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婆


    村子里的人立刻围了上来，不由分说的将我绑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神婆转头轻撇了我一眼“能侍奉大人，是你的福气。”


    村长又补了一句“好好侍奉大人，我们会照顾好你侄子。”


    我看了一眼满身蛇鳞的小侄子，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


    我不知道他们所说的侍奉是什么，但也许能见到村子里一直念叨的“大人。”


    也许就能救我小侄子了。


    村长他们将我送了回来，站在门口将小侄子交到了我妈手中说“赵凤，你们家也是真有福，准备准备给小凡结婚，就今儿晚上。”


    我妈当时就破口大骂“结什么婚？我们小凡有男朋友。你们这群老东西，害我孙子不成，又想害我女儿。滚……都给我滚，有我在，谁也别想动我女儿。”


    村长也不气，慢悠悠道“那你们考虑，要是不想救你孙子，不嫁就不嫁了。”


    我妈愣了一下，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一刻，我的心刺痛了一下。


    我知道我妈在乎这个孙子，我当然也在乎，可她这个态度还是让我不舒服。


    回到屋，我嫂子立刻将我自己的化妆品摆到了我面前“小凡，委屈你了，是嫂子欠你的。”


    我妈站在旁边也劝我说“小凡，妈……妈……”


    “妈，我愿意的。”


    我知道我妈想说什么，无非就是一些安慰的话。


    忽然，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对了，家里还有一套喜服，你穿着吧。”


    “嗯。”


    我以为我妈说的是我嫂子结婚穿的那套，但她却拿来了一个箱子。


    箱子里面是一套古朴的中式喜服，黑色的。


    哪怕是在电视剧里我都没见过这样的喜服。


    触手轻软，上面的刺绣栩栩如生，一看就价值不菲。


    连我这种不懂行的人都觉得这衣服要是拿出去至少要五位数。


    “妈，这衣服是哪儿来的？”


    我妈将衣服提了起来，一边给我身上套一边说“是你爷爷留下来的。”


    “那爷爷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爷爷也走的早，印象中就没见过他。


    我妈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只是叮嘱我以后你结婚给你穿。”


    这喜服华丽非常，就是颜色不太像是结婚会用的颜色。


    不过也无所谓。


    嫂子给我化了妆，一个劲的夸我漂亮。


    没多久村子里的人就都来了，应该是担心我跑了。


    他们一看我换好了衣服化好了妆，也就没多说。


    毕竟也算是结婚，村子上准备了喜糖发给小孩儿们。


    他们一边哄抢喜糖，一边嬉笑打闹。


    窗户外又传来稚嫩的童声“三月三，蛇出山，娶新娘，缠新房，定人契，历劫去！”


    夜幕降临，村上又给我添置了不少东西，都是些不值钱的。


    心意其实就更谈不上了，总归不是为了我好。


    整个村子的人都来为我送行，用的还是放在村子里的老古董花轿。


    可能今儿临时用才稍微的清洗了一下，缝隙还能看到很多灰尘。


    晚上十一点，村长带着全村的人吹吹打打的将我送上了花轿。


    说不怕是假的。


    我比任何人都恐慌。


    嫁给一个不知名的东西，太可怕了。


    如果不是因为小侄子，我肯定会逃。


    但我不能，这是我哥的孩子，我哥已经死了，因为我死了，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


    花轿在万蛇坑停下，我故作镇定的走了出来。


    神婆走到我面前说“小妮子，这是你的福气，万不要想着逃。”


    我没理她，眼睛落在了万蛇坑里。


    月光洒在坑内，能看到底下有蛇在爬。


    “小凡，要跪下。”


    村长说着伸手就按着我的肩膀。


    也不是第一次跪了，我并不在乎。


    但村长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只公鸡放在我身边说“大人不在，你先和这只公鸡拜堂。”


    我“……”


    不理解，但尊重。


    我都不知道嫁给什么东西了，和谁拜堂自然也没那么重要了。


    我只希望能够救小侄子。


    拜堂也是对着万蛇坑拜的，好些蛇都扬起脑袋看着，吐着信子，场面很是诡异。


    拜完堂，我刚站起来，忽然后背一股推力


    ，我整个人向着坑底扑去，来不及说一句话。


    万蛇坑不算很深，但也不浅，贸然摔下来我整个人就像是散了架一样。


    四周的蛇都避开了我，都不敢上前。


    万蛇坑边，村长带着村民都跪了下来叩拜，像是一个个虔诚的信徒。


    但他们在拜什么呢？


    拜自己的良心，还是拜……钱。


    他们还是执迷不悟。


    村长将我推下来的那一刻有没有想过我可能会被这些蛇咬死，想过的吧，但不在乎。


    我站在坑底还看到了坑上的我妈和嫂子。


    她们抱着小侄子一边哭一边拜，求的是什么用脚指头想都知道。


    我不怨，但总归有些不甘心。


    差不多一个小时，村子里的人基本都走了，留我一个人在坑底。


    也不是我一个人，村长似乎是担心我跑，让傻子留下来看着我。


    傻子坐在坑边，手里拿着一条蛇往下扔，一边扔一边傻笑着说“新媳妇，新媳妇……”


    我自然不会和一个傻子计较。


    四周的蛇绕着我爬，但不会靠近，这让我放心了很多。


    至少不会被咬死。


    我没见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他们口中的那位“大人”就更不知道在哪里了。


    也许……根本就不存在。


    现在我很矛盾，一方面希望这个“大人”是存在的，那样我就有希望救小侄子了。


    可我又希望这个“大人”不存在，这样我就能安安稳稳的活下去。


    一整夜，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明明很害怕，但脑袋却空空的。


    天蒙蒙亮。


    我意料之中的死亡，痛苦，恐惧这些都没有出现，我只是在坑底待了一晚上。


    “新郎来喽。”


    傻子又扔下来一条蛇大喊了一声，然后蹦跶着走了。


    原本蒙蒙亮的天忽然又暗了下来，乌云在顷刻之间笼罩，小蛇们离我远了一些，纷纷蜷缩在地上，互相拥挤。


    我甚至感觉到了它们的恐惧。


    但所谓的“新郎”并未出现，而是出现了三个混混。


    这三个混混是村子里出了名的游手好闲，整日里就喜欢干一些偷鸡摸狗的事儿，奇怪，他们这个时候来这里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