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曹操从颍河返回许都。


    当天晚上，校事府就查到了些眉目。


    曹丕火速去见父亲曹操。


    “父亲，查到了！”


    “嗯！”曹操点点头，放下手中书籍。


    曹丕道：“刺客皆出自西凉，战马亦是西凉商贩贩卖，刺客在满宠的严刑拷打下，承认自己是韩遂的旧部！”


    曹操问道：“到底是韩遂的人，还是马腾的人？”


    “不好确认！”曹丕道：“有可能是韩遂要借刀杀人，也可能是马腾所为，事后将罪责推到韩遂身上！”


    曹操又问道：“相府这边，查的怎么样了？”


    曹丕摇摇头：“我已令侍郎黄奎查过所有官员，并无异常！”


    “藏得挺深啊！”曹操道：“那常家兄弟呢？”


    曹丕还是摇头：“城中姓常的都查过，并没有常家两兄弟到颍河钓鱼之事！”


    “哦？”曹操笑了：“假名字？”


    “应该是！”曹丕点头。


    真正见过常家兄弟的只有曹操，哪怕是曹操也没有看清楚二人的样貌。


    想要找出两个假名假姓之人，无疑是难上加难。


    “今晚请马腾到府上赴宴！”曹操道。


    “遵命！”曹丕抱拳，倒退离去。


    日落时分，消息就传到了卫尉府。


    书房内，马腾和两子一女皆在。


    马休道：“父亲，曹操肯定设下了鸿门宴，您若是前去，必然是有去无回啊！”


    马铁更是说道：“事情败露，曹操定是知晓了些什么，这个时候……”


    马腾摆手：“这个时候更是要去赴宴，不然曹操就真的起疑心了！”


    “父亲，我陪你去！”马云禄抱拳道。


    “不必！”马腾摆手：“我独自前往，曹操不会拿我怎样！”


    马铁道：“可若是……”


    马腾说道：“子时我还未归来，你等火速出逃许都，返回西凉，不要有任何犹豫！”


    “是，父亲！”三人纷纷抱拳。


    入夜时分，马腾带着一盒酥点来到了丞相府。


    在侍郎黄奎的带领下，入后院凉亭与曹操相见。


    “卫尉马腾，见过丞相！”


    一见面，马腾便向曹操躬身行大礼。


    “哈哈哈！”曹操大笑起来，赶忙将马腾搀扶起来：“寿成，快快请起！”


    “多谢丞相！”马腾缓缓起身，与曹操同坐。


    黄奎献上酥点：“丞相，这是马卫尉带来的！”


    曹操见酥点，满面皆是不悦之色。


    数日前，马腾就差人采买一万盒酥点进献给天子，意为天子万年。


    天子命群臣分食酥点，唯独没有分给曹操。


    现在，马腾来赴宴，却带来一盒酥点给他。


    这分明是在羞辱他。


    马腾道：“天子夸赞此酥点为人间美味，丞相也应品尝一番啊！”


    “寿成有心了！”曹操笑着挥手，侍郎黄奎捧着酥点出了凉亭。


    马腾拿起酒坛为曹操斟酒，缓缓道：“听闻，丞相近日出城垂钓，遇到了刺客？”


    “嗯！”曹操点头：“确有此事！”


    马腾笑了：“丞相莫不是以为，此事是我所为吧？”


    “哈哈哈！”


    被反将一军的曹操，不由得大笑连连。


    马腾遥望凉亭外：“刀斧手何在？速速来杀我！”


    “哈哈哈！”曹操仍旧大笑：“寿成说笑了，我诚心宴请你，岂会暗藏刀斧手啊？”


    “得罪了！”马腾拱手道：“吾虽为伏波将军马援之后，却遭世人诟病，说我是造反将军，可世人不知，我马腾对天子忠无二心！”


    “嗯！”曹操点头。


    马腾继续说道：“灵帝在位时，蛾贼四起，我率义军讨伐蛾贼，却反被指责造反，李傕掌控朝政挟持天子，我率部恭喜李傕，奈何非李傕敌手，不得已退回西凉！”


    “嗯嗯！”曹操继续点头。


    马腾又说道：“直至入洛阳救驾，迎天子入许都，我大汉才迎来如今的盛世，那董承小人伙同刘备等逆贼妄图谋杀丞相，还要将我牵扯入其中，若非丞相明察秋毫，我是跳进黄河里洗不清啊！”


    “哈哈哈！”曹操笑着点头：“寿成对天子忠不可言，吾自知之！”


    “知我者，丞相也！”马腾当即拱手行礼。


    对于马腾的话，曹


    操连半个字都不信。


    但他这份胆识，的确让曹操意外。


    早年为马腾、韩遂封侯，只为稳住西凉。


    且，马腾、韩遂都表现的不错。


    曹操便上书天子，拜马腾为卫尉。


    又将韩遂之子迎入许都，送入太学府求学。


    本意就是稳住西凉。


    若马腾、韩遂无二心，曹操也不会痛下杀手，平稳接管西凉军权，就是最好的选择。


    没想到，马腾真的来了许都，而且是带着家眷来的。


    反倒是韩遂，只让儿子到许都求学。


    卫尉一职，负责天子安危。


    曹操将马腾放到这个位置上，就是要他亲近天子，等他造反。


    可马腾入许都后，极为谨慎。


    今日刚刚露出些马脚，却反将曹操一军。


    马腾又问道：“在下斗胆，敢问丞相，可曾查获刺客身份？”


    “已经查获！”曹操道：“刺客都是你的旧部！”


    “哦？”马腾面上并无惧色，反问曹操：“既如此，丞相为何要宴请我？”


    曹操笑了：“因为我知道，这是韩遂的借刀杀人之计，刺客的话怎么能信呢？”


    “丞相英明神武啊！”马腾立刻拱手：“若无丞相，马腾今日定然冤死了！”


    “哈哈哈！”曹操大笑：“寿成身为当朝卫尉，若杀我，岂非自寻死路？”


    “哎！”马腾叹息：“韩遂这奸贼始终不愿放过我，丞相当早日平定西凉，斩杀韩遂逆贼，到时我定到韩遂坟前撒上三泡尿！”


    “哈哈哈！”曹操大笑起来：“寿成粗鲁了，粗鲁了啊！”


    马腾道：“我对韩遂恨之入骨，丞相谅解啊！”


    “酒尚温，寿成兄请！”曹操伸手示意。


    “请！”马腾端起酒碗同