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囚雀2

作品:《皇兄

    “喂!这个给你!”


    手里被强行塞入一物,青令低头一看,掌心赫然躺着一枚鹌鹑蛋大小的玉珠。


    见青令发愣,沈元聿扭过头,有些结巴地解释:“这叫海檀珠,放在枕边,有安眠之效,我听人说你最近几夜夜里总做噩梦,喊着你嬷嬷,我就带了一个过来……”


    青令要还回去:“我、我用不上,我马上就要……”


    沈元聿避开:“我就是知道你马上要离宫了,才送给你的,这些小玩意,我宫中多得是,平时都丢石子一样玩,送一个给你而已,你不准再收回来,你要再推回来,我可就不高兴了!快收下!”


    什么小玩意?!


    小成子微微瞪大了眼,不明白沈元聿为什么把北帝赏作他十七岁的生辰礼,整个皇宫都只有一枚的西域贡品,说得这么不值钱。


    听到沈元聿这么说,青令最后只好低着头,把海檀珠攥进手心,抓紧肩上包袱:“谢、谢十四殿下……”


    见青令收下,沈元聿嘴角忍不住泛起点愉悦的弧度。


    这沈元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在得知青令不日就将出宫后,几乎天天都跑来冷宫,每次都要么带什么珍馐膳食来,要么就是带什么稀罕宝物,注意此类的怪异举动一直维持到今天青令的出宫之日。


    每次青令疑惑地看过来,沈元聿就会有些别扭地道:“我可不是舍不得你,我是担心你现在后悔了,突然反悔又不想出宫了,这样,我皇兄以后就又把整颗心都放在你身上,又不理我了……”


    青令放下捏住糕点的手,低下头:“你放心,我不会后悔的,无论是为了我,还是谁……”


    “哦、那就好……”沈元聿故作松了口气说,可实则心里还是没底,眼神不自觉再次落到青令的脸上。


    如果是之前,见青令这么一副懦弱模样,沈元聿总是觉得无比厌烦。


    而现在,得知青令要走后,望着中庸怯弱听从的模样,他却有些移不开眼,甚至在眼神在流连在中庸削薄的肩头上,忍不住想,这么单薄的人儿,与其在宫外承受风雨,更适合躲在一双坚实的臂弯下,平凡安稳过了这一辈子,就和东宫里那同样纤弱的美人阿泠一样,只要乖乖躲在他皇兄臂弯下就好。


    想到美人阿泠,沈元聿突然有些恍惚。


    有些难以想象,在从暮云山回来前,沈元聿心里总对屏风后那一抹纤瘦身影念念不忘,连后面屡屡跑来冷宫,也一开始是抱着把青令当做阿泠的替身,以解自己相思的念头。


    可不知从何时开始,沈元聿却没怎么记起屏风后那抹身影了,反倒是时不时就记起马上要离宫的青令,并且满心思都是怎么才能坚定对方离宫的决定。


    而这次好不容易再度记起阿泠,却还又是因为青令。


    好奇怪。


    原本低头默默想着的青令察觉到什么,一抬头,发现沈元聿抬手靠近,下意识慌乱退后几步,手里的海檀珠“骨碌碌——”滚在地上。


    沈元聿登时黑了脸,丢开手上的枯叶:“你就不能不要总对我一副怕得不行的样子?我已经和我皇兄许诺了,以后不会再欺负你了!更何况,你现在就要走了,我再欺负你,也显得太没气度了。”


    青令被吓身体一抖:“对不起……”


    “算了算了。”


    沈元聿突然问:“你出宫后打算去哪里?”


    青令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有些不自在,低下头,道:“应该会去南方……”


    一个意外的答案。


    沈元聿惊讶地挑了挑眉:“南方乃蛮夷,尚未开化之地,你去那里做什么?”


