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且算是咒术界的常识。


    确实,粗略来看是这样没错。


    问题似乎又回到上次见面的时刻:“能够将体内的诅咒排泄出去,以及将那些诅咒之力收集起来自行运用,所谓普通人与咒术师的区别仅在于此。但是夏油先生,咒灵可以杀死咒术师,咒术师也可以杀死咒术师,普通人在有能力的情况下,也可以杀死咒术师。”


    人被杀就会死,而被杀的途径则多种多样。


    别说咒灵或者人类,吃个章鱼小丸子被噎死虽然罕见但发生的概率也不是零,却从未听说过有人对章鱼小丸子格外怀恨在心吧。


    要消灭全世界的章鱼小丸子?


    “所以我才不明白,夏油先生为什么只对普通人这么排斥?”


    夏油有些焦躁,他意外被虎杖不合常理的思路困住了:“但是那些普通人,格外地……”


    他没有说完,虎杖突兀打断了他:“虽说大部分情况下,咒灵由普通人孕育,实际上也存在咒术师变成咒灵的情况。”


    “诶?”


    “夏油先生应该有学过吧,我记得咒术学基本理论课上背过这部分概念。只有诅咒能够消除诅咒,这就是咒术师能够除掉咒灵的根基,咒灵本身即为诅咒的外放式总和。”他在背诵课本上的理论概念,“而咒术师,是将诅咒堆积在身体中不排泄出去,因此才会存在明明拥有术式却因为基本生理结构差异而无法顺利使用的普通人。他们同样不会外泄自身的诅咒,按照基本概念上将,应当视为咒术师。因为生理结构发生变化,忽然从普通人变成强大咒术师的情况,我也亲眼目睹过。”


    比如日车律师,刚成为咒术师就被赞誉为拥有能够与五条老师比肩的潜能。


    “同样的,如果不是用咒力来杀死咒术师,诅咒无法与诅咒抵消,夏油先生,不如来猜猜看会发生什么?”


    积累的诅咒失去皮囊的束缚,其余下的形态与之最为接近的是——“咒灵?”


    正如将咒力在体内沉积千年的天元,其形象比起人类,已然趋向于咒灵。


    “JUNPON!”虎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枚按铃,按下去叮叮当的动静,让他想起来年轻时候跟同期们去逛红砖仓库时,五条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那个。1


    那时五条的按铃让他跟硝子一致认为格外嘈杂烦躁,一如此刻他被虎杖口中的概念混淆的内心。


    如果咒术师是用人皮包裹的诅咒,那他一直以来想要清除的对象究竟又是什么?


    “那不是更合理了吗?”在混乱的思想中,夏油勾起唇角,“这样呀,我应该是最懂得的。”在他胃袋中包裹着许许多多的咒灵,他恍然意识到伏黑甚尔留下的遗物也在那里面。被五条茈掉半条尾巴的咒灵不断寻找着它死去的“甚尔妈妈”,或许那才是他成为诅咒的开端,“能够吞下咒灵的东西,或许也是咒灵,那么我对普通人的宣战就是理所应当。”


    “哇,我可不是想要夏油先生这样想才说这番话的。”虎杖撇撇嘴,用他野兽般的直觉感知着他躲藏在扭曲信念中的内心,“比起咒灵,不如说是人与诅咒的结合吧。或许跟搞不清自己身份与立场的受肉们类似,接下来要选择成为咒灵还是作为人类存活,都只是个人选择而已。


    “夏油先生明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却完全不想思考,所以我才觉得奇怪。”


    他不惊愕于宿傩的选择,作为诅咒之王,在他身体中翻涌灼烧的诅咒或许此生都无法得到消解,这才是他最终还是选择以“诅咒”这一身份消散的原因吧。但夏油先生跟宿傩是不同的,他的诅咒浓烈不到那种程度。


    然而诅咒并非仅有量或者浓度这一唯一衡量指标,还有承受者的内心。


    难得有那么一次,夏油在以口舌为主的战场中面临全盘崩碎的局面。他思索着这些所有话语中能够被他利用、形成反攻的漏洞,却惊讶地发现以他对诅咒的理解无法将其攻破:“你所说的也不过都是些理论而已。”


    “是吗?”虎杖无法用那些已然发生的事实来回答,毕竟九相图现在还好好摆放在他的宿舍桌子上,他打开了空调让他们不会觉得冷。


    他也无法将自己吞下的死亡展示出来,没有必要。


    现在一切都好好的,甚至更好。


    况且会说出这种话,不是已经动摇了嘛~


    “杀死爱自己的人,是很痛苦的选择吧。”虎杖退回到凳子上,双腿大敞着坐下,脚跟蹬在板凳腿上,“我本来以为自己是能够接受家人的死亡的,毕竟年纪大了都会有这么一天。但实际上有了那样的机会,还是选择了尝试,不想要死亡太快降临。”


    并由衷为自己做出了这样的尝试,感到庆幸与后怕。


    “夏油先生大可以坦诚一点,现在不做的话,说不定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坐在沙发上的人嗤笑一声:“我早已做出了选择,接下来要做的,只是继续走下去而已。”


    “不正确也可以吗?”


