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干被提拔为议曹时，这个刘馥就借着贺喜的由头来打探张青消息。


    不出意外的话，刘馥也会向其他同僚打探消息。


    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但对于张青来说，却是天大的事。


    江东的人不可能平白无故打探他的行踪。


    刘馥就算不是暗桩，也一定和江东暗桩有所来往。


    因此，张青对他一直有怀疑。


    现在，蒋干和薛欢同时确认了刘馥就是石三。


    刘馥已经看出了薛欢的身份，用不了多久就能猜到自己一直在蒋干身边。


    一旦他将此事传到江东，那就麻烦大了。


    这已经威胁了他，以及蒋干的性命。


    这个人，是必须死的。


    “刘元颍这个王八蛋，我把他当知己，他居然要害我！”蒋干连连摇头，紧紧的抱着张青的大腿：“三舅姥爷，你一向足智多谋，一定要救我啊！”


    “三舅姥爷，这刘馥不死，我就快死了，您快救救我们吧！”薛欢抱紧了张青的另一条大腿。


    张青左手摸了摸蒋干的脑袋，右手摸了摸薛欢的脑袋：“看给你们两个吓得，三舅姥爷是暗桩之首，刘馥让薛欢杀你蒋干，江东这是捅到了贼窝，该害怕的是他们啊！”


    蒋干和薛欢纷纷扭头望向了对方。


    “对啊！”


    “三舅姥爷说的是啊！”


    张青基本已经捋清了线索。


    江东暗桩主要分两部分，最大的一股力量就是潜伏在荆州的那批人。


    不过，这批人已经被连根拔除了。


    剩下的就是刘馥为首的北方暗桩。


    刘馥和蒋干投奔曹操的时间相差不远。


    也就是说，刘馥比荆州那批暗桩潜伏的时间还要久。


    而暗桩潜伏的时间久了，必定会动摇。


    就眼下而言，基本能推测出，刘馥根本没有给江东提供过什么有用的情报。


    所谓瘟疫一事，因当值被看得紧，没法传递消息，也不过是托词。


    如果他真的忠心江东，那么一定会舍命把这个重要消息传递出去。


    薛欢也说了，杀蒋干一事是江东交给刘馥的。


    而刘馥显然很鸡贼，识破了薛欢的身份。


    硬是把这件事推给了他。


    不得不说，让蒋干的书童下药害死蒋干，的确算得上是妙计。


    即便事情办不成，刘馥也不会被牵连。


    死的只是一个书童而已。


    问题是，刘馥对江东不忠，他一个江东带投二哥能靠谱吗？


    要知道，除了二叔张昭外，江东没有人知道他在蒋干帐下。


    甚至，连二叔都不知道他所任何职。


    以孙权的智慧，让他当暗桩之首，纯粹是乱弹琴。


    借刘馥之手杀蒋干，更是江东的一步臭棋。


    而周瑜的目的是让黄盖诈降，这个时候又下臭棋，明显是不合理的！


    但，如果这是一出连环计就合理了。


    刘馥杀蒋干不成，黄盖诈降揭发刘馥。


    曹操本就宠爱蒋干，这个时候必定对黄盖深信不疑。


    这是计中计。


    曹操怎么可能不中计？


    可能，从黄盖被杖责开始，周瑜已经在布局这件事了。


    杀蒋干只是个幌子。


    而现在，张青想破周瑜这一局，只能从刘馥身上打开缺口。


    薛欢道：“三舅姥爷，咱们不如把这毒药下给刘馥，毒死他好了！”


    “这是个好主意啊！”蒋干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


    张青摇头：“给刘馥下毒，倒不是难事，可一个丞相府官员死了，肯定会有人彻查到底，我们三人不会被牵连吗？”


    “这可如何是好啊？”蒋干摇头。


    张青道：“事到如今，只能向我二叔求助了！”


    “张公？”蒋干道。


    “嗯！”张青点头。


    能让曹操信任蒋干的最好办法就是将张青推出来。


    但问题是，曹操生性多疑。


    这个时候，未必会相信江东的人。


    哪怕蒋干如实告知。


    反倒不如把自家二叔推出来。


    毕竟，也是江东响当当的带投大哥。


    曹操和张昭相建立了信任，日后他这个张昭的侄子，也会得到曹操正视。


    张青抖了


    抖袖子，高声道：“薛欢，取笔墨来！”


    “好嘞！”薛欢赶忙起身，取来笔墨纸砚。


    蒋干亲自为张青磨墨。


    张青执笔，写下一封书信，吹干后装进信封交给蒋干。


    “拿着我二叔的密信交给丞相，这件事就算是成了！”


    蒋干摇头：“丞相会信张公吗？信了张公会杀刘馥吗？”


    “未必会信，眼下也未必会杀，但刘馥一定死！”


    张青记得很清楚，曹操大宴长江时，作了一首《短歌行》，刘馥说绕树三匝，无枝可依，最终被曹操怒杀。


    而这只是表象，其中的因果无人知晓。


    这个时候，张青给刘馥添一把火。


    基本上等于给刘馥判了死刑。


    当晚，蒋干便拿着书信到中军见曹操。


    “见过丞相！”


    “嗯！”曹操笑着点头：“我正要寻你！”


    蒋干道：“不知丞相有何吩咐啊？”


    曹操笑了：“江东军被瘟疫所困，据说折兵五六千有余！”


    “战略平衡了！”蒋干笑着道。


    瘟疫是公平的，江东军折损五六千之多，但曹军也折损六七万士兵。


    单从数量上比，曹军吃了大亏。


    但是，曹军兵强马壮。


    说是百万大军可能有水分，但七八十万人马还是有的。


    折损六七万，也伤不到根本。


    而周瑜所率领的江东军不同，原本就只有五万水军。


    聚铁山一战，折了五千精锐。


    现在又病死了五六千。


    周瑜手上只剩下了三万多不到四万的水军了。


    而曹操至少还有六七十万兵马。


    虽说有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之嫌。


    但两军达到了战略平衡，江东仍旧没有胜算。


    这仗拖得越久，曹操的胜算就越大。


    曹操道：“此疫，子翼有功！”


    蒋干笑着点头：“在下还有一件小事要禀告丞相！”


    “何事啊？”曹操问道。


    蒋干从衣袖中拿出书信：“江东有人送来一封密信，交由丞相亲启！”


    曹操点点头，拿过书信。


    上面果然写着几个字：孟德公亲启。


    曹操拆开书信，借着烛光照亮。


    【久仰曹公威名，雄略盖世，实乃当世之英雄。】


    【今逢乱世，战祸不息，苍生涂炭。】


    【曹公以天下为己任，欲平乱世，安黎庶，此诚大义之举也。】


    【然今赤壁一役，局势危急。】


    【有一事，不得不告。】


    【江东有暗桩名曰刘馥，潜伏于曹公左右，伺机为乱。】


    【吾虽为江东之臣，然亦知大义所在。】


    【不忍曹公为小人所误，故冒死上书。】


    【望曹公明察秋毫，早除后患。】


    【愿曹公早就霸业，安天下之民。】


    【江东带哥敬上。】


    【建安十三年冬。】


    看过书信后，曹操连连皱眉，问蒋干道：“这带哥是何人啊？既有投诚之心，何不以真名示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