    “北方太冷了,冬天太长,但是,”中庸的眼里浮现一丝光,“我听人说南方有点地方一年四季都很暖和,甚至连雪都不下,每个月都有不同的花开……”


    他从一出生起,仰头看见的,就只有冷宫四方墙里的一片被框起来的天空,入目所及的绝大部分颜色,都是白茫茫一片。


    目光穿过侍卫把守的巨大的朱红宫门外,只要他踏出出,他就能真正见到宫外的天空的颜色。


    但青令也有些畏惧,毕竟他此前从未踏出过皇宫,唯一一次,还是前往暮云山摘取风雨兰,期间更多的是担心与不安,根本无心去看天,也就是说,他对宫墙之外,完全是一无所知。


    他对宫外,既惧怕却又期待。


    可青令还是想去宫外看一看。


    这一辈子,他也要看看四季都有花开的地方是什么样子吧。


    中庸的脸仍旧是那么一张平庸到丢进人海里都找不到的脸,可沈元聿这一刻却觉得那双眼睛亮得惊人,让人想要折于己怀私藏。


    “十四殿下?”


    沈元聿猛地回过神来,面对青令纯净的眼,他和烫着了一般,蹭地背过身,“我、我刚刚是在想事!你别管我!”


    青令嘴唇张了张。


    他有些不懂,明明这个话题是他挑起的,怎么又怪他多管闲事。


    但一想到自己即将离宫,能少一事就少一事,他还是没再多说。


    这时,他听到沈元聿在背后轻轻道:“我之前只从别人口中听说过南方如何,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有点儿想和你一起去南方看看了……”


    青令愣住,“十四殿下,你就别开我玩笑了……”


    “你!”沈元聿一噎,但又放弃,背过身,“行,你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只想着自己,皇兄对你那么好,你说走就走……”


    提起沈长冀,青令不由一愣。


    恰好看到惜月出现,青令立马迫不及待走上前去,却只望见惜月身后幽深空寂的宫巷。


    惜月呈上一物,谦卑地解释道:“九殿下,太子殿下有要事不能来送,让奴婢来送殿下你离开,但殿下让奴婢为殿下送来了一些东西,有银票,有引路文牒,还有一份太子殿下的亲信令牌,有了这些东西,殿下路上遇到什么麻烦,都可以让当地官吏帮忙解决。”


    惜月这番话如盆冷水瞬间把青令的心浇得透凉。


    自木棚下那一夜,沈长冀许诺会放他离宫,可此后半个月再未来见过他,连他找去东宫,都被惜月告知沈长冀一直在外忙,没法见他。


    开始青令还天真以为是沈长冀琐事缠身,抽不得身,而现在,从惜月手中接过这沉甸甸的包袱,青令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沈长冀是真的生自己气了。


    太子殿下那么天之骄子的一个人,为了他,那夜都那么放下身段请求自己留下了,可自己却还是如此白眼狼地执意要走。


    也不怪沈长冀生他的气了。


    可越想,青令越是心里涌起一股委屈……


    这时,沈元聿开口解释:“你别多想,皇兄他的的确确是有要事脱不得身,父皇听从国师指示,说是盲人眼盲心不盲,用某种秘术,能通天灵,特意皇兄出宫搜罗盲人,想试着能不能到时候在年末的祭天宴上表演,另外,待会儿还有搜寻了这几天为了招待所有南国使臣齐聚,皇兄他晚上必须设宴作陪,我待会儿也要和母后一起去的。”


    北帝自从求仙问道起,类似的离谱之事干得太多,沈元聿都有些不感冒了。


    而听了沈元聿的话,青令心里勉强好受了些,可还是仍旧有些无法释怀,毕竟,沈长冀对他意义和其他所有人都不一样。


    望着青令黯然的脸,沈元聿莫名心里抽了下,数日前东宫里所见所闻不经意跳入脑中,他脱口而出,道:“哦,对了,父皇当初赏了我一处府邸,供我成年后出宫单独立府,可到现在还一直空着,之前我不是说不想你回宫和我一起抢皇兄,但如果你离宫后,觉得外面很危险,或者有的人很危险,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见青令疑惑看过来,沈元聿立马烫着脸强调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你觉得外面太危险或者别的,我不介意你住到进我的府邸里去,反正那空着也是空着……”


    青令不明白沈元聿为何要对自己说这种话,明明不久前,他还曾向自己搭弓射箭,要自己死。


    但他也无心想沈元聿这么说是真心还是假意了,因为他现在满脑子都想,沈长冀没有来送自己的事,连带马上要出宫的喜悦,也被冲淡得所剩无几。


    惜月也道:“时候不早了,九殿下,我现在送你离宫吧。”


    一行人走出冷宫,沈元聿原本还想再送青令出宫门,他的贴身太监小成子这时着急提醒道:“殿下,时候不早了,皇后娘娘已经派人来催好几回了,待会儿说不定朱兰姑姑就亲自来了。”


    沈元聿没办法,对青令恋恋不舍道:“那我先走了。”


    青令无心地点点头:“殿下你先回去吧,我也要走了。”


    宫门与后宫是两个方向。


    青令背着包袱,跟着惜月走向宫门,而沈元聿则往后宫走,一步三回头,却发现青令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望自己一眼,心里莫名落寞与烦躁。


    忍不住暗骂了句小没良心的,自己这些天对他这么好,他竟连回头都不回一次。


    这时,在最后回头看一眼时,沈元聿注意到青令被带出宫的方向,眼里掠过些许疑惑。


    那个方向不是……


    联想到东宫里他们嫡亲兄弟之间推心置腹的话,沈元聿却又抛开了顾虑。


    他并不担心他皇兄会主动再留青令,因为他皇兄答应过的事情,他绝不会违背,就和他会放青令离开,除非青令自己主动开口,请求留下。


    可就和他皇兄说的一样,只要从未出过宫的青令吃不了宫外的苦,迟早有一天,他会灰溜溜回来,所以他已经提前在宫外安排好了人和所有一切。


    到时候,在宫外处处受阻的青令,就只能找到自己,请求自己收留他的,届时,自己便可以大发慈悲地收留他,如皇兄私藏他的美人阿泠一样,把青令永远圈养在自己的别苑中。


    “小成子,走快点!”


    这么想着,沈元聿一时心情大好,脚下走快了好几步。


    小成子心中纳闷沈元聿刚刚还面露不爽,现在怎么一下子就愉悦至极。


    但他也不敢多问,只能跟上了主子的步伐。


    –


    “殿下,往这条巷子尽头走,便能出宫了……”


    惜月将手里的包袱交出来,青令接过,又再度看了一眼宫门,确认那人不会再来,


    惜月将手里的包袱交出来,青令接过,又再度看了一眼宫门,刚落寞地确认那人不会再来,就猛地听到后面出来一声:


    “青令!”


    青令刚惊喜地瞪大些眼,可扭头一看,眼底的光马上就迅速又熄灭,低下头,“…小李御医。”


    捕捉到青令在看到自己的瞬间,脸上如宝珠般的光亮瞬间黯灭的细微表情的李沐风,猛地皱起眉,但还是翻身下马,走上前来,先对惜月道:“惜月女官,可否给我与青令说几句话的时间。”


    惜月看了眼青令,低着头退远了几步。


    李沐风递上一袋子东西,“你不是要走了吗?这是我配的一些伤药,用得的最好的药材配的,如果你出门在外受了伤,可以用的上,当然,用不上最好。”


    “不、不用了,”青令抬手露出自己的包袱,“小李御医你以前给我的药都还没用完,我怕浪费全带上了,再说,你不是说我的身份不能用好药,否则会连累你……”


    李沐风眉头突突跳了几下,莫名觉得这话好生刺耳,一把将东西丢他怀里,语气强硬道:“要你拿着就拿着!”