    “什么样叫正确?”


    “让自己不后悔。”


    “你还真是自我主义。”


    虎杖没纠结他的判断,只是多少感觉到了遗憾:“我只是有自己清晰的判断而已,这是最后一遍了。夏油先生想要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他人如何评价确实与他毫无关系,此刻的虎杖坐在那里的感觉又回到最初的样子,夏油一直觉得这个人意外地有极为冷冽的一面。


    天花板上方,顶灯亮着,从上而下照出夏油的影子,与当初在枷场村的灯影摇曳不相同,落到墙壁上的影子似乎影影绰绰又似乎只有一个。


    坦诚?


    他要坦诚什么?


    作为个体而言,能够让他体面生存的就只有一条道路了而已。他并非完全不懂虎杖所说的话语,然而爱他的人由他亲自割舍。


    正式就读东京咒高前的暑假里,爸爸妈妈带他去专柜,买了款好一点的手机。因为孩子大了要出远门,有个能够联系家人的方式,总比来回只能写信方便。


    [“再说了,谁知道新学校里都是些什么样的怪人,别人有的,我们小杰也要有啊~”]


    在手机里输入家庭座机的电话号码,把它放到夏油手心里的妈妈是这样说着的。


    [“要是受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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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负了,就打回去。放心吧,就算被请家长,爸爸也会站在你这边。”]


    被舍弃的家人,他早已记不清那两个人的面容。


    那些记忆,是否在岁月中被他不断修饰美化,夏油也同样分不清了。只是他却清楚地记得,就算是这样的两个人,肩膀上也会落下蝇头。


    从他们的身体中,也会排泄出构建咒灵的诅咒。


    他就是从那时切割了作为人生存下去的道路,或许真的,连同他自身,也变成巨大的咒灵了吧。


    被他吞下的诅咒们,在胃中翻涌尖啸,猖狂地嘲笑起他的怯懦无能。


    “动手吧,我已经听腻你的话了。”他抬起头看天花板上刺眼的顶灯,“你可真没有当说客的天赋。”


    他可能真的不正确,在回忆那些事情的时候,竟然多少有一丝后悔。但那些短暂的情绪如几上灰尘,只轻轻拂去,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这就是他的选择。


    “我明白了。”虎杖稍微抬头看了眼顶灯旁突起的监控镜头。


    双手相扣,结地藏印。


    监控器显示屏上,原有的画面被一层漆黑覆盖。五条坐在那里,伸手捞起旁边的咖啡,忘记加糖,才喝了一口就吐出来了。


    以房间的墙壁作为结界的最外层,将领域压缩进狭小的房间内,从内部展开的却是广博的、如同每日放学后都会路过的空旷公园。


    此间静寂无声,只偶尔有蜻蜓落至虎杖的兜帽上,似乎将那里视作永恒的栖息地。2


    夏油还是第一次见识到领域内的风景,上次时间太短了根本来不及。


    他突兀想到之前五条过来拜托他的事情,这就尴尬了,在领域里那家伙岂不是听不到答案?


    不过那样好像也挺有趣的。


    想到这里,夏油回头看向虎杖,询问道:“如果你是我,会后悔吗?”


    你就是我,或者,我就是你。


    这样的话,虎杖曾说过许多次。


    但这次的答案无比清晰,那是他早已明确的事实:“如果就这样停止,我就只会是个杀人犯而已。可能让夏油先生产生了误会,但我并不是什么干净到手掌不曾沾染罪孽的人。


    只要我活着,就会有人因此而死。


    但那些不能成为逃避的借口。”双手的手掌展开着,领域内的温度逐渐升高,那只蜻蜓却久久停留在在虎杖的兜帽上,似乎有一层不可洞悉的无下限,将其与诸多无关的事物隔离。


    相对的掌间,聚起灼热的火焰:“承受着那些爱与痛苦继续下去,就是我选择的地狱。”3


    他不专精于射箭。


    因此火焰不在他转动手臂时形成一道火矢,却在形成后悦动于指尖,以最高温度灼烧着肌肤、蒸发着血液,如同施放穿血般,极速发射出去。


    只需瞬间即可消磨残留的意志,绝不会留下痛苦的方式,随后在抽动的身体中大量咒灵暴动之时,形成巨大的火势,将所有一切吞没其中。


    终究还是无法将其认同为诅咒,加诸他身的,由他人性命铺就的道路,怎么会是诅咒呢?


    只能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