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肆其实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


    魏明正很喜欢她。


    年幼时的她最调皮纯真，爱玩一些奇怪的东西，不像个小姑娘。


    不学女红，不爱上学堂，尤其是冬天，要躲在温暖的火炉旁。


    只有她的母后和皇兄才能喊得动她。


    不过一般这种时候，她最知道她的父皇最疼她。


    只要她躲到自己身后，他就可以笑着说：“无事，今日不去学堂也没关系。”


    魏明正觉得她好像年幼时的自己。


    很多时候，他都从内心里觉得，她就是自己的亲女儿。


    他也愿意，永远宠着她。


    如果，阿音没有死的话。


    阿音走后，她所有的纯真一夜之间消失殆尽。


    她不再像自己了。


    他也意识到自己一直忽视了。


    阿肆也很善良，正直。


    和她的亲生父亲一样。


    他不会像自己的，他那么卑鄙，阴暗，无耻。


    她的成长来得那么快，小小年纪成熟稳重，再也不贪于玩闹。


    魏明正慌了神。


    他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


    怕有朝一日，所有的真相摊开在她面前，她会报复自己。


    还是怕她冷漠冰冷的眼神。


    还是怕，她身上那些像自己的影子一点点消失殆尽，成长为下一个魏洛言。


    后来魏明正很多时候都在晃神。


    透过她温柔笑着喊自己父皇的脸，总觉得看见了魏洛言。


    “阿正，母后其实也很心疼你，你不要总是这样惹她生气。”


    “母后明明更喜欢皇兄，和父皇一样，觉得你才有能力做一国之主，你才是那个成大器之人。”


    “那阿正你呢，你也这么觉得吗？”


    “当然啊。”


    所有人都这么觉得。


    那时的皇兄只是轻轻笑了笑。


    “阿正，走了，圣祈就要开始了。”


    “皇兄，我真的很不明白，圣祈就是做给人看的，哪有什么天神保佑？”


    魏洛言骄纵地看着他，笑着轻声解释：“君主是百姓的神，上天是君主的神。人总要有个信仰。”


    那时的魏明正仍是不理解。


    直到后来。


    他成为了那个君主。


    他很努力地去当好这个帝王。


    他发现自己身上也有皇兄的影子。


    逃不掉的魏洛言。


    他曾经最敬爱的兄长，成了他挥之不去的噩梦。


    所以，禁军成立了。


    禁军替他选中了一个女孩，在跟着阿肆之后，有了名字。


    阿烈。


    此人早就已经不再忠于禁军。


    统领不止一次向他提过。


    阿肆成亲那日，魏明正知道，清诀没有死。


    那毕竟是自己亲儿子，魏明正不可能一点也不了解。


    可时隔多年，魏明正再一次看见了哭得不能自已的阿肆。


    他其实，真希望，阿肆就是他的孩子。


    如果他也死了，知道真相的阿肆，还会这样伤心吗。


    皇陵中被火祭的国师也没有死。


    他们兄妹俩，一个比一个聪明。


    阿肆被关进大牢后，太后问过他，累不累。


    很累。


    很累。


    他去到了坤宁宫，在阿音的牌位前，站了整夜。


    “阿音，我很想你。但我不敢去见你，也不敢去见皇兄。”


    太后死了，阿肆和清绝也走了。


    这偌大的皇宫之中，只剩下他一个人。


    从未觉得，这里如此冷清。


    阿肆人没有在靖安，徐鸿光一直在打掩护。


    很快南方夜郎周边燃起战火。


    战火燃进了了大北。


    清绝拿着前朝圣旨进了京。


    那才是先帝原本的意愿，是全天下的心中所想。


    他在最初，也寻找过这道圣旨的下落。


    不择手段。


    禁军跟到了桃疆，雇下十四阁。


    桃疆血流成河，也没能找到它。


    他在大怒之后，竟莫名松了口气。


    正如此刻，清绝要他做出选择。


    他说，他要见阿肆。


    要结束了。


    真的要结束了。


    ……


    皇兄，可是我至今，找不到属于自己的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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