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后呢？”


    杨越见齐午阳嘴里嘟嘟囔囔，没有继续再说下去，不由开口问道。


    “再往后？”


    齐午阳摇摇头，“那大约就是什么妖将、妖王了，我也只在书中见过描述，人间若有，那怕已是妖魔世道。”


    “确实如此。”


    杨越对于齐午阳的说法予以赞同，这方世界虽多说世道混乱，盗匪丛生，妖魔出世，可到底还是人道世界。


    真正出现的多是精怪鬼魅，真正若是那妖魔巨擘出世，恐怕就完全是另外一番世道了。


    “其实许多妖魔鬼魅精怪之流，我也说不清。”齐午阳说着又继续补充道，“我当年好读杂书，这方面见过许多论述，但一直无人整理。之后偶然拜入道门得了一点传承，却也不见得有更多关于这方面的。”


    杨越轻轻颔首，他来此间所遭遇的陈家庄那怪楼里，先是遇到的土偶化作的小精灵一样的物事，之后又被那墓碑似的怪物吞噬。


    这些可以说是精怪，或是其他的什么异类。


    还有在狗怪来吞噬尸体前，那些尸体突然站起来，相互之间说话，都透着很多诡异。


    这些东西，强行划分类目，确实是一件困难事。


    所谓人死为鬼，物老成精，万物有灵。一些精怪邪祟之流，本就无法一概而论。


    两人说话间，朝着小孤山的方向又走了


    一段。


    此时，杨越望向远处的小孤山，隐约已能看到山脚下出现若有若无的灯火微光，夜风掠过耳边，甚至感觉像是带来了隐约的嘈杂之音。


    ……


    小孤山的山脚处。


    平日里常人难觅的一处偌大山洞，洞门口张灯结彩。


    山洞内占地宽广，各种灯笼照得周遭明亮一片。


    在洞口的正中，仿佛一处大堂的位置，横七竖八地摆了五六桌的硕大的圆桌上，圆桌旁坐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灵。


    有化出了人形上半身，下面却还是妖兽身躯的小妖，学人拱手作揖，饮酒作乐，有鬼魅游魂变幻的女儿家，弄姿搔首，莺莺燕燕，又有还是野兽之身的，体型硕大，匍匐在桌边，吵吵嚷嚷。


    席间五六名纸人所化的仆役，端菜筛酒，穿梭席间，一派热热闹闹的气氛。


    “诸位诸位——”


    在一片喧嚣热闹之中，一个身形佝偻矮小留着长须的老人，穿着一身颇为喜气的新衣，跳到了上首圆桌的一张椅子上，手里捧着一个大酒盅，醉眼惺忪地高声喊道：“今夜是我家三爷大喜之日，承蒙诸位看得起，前来喝一杯水酒。”


    “哈哈哈……”


    “三爷新婚大喜，我等定然是要来恭贺的。”


    席面上有大笑之声接二连三响起。


    一头下半身是四脚白鹿，上半身却化出了小半个人


    类身躯，獐头长角，宛如半人马一般的妖魔，双手捧着一个酒碗，肆意大笑道：“老管家，三爷这迎亲队伍去了有几个时辰了，不知何时回来，兄弟们还想见一见新娘子呢？”


    “哈哈哈……”席上群魔再次肆意狂笑起来。


    一个长着美人面孔，身体颀长有鳞片，两侧又长出了两条纤细手臂的美女蛇，口吐人言道：“听说三爷娶的娇妻美丽无比，小妹我可是有些不服气。”


    “嘿，白七娘子，你可是三爷的本相克星，这般闹少不得等会被老管家带人轰出门去。”又有一个上身宛如猿猴，下身独脚站立的山魈，呱呱哄笑了起来。


    “呸！”美女蛇冷着一张脸，双眸精光闪烁，吐了吐分叉的长舌，“你这独脚猢狲，老娘什么时候就吃了你。”


    那上身如猿猴下身独脚的山魈登时缩了缩脖子，不敢吱声。


    他是山精之流，算是得了造化，天生就有宛如人类一般的双臂，但比起化出了人头手臂的美女蛇，还有不小的差距。


    此方世界里，妖怪最下等的就是精怪之流，还有那些在席面上体型硕大只是开了灵智的，这些只能称之为妖兽，还算不得妖。


    只有化形有了人头，胸、手臂、四肢的，这类才称作小妖。


    再往上化出了整个人身躯，那就算是成妖，可被列入妖


    族，充作丁口，称之为妖丁。


    那美女蛇头脸和双臂都化形出来，再有些年岁，蛇躯褪去，真的长出了双腿，就是成妖，哪怕对方本相不堪，比不得山魈这等山中精灵，可能驾驭的法力神通，都非山魈可比拟。


    美女蛇见一言压住了山魈，端起了酒杯，脸上笑语盈盈道：“我等往日艰难，日夜惶恐，能有今日全赖了三爷和几位老爷们的庇护，白七定然是要敬上一杯酒。”


    “白七娘子说得好。”又有一个头戴高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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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宛如教书先生一般的身影站起。


    “我等若非众位老爷们庇护，哪里能如现今这般安生。只是，老管家，三爷这去迎亲到底何时归来？再不回，这天要亮了，我可就喝不成这喜酒了。”


    说话的这却是一个积年老鬼，本来飘忽虚幻的身躯已经被凝聚出了分的形体，手中端着酒杯，若非仔细观察，几乎会以为这就是一个真人。


    “是极是极！”


    不少精怪们纷纷附和，他们来这


    小孤山可不全是为了吃喝一场，最主要还是漏个脸，不是，是为了恭贺“三爷”新婚大喜。


    如今正主没见到，这宴席吃得也是没滋没味。


    “诸位诸位——”


    那身形佝偻的矮小老人，站在圆桌边的桌椅上，又高喊了一声。


    登时，喧闹开的席面上，妖兽、精怪、小妖


    、鬼物阴祟之类的，纷纷再次朝着那老人望去，不敢再胡乱发作言语。


    这老人看着其貌不显，可却是“三爷”管家，也是化了形的妖丁，有一手“迷烟瘴”的手段，不是谁能都惹得起的。


    “我家三爷想来是在路上耽搁了，这成婚娶妻毕竟是第一遭，还请再等待片刻。”


    听到那矮小老人说完，登时酒席上的其他化形的小妖纷纷出声：


    “便依老管家所言。”


    “我等只是心急见一见以后三夫人。”


    “且等着就是了。”


    酒席上，顿时再次恢复到了先前的热闹景象。


    突然，席面上一头似狗如狼的巨兽抖擞着身上的长毛，一下站起。


    鼻翼抽动间，似乎闻到了什么东西。


    “有生人？”


    那妖冶的美人蛇，似也察觉了几分，分叉的舌头在嘴边舔舐，目露幽光，望向宅院外面。


    “莫不是三爷已经回来了？”有声音呼喊了起来，“想来也应该到了！”


    “老管家，老管家。”


    正在这时，门外跌跌撞撞冲进来了一个两尺多高的肥硕田鼠，身上的毛发竖起，露出了人性化的惊恐表情，叽叽喳喳叫道：“老管家，门外又有客来了。”


    “有客来？”


    那站在桌边椅子上的佝偻老人，胡须微动，一跃而下。


    可不等他迈步朝外走去，这时门外已有动静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