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要宰杀牲畜？”


    在一旁不是帮忙的杨越，看着有些不明就里。


    村民这次从山下挑上来的“供品”里，除了各十头活着的猪羊外，还有宰不少杀好的家牲和家禽。


    光杨越看到的猪头之类的，有卤的，腌制的，风干的，就有好几个。


    这也是此前山岩村村中忙着宰杀猪羊，各家各户都能分到肉以及一些猪下水羊杂之类的原因。


    只是，杨越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个猪羊送上了山以后还需要更进一步的进行宰杀。


    “还真是弄什么席面不成？”


    杨越心中低声自语了一句。


    “咿——”


    刺耳无比的尖利叫声在山中回荡。


    杨越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顿时看到了那被驱赶上山的大肥猪里，其中有一头被五六个青壮给拖了出来，拉到了一张从木屋里搬出来的厚木板凳上。


    这种板凳用的木板厚度足有六七厘米，宽度也有个五六十公分，承重力强，在农家一般除了拿来坐外，还有个用途那就是充当宰杀猪羊的案板。


    那大肥猪被一群青壮给拉到宽大的板凳上，之前帮助杨越打过下手的汉子李庆，拿着一把尖刀，就开始给大肥猪放血。


    哗啦啦的红色鲜血流下，早有见机快的村汉，拿着一个大木盆放在下方去接。


    空气里浓郁的血腥气味和混杂着其他屎尿屁的味道，顿时飘荡开。


    “爷爷，爷爷，我要下来，我要下来……”


    “爹，爹，我怕，爹，你快过来，莲儿害怕！”


    而就在这头肥猪被宰杀叫得无比厉害的时候，在人群中间那个高高的土轿上面，本来还算乖巧的男童和女童，似乎也受到了影


    响。


    那个男童是老九爷家的孙子，前面见着众人生火烧水，各种搬东西，热热闹闹的场景，还觉得有趣。


    可随着开始真正杀猪以后，那血光飚射的场景，让他多少有些恐惧。尽管还没有哭出来，可已经按耐不住，朝着下方人群里的老九爷大声叫喊了起来。


    另外一个女童是柴丘家的幺女，这会则似乎被那头肥猪的尖锐叫声，给叫得有些害怕，脸上露出了泫然欲泣的模样。


    “乖乖坐好。”


    老九爷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亲孙子，声音冷漠地说了一句，然后就转过了头，不多看一眼。


    “乖莲儿，爹爹正在忙着呢，莲儿先等着。”


    柴丘则朝自己的幺女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宽慰了一声后，同样不敢继续看，转头拉着一张脸，开始拼命干起了面前的伙计。


    “哥哥——”


    与那两个男童和女童一样，陈素也不知何时躲到了杨越的身后。


    她一双黑亮的眼眸，盯着场中正在杀猪的场景，眼里有几分害怕，但又舍不得移开眼睛。


    “别离我太远。”


    杨越伸手揉了揉陈素的头发，不时给其他村人打下手，也不时打量着周围。


    “咿——”


    “咿——”


    那被拖上大板凳放血的肥猪叫声渐渐无力，而就在这时，远远观望的杨越，忽然察觉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他先是朝那些被村民们驱赶上山的猪羊，发现这些猪羊自从上了山中密林处的这块空坪后，似乎就格外的安静。


    安静到此刻连同伴被屠戮，这些猪羊都没有什么动静。


    在杨越的记忆里，猪羊这些动物其实都算蛮聪明，尤其是猪，经常行动


    起来也成群结队。


    而且哪怕就是不聪明，突然在距离身边不远的同类遭受宰杀后，还是会闹腾起来。


    可眼前，真就格外安静。


    不，应该说不是安静。


    杨越眯了眯眼睛，细细打量了一下那剩下的猪羊，发觉这些猪羊被赶上山以后，似乎就不太敢乱动，在猪羊所在的地方，多有屎尿，似乎……似乎在畏惧。


    “果然在这里有些不一样的东西么？”


    杨越又朝周围环顾了一圈。


    以他对于身边事物的感知，只能发现这块位于群山之中的空坪，两侧树林茂密，不少处位置被树叶遮蔽，成了林荫，偶尔有山风掠过，给人的感觉格外的有几分阴凉和压抑。


    但更进一步，那种感觉……


    “嗯？”


    就在这时，杨越忽然身上的毛孔一下竖了起来。


    “各位大仙，敬请享用！”


