挖出来给她看,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另外两个室友安慰:“这很好理解啊,她不喜欢你,你对她好,在她眼里就跟摇尾乞怜的狗一样,她高兴的时候摸摸你的头,不高兴的时候就踹你一脚。”


    “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实话实说嘛,爱情就是这么残忍,你爱对了人才叫爱情,爱错了狗屁不是,残忍一点也好,你早点清醒也是好事啊。”


    “可是她明明一开始喜欢我的。”


    “你条件又不差,有点喜欢也很正常。”


    “那现在为什么不喜欢了?”


    “腻了呗。”


    “你滚啊!”失恋的室友哭着吼,又朝周引弦求解,“他俩单身狗还在这儿瞎扯,周周你有女朋友,你来说,是这样的吗?”


    周引弦语气平静无波:“我分手了。”


    寝室瞬间鸦雀无声。


    后来呢?


    后来他整夜失眠,无可救药到需要去南塔市求一串菩提珠戴上。


    他被困在那些混沌里,眼前大雾弥漫,什么都不看清。


    试着放下,却根本放不下。


    她说了那么多、那么那么多伤害他的话。


    现在她问他,后悔跟她谈恋爱吗?


    后悔吗?


    他也曾反复这样问自己。


    “周老师?”身侧传来轻声的喊。


    周引弦回过神,在车内后视镜里看见她望着他时充满关切的侧脸。


    她在眼前。


    他在她眼里。


    有什么可后悔呢?


    情出自愿,事过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