    见中庸吓得一抖,把小脸低得愈低,攥包袱的手细细的颤。


    跑了一圈才找着人的李沐风注意到宫巷尽头,眼里掠过一丝疑惑,刚想问青令为什么会来这里,可转念却想到方才青令把自己误认为别人时,胆怯平庸的脸上绽出的夺目光彩,心里有阴暗嫉妒涌动。


    就该让他吃些苦头,否则根本就意识不到自己对他的好。


    李沐风便把本要告知的话收了回去,转而道:“你出宫后如果遇到什么困难,或许被欺负,觉得待不下去了,可随时来寻我,我不介意为你提供一个庇护之地。”


    刚刚是沈元聿说这种有些莫名其妙的话,现在又来一个李沐风,青令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在此之前,他们一个想杀自己,一个却又习惯性地忽视自己,但他最后还是低低应了一声。


    见青令答应了自己,李沐风这才满意地“嗯”了一声,道:“你走吧,我还要去参加南方使臣的会宴,就先走,不送你了。”


    说完,他便翻身上马,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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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在上地看了眼缩缩抱着自己包袱的青令,夹了下马腹,往回走了。


    马蹄声远去,青令看了眼空荡荡的四周,转身与惜月告别:“惜月女官,我可以最后麻烦你一件事吗?”


    “请说。”


    青令抱紧胸口的包袱,“能不能替我转达给给太子殿下,他待我的好,青令会用这一辈子报答。”


    “另外,惜月姐姐你对我的好,青令会永远记得。”他掏出一个小玩意,塞到惜月怀里,“我之前注意到你眼睛经常不好,这罐菊花是我今年冬天之前为了治嬷嬷眼睛,特地收集了冷宫里所有野菊花制的菊花茶,我送给你喝,希望你不要嫌弃。”


    惜月觉得掌心的罐子烫手,喉咙发紧,道:“九殿下你……”


    然而,青令已经行了一个大礼,转身晃晃地一步步朝侍卫推开的宫门外走了出去。


    青令很少离开冷宫,寥寥几次,也都是去东宫找沈长冀,唯一一次出宫便是去暮云山那次,当时上车前颇为紧张,所以宫门四周没有细看。


    故而虽然青令踏出宫门,隐约觉得这宫门似乎与自己记忆里似哪里不同,但也没有多想。


    而彻底走出宫门,路上寥寥路人,这宫门外被巨大宫墙落下的阴影覆盖。


    这与青令想象中的百姓熙攘的宫外完全不一样。


    但不知是不是终于离开了困住自己前半生的地方,青令觉得自己闻到的每一口干冷空气都是新鲜甘甜的,路人即便不理会自己,他也觉得也比他在宫中遇到的人要亲和。


    看到宫墙阴影外的阳光,好似所有人都可以公平地享受它的照耀与温暖。


    青令鼓起胆子,往前迈出一步。


    而就在他走出困住他前半生的宫墙落下的阴影,迈入光明,仿佛他即将摆脱所有阴暗,迎来新生的时刻。


    突然,后颈猛地一痛,他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等他不知过了多久再次醒来,一眨眼,冰冷的雨无情滴打在脸上,是漆黑乌压压的天幕,鼻尖闻到一股恶臭,身下一片湿冷泥泞,身体被冻得快失去知觉,好像貌似自己身处一条偏僻脏乱的巷子。


    青令尝试强撑坐起,发现身上身体每处都酸疼到了极致,像被巨物压过,身上胡乱裹着的湿冷黑袍滑下,青令下意识抬起僵冷的手掀开。


    可下一秒,他身体的血管像顷刻冻结了一般,彻骨寒意就席卷到他身体每一处。


    ——入目是自己穿了多年,可已经勉强挂在身上,被撕得粉碎的衣衫,以及破烂布条下,自己布满泥泞,以及大片青紫的不堪入目的痕迹。


    青令身体不可思议地发起抖,眼泪则大颗大颗地从眼眶涌出砸下,与雨水一并浸入黑袍之中。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青令的心怕到极致,不顾身体的酸痛麻木,强撑爬起来,裹紧身上的黑袍,强忍身体不适,跌跌撞撞逃进巷子另外一头。