    屠宰那肥猪的宽大板凳旁边，村汉李庆和另外一个名字叫做王三的瘦小男子，两人将板凳下方刚刚那大肥猪放出来的一大盆鲜血，抬着到了阴郁的密林边上。


    “大仙慢用，大仙慢用！”


    李庆和王三两人又喊了一声，跟着连忙快步朝后面跑了回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顿时在密林之中响起。


    杨越眼睛微眯，看着那有了动静的密林，下意识的一只手摸到了悬挂在腰间的那把铁刀的刀柄。


    但出现在杨越面前一幕的，微微让他有些诧异。


    那并非是什么他以为的那什么奚山君……


    而是一头毛发灰白分叉，乱糟糟像是一个老头子似的一头老狼。


    这头老狼


    动作缓慢，看着有些瘦，但其实骨架体型都相当的，比杨越曾经了解过的西伯利亚狼


    还要大一些，超过了一个成年男子的重量。


    在这头毛发灰白分叉的老狼缓缓走过来后，从他的动作上看，似也不像寻常兽类。


    那脚步，那动作，仿佛颇为有些云淡风轻的意味。


    恍惚间，给人的感觉，似乎是一个须发斑白的老者，步履舒缓的朝人走过来一般。


    一直到了那盆猪血前，这老狼缓缓低下头，不疾不徐地探出前肢，仿佛人类的手掌一样，抱住装满了猪血的木棚，接着慢斯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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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的低头啜饮了起来。


    不过，这头老狼的动作看似很慢，但其实啜饮鲜血的速度奇快。


    那一盆还冒着热气的猪血，仅仅不过眨眼之间就被其喝了个干净。


    喝完之后，这老狼长长的舌头伸出，不时舔舐着狼喙上沾染的鲜血，然后又转过身，脚步悠闲的慢慢朝着密林深处钻去。


    “分我一点，分我一点…… ”


    而那几乎啜饮得差不多的木棚上，这时已落下了之前一路怪叫着的那支乌鸦，跟着地面又有一些类似于黄鼬之类的动物，跟着一齐舔舐那木桶上的鲜血。


    “莫看了莫看了，大仙还在等着呢。”


    这时，人群当中柴丘的声音继续响起。


    催促起了不少因为这白狼和其他动物出现后，分神不知所措的村民，继续宰杀猪羊。


    一头，两头，三头……


    这次山岩村村庄内驱赶上来的十头肥猪和十只羊，竟是接二连三的全部宰杀殆尽。


    小溪边搭建起的灶台上，一锅锅的热水沸腾。


    宽大的板凳案板上，青壮们接二连三的轮番上阵，放血，刮毛，开膛破肚……


    一盆盆红彤彤还冒着热气的鲜血，被捧到了空坪周围的密


    林旁，就如同那毛发灰白的老狼一样，接二连三的在周遭出现了山豹、花猫、豺狗、野狐、山麂、黄鼠狼、松鼠、飞鸟……等许多动物，甚至，同样还有獠牙凸起的野猪以及皮毛黑亮的山羊。


    这些动物逐一登场，将那些一盆盆的鲜血，全部啜饮完。这个过程闹出的动静不算大，除了偶尔一点互相撕扯攀咬的动作外，绝大多数时候都像是乱中有序。


    而且，这些个动物出现后，几乎啜饮了一番鲜血后，很快就会离开。


    也少有如那只乌鸦一样，口吐人言，仿佛与其他动物要争夺一般。


    “总不可能这些都成了妖吧？”


    杨越在人群里，一边帮忙，一边目睹着这诡异的一幕，心中着实觉得这一幕有些诡异。


    其他人对于这一幕的接受度倒比杨越还要高一些，除了几个偶尔年纪小一些的会偷偷多看几眼，稍微年长一点的，都只忙碌着自家的事情，对于其他的完全当做没看见。


    “应该也不至于……”


    杨越观察了一阵，虽然觉得出现的这些个动物，一个个似乎都很是机灵，甚至可以说通“人性”。


    但好像与最初见过的那头红毛狐狸一样，学着人双足站立，口吐人言，还是差了不少。


    从这会的场面看，真正给杨越感觉，像是村民们给山中的群兽在献祭“血食”。


    但杨越又很清楚，就出现的这些个山中野兽，对于村民来说可远远不到让他们献祭血食的地步。


    他们真正献祭上供的对象只有一个——奚山君。


    若是从这个角度讲，杨越觉得这些野兽的出现，像是一种见到正主前，打发各种小鬼的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