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天简诚《七月流火》杀青。


    尽管简诚并不是主演，剧组仍然给他准备了杀青仪式，欢送影帝。


    这个剧组并不是资金雄厚的那种，甚至，资金压力还很大——导演是简诚合作过的旧友，曾经导过多部小而美的文艺片，这是他首次执导商业片，光是筹措开机的资金，就耽误了一年。简诚看过了剧本，决定以这部荒诞武侠片重返荧幕。


    简诚拍完最后一个镜头，剧组人员捧着鲜花和蛋糕上前，将简诚围在中间。新人男主在一旁沦为陪衬，也毫无怨言。


    简诚还是他在电影中的打扮，他这次饰演的角色是一个邪教的大反派，一下戏，他周身那种散发着强烈匪气的气场顷刻不存，说是立地成佛也不为过，像是雾气被驱散的朗月，干净疏朗的气质重回他身上。他双手合十感谢剧组众人，颇有耐心地跟工作人员合影留念。


    “简哥送应援餐车啦！就在门外，有海鲜，有果盘儿，还有奶茶！各位晚上的素盒饭可以放一放了。”剧组里谁喊了一声。


    这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几乎所有剧组人员都已经饥肠辘辘，因此反响格外热烈。


    “真的假的？”


    “过年了过年了！”


    “别吃太多了，晚上是不是还有简哥的杀青宴呢？”


    “没事儿不怕！我有两个胃！”


    众人闻声都去看，整整齐齐一排应援餐车何等壮观，头接着尾，一眼几乎望不到头，上面集体贴着简诚的海报，大书：“祝贺简诚杀青！《七月流火》票房大卖！”精致的食盒种类繁多，整齐地码了好几层，足以治愈强迫症。


    “壕无人性……”


    “这多不好意思，啊哈哈哈哈……”


    简诚笑了，发话招呼众人：“不用在这儿看着我，都去领餐吧。”


    众人齐声道：“谢谢简哥！”欢欢喜喜去了。


    这边发餐如火如荼，过了不到十分钟，又补上几辆餐车，没有任何标识，低调地跟在大队后面。


    “怎么又来一堆星x克？”


    “还是简哥的？这买重了吧？”


    “要你管？两杯饮料堵不住你的嘴是吧？快吃！”


    ——确实是买重了。后面的餐车才是出自简诚的手笔，不过他很快就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手机传来震动，他收到一条信息。


    乔若凡：“喜欢吗？”


    坐在化妆室里，任造型师上手拆着古装发套，简诚握着手机，心里饱胀着欢喜。


    简诚认真打字：喜欢。


    几乎能想象到乔若凡眼睛亮晶晶，冲他得瑟邀功的样子。简诚真恨不得现在就回到她身边，摸摸她的头发。


    乔若凡：可惜我今天晚上有聚会，不能亲自来接你。


    简诚略有点失望，不过打字：没事。我一会也得跟剧组的人吃饭。之后还得回家看我姐，明天见。


    乔若凡：哦对了，忘了说，红姐也被我拐跑了，嘻嘻。


    简诚：“……”


    一旁化妆师道：“简老师，这儿还有点胶，可能扯到你头发，估计有点儿疼，您忍着点儿啊。”


    简诚按捺不住嘴角，随口道：“没事儿，不疼。”


    简诚在剧组风评很好，脾气公认的温和，不过天天抱着手机，据说有网瘾（……）。化妆师察言观色，大着胆子八卦：“简老师这是跟女朋友聊天呢？”


    “唔。”简诚没有承认，倒也没有否认，收起手机，恢复平时人前彬彬有礼的淡笑：“一个认识的霸总。”


    化妆师心想：……啥玩意儿？


    算了，还是专心干她的活儿吧。


    简诚略微收敛了笑意，收到一条新消息，竟然来自姐姐简红。


    简红最怕肉麻，又常年习惯了弟弟不在身边，简诚进组这段时间，她极少主动问候。


    这次也是事出有因。


    简红：诚啊，出大事儿了啊！


    简诚：？


    简红：若凡要和那个叫李燮的结婚了！！！


    简诚一顿。


    不用他细问，对方主动交代。


    简红：我都看到起草婚前协议了！！亲眼所见！！李燮你知道吗？就是上次跟若凡还有朱瑾菲传绯闻的那个。


    ——他当然知道了。


    化妆师被剧务叫去，不一会也拿了杯饮料回来，她是兼职来的，对这意外的福利感到心满意足。


    不过她怎么觉得，刚才还好好的化妆室里变天了呢？


    简诚看着手机不语。一手撑着脑袋，长眉拧起，似乎心烦意乱。


    化妆师极尽目力地窥屏——对不起，她实在太好奇了嘛！


    屏幕上是一张照片。


    男人、女人和小狗紧紧相拥在一起，躲避着路边溅起的水花。像什么电影里的截图。简诚失神地盯着看了一会。


    这是他曾有过短暂交集的狗仔刚刚发给他的。


    “老板，好看吗？我这儿还有更过火的，觉得您可能感兴趣，就来问一下——这批照片儿，您还需要不？”


    *


    “苏时耀，再说一遍，咱俩井水不犯河水，领证的时候你怎么答应我的？”宁晓薇冲着手机大吼，胸口剧烈起伏，“你管不着我！自己哪儿凉快哪呆着去，拜拜！”


    她说完，利落地挂掉电话，电话那头苏时耀的声音戛然而止。


    世界清净了……


    加长轿车里，乔若凡和简红畏惧地看着宁晓薇，像两个瑟瑟发抖的人质。


    宁晓薇盛怒之后，面色冰冷，甚至犹不解气——手机关机。


    “……苏时耀究竟怎么惹到你了？”乔若凡终于忍不住道。


    她们在前往阮凌郊区别墅的路上，街景迅速后退，城市的霓虹灯在她们脸上留下一闪而逝的印记。


    乔若凡指着宁晓薇胸前白花花的软肉——后者今天穿了一席大胆的深v长裙：“冷静。她俩气的要跳出来了。”