    巷子尽头是一扇门,青令推了下,推不开,可眼见背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这一刻,青令什么顾不着了,一边心中哀求老天爷开眼救自己一回,一边用力推门。


    突然,门被他推开。


    而就在当青令以为老天爷垂怜,让自己暂时躲过一劫,匆匆关上门,跌跌撞撞往院子里走了几步时,耳边却响起一阵让他如坠地狱的低语议论声。


    “这人是怎么进来的……”


    “喂!别说话,你看他身上……”


    “我天,难道他……”


    后面的话青令再也听不清了,他甚至连抬头看周围一圈的力气都没有,瘫软在地的身体僵得动弹不得,那嗡嗡窃窃声却丝毫没有放过他,宛若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如只斩断四肢的猎物般在瞩目睽睽下□□地高高挂起,然后被那无形的眼神剜得鲜血淋漓,不成人形。


    谁来救救他…谁来救救他啊……


    青令如只被玩烂的布娃娃般瘫坐在地,满脑子都在哀鸣呼救。


    这时,似在无数铿锵铁甲银光之中,一道明黄的模糊身影在冰冷烟雨中,宛如挟带着光宛如天降神兵一般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青令愣愣抬起头,望见来人看不清表情的面目,下一刻,顷刻崩溃大喊:“皇兄…皇兄……”


    沈长冀脱下身上披风,蹲下身,将他裹住,随后将其一把打横抱起。


    在蒙蒙细雨中,高大天乾抱着怀里瑟瑟发抖的中庸,在无数淌着冰雨的铁甲面罩前,脚下纵横流淌的雨水如蜿蜒修罗血路。


    待天乾的背影彻底看不见,院子里的人似察觉不到院中森然杀意,不顾雨水,相互搀扶,跌跌撞撞冲到院子中央的贺宵面前,浑浊失焦的瞳孔映出贺宵浸着冰冷雨水的脸,枯老的声音卑微讨好地道:“官老爷,我们已经按您说的,在院门打开跑进那人,说了那话了,敢问何时放我们出宫归家?实不相瞒,我被接进宫之前,家里的孙媳妇估摸着这几日就已经为我们家生了一个大胖孙子了,我这老不死的就是盼着见这孩子一面,我连长命锁都准备好了,官老爷您看!”


    贺宵眼眸垂下,看着老人掌心小心翼翼捧出的长命锁,嘴唇抿成锋利的一线,“我家大人的事已办成,在下马上送诸位回家,为了掩人耳目,送各位出宫,还请诸位用之前交与各位的布条绑好彼此的嘴,切勿惊扰。”


    在一双双浑浊的眼睛里,映满为彼此绑上布条时的归家喜悦,以及泛着兵甲如刀山般齐聚而来的寒光。


    院门被关上的瞬间,并将院子里响起的沉闷兵甲血肉碰撞声一起永远尘封。


    东宫之中,浑身冷厉的天乾在一众宫婢的俯首跪拜之中,抱着怀里的人跨入温暖的宫殿。


    “皇…皇兄!别抛下我!别抛下我!”


    才将怀中放上榻,一只细细手臂就剧烈颤抖着抓住他衣襟不放,宛如在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剖开披风,中庸那一张已被洗净露出真容的,凄怜楚楚的脸宛如出水芙蕖般露出来,淌出的泪,在沈长冀粗砺的掌心,脆弱得仿佛一触就碎。


    沈长冀眼底再也难以抑制地浮现出变态扭曲的痴欲,在已然失去神智清醒的青令的冰冷发颤的唇上吻上去,如蛊惑低语道:


    “不走,阿泠是皇兄的美人,本来就永远不该离开皇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