    宁晓薇：“……”


    这招果然好使，宁晓薇心情平复了些许，把外面罩着的廓形西服拢紧一些，遮住胸前春光。


    “讨厌男的磨磨唧唧，没有契约精神！”宁晓薇心里烦躁，黑色大波浪一齐抖动，“他算什么，还敢管老娘？”


    乔若凡看她还在气头上，决定还是保持缄默。


    “就算我去这场派对找了小鲜肉，他也管不着！”宁晓薇道，“欸，我还就真要找一个，又怎么了？”


    她说着气话，引得乔若凡和简红对视一眼。


    “呃，这不是那种派对……吧。”


    不是说只有女性参加吗？


    “切，你还不知道阮凌啊！”宁晓薇道，“今天可是大场面！她不仅联系了SUKIMONO，还有其他知名男公关俱乐部，东京首尔的都有。只要有心，就是你想的那种派对！”


    乔若凡&简红：“……”


    乔若凡心想，她没接到通知啊！


    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宁晓薇突然朝她伸出手：“给我。”


    “啥？”


    “你的手机！”


    “做啥？”


    “拿来吧你！”


    宁晓薇一把抢过，干脆利落地——关机！


    乔若凡小声抗议：“喂……”


    “谁知道苏时耀会不会来骚扰你！”宁晓薇恶狠狠道，“乔若凡！你跟我是不是一头的？”


    乔若凡：“……是是是。”


    这就是绑架，道德绑架！


    简红在一旁看着热闹，突见宁晓薇转头看着她，哪里见过这种世面，吓得都结巴了：“我，我也要吗？”


    “革命靠自觉。”宁晓薇甜甜一笑，露出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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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齿，“红姐，我和你一见如故，很看好你哟！”


    “相信我，也相信阮凌，今晚会比手机更好玩儿的！”她恶魔一样的声音游说着。


    简红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实在别无办法，壮士断腕一样关掉手机，一起交给宁晓薇。


    *


    “不好啦，简老师，我老婆要去impart啦！”苏时耀悲报，屁滚尿流来到一间清酒吧。


    晚上七点，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七月流火》为简诚杀青筹备的小聚，因为下午丰盛的应援餐车，定在市里一家酒吧。此时，导演组和制片组听见门口的声音，一同转头，望向简诚。


    “简老师，你朋友？”


    “……嗯。”简诚慢慢站起身，今晚他的气质格外沉凝，似乎有什么心事。对给他的敬酒来者不拒，已然喝了不少，光看脸或许看不出什么，不过脸与脖子之间的交界一片绯红。高大的身影如同玉山将倾。


    “对不住各位，今晚就到这里，我还有点事，先失陪了。”


    众人自然不舍挽留，无妨简诚拉着苏时耀头也不回往门口走去，脚步微有凌乱。


    “可能真出了什么急事吧，理解一下……”


    “那人说的啥？我怎么一个字没听明白，是英文吗？”


    “好像听到一个impart！我知道，是告知、传达的意思！”


    ……


    夜风吹着发热的脸颊，带来短暂的清凉。简诚和苏时耀没走出多远，在酒吧附近的小巷里，不知接下来该去哪。主要是，他们心系的那两个人现在在哪？抱着微弱的希望，简诚一遍又一遍地拨打乔若凡的电话。


    苏时耀在一旁殷切道：“有人接吗？”


    他来之前刚刚试过，是关机。


    或许简诚打能出现什么奇迹？


    ——还是关机。


    简诚冲他摇摇头。


    苏时耀缩着肩膀，像只可怜的大狗。


    “你老婆？”


    “嗯，我老婆。”苏时耀耷拉着脑袋，“我和晓薇结婚了……虽然她可能并不那么觉得。”


    简诚沉默。


    “还有你老婆？”苏时耀试探着问，看情况不对马上改口：“不是，我说乔老师。”


    敏锐如他，当然早就看出一起当导师时简诚和乔若凡的关系并不简单。


    简诚抿唇，更不知道如何回答，觉得嘴里发苦，仅有的神智好像也在酒精的作用下，安静地焚烧。


    苏时耀忍不住拍拍他的肩，想要传达一些难兄难弟的支持——其实两人在此之前都不算熟稔——出口却是。


    “谢谢你，简老师。看到你，让我想到知足常乐——至少我还有名分，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简诚冰冷的眼风扫来，成功让苏时耀闭了嘴。


    “……”


    凶什么凶！


    算了……他还是少说两句。


    简诚再次举起手机拨打电话。


    苏时耀苦笑道：“你现在给谁打呢？”


    “我姐。”


    苏时耀一惊一乍：“令姐也去参加啦？”


    简诚头痛欲裂，懒得理他。


    可是简红的手机也关机了。


    他略微怔愣，看着手机发呆。


    苏时耀顿感大势已去，语气有些气急败坏：“这什么派对啊，搞得像人口贩卖，在哪儿举办都不知道，保密工作做的倒挺好！为了让姐妹们都吃上口好的，阮凌可真行！所以是真的打算做点啥？——不要啊！！”


    苏时耀烦躁地抓乱头发，就地在附近的台阶上坐下，翻开手机通讯录，一个一个看是否有用得上的人脉。他甚至考虑要不要找找什么消息灵通的狗仔问一下……


    就在这快要失去希望的时候。


    “等等。”简诚沉声开口，“我好像有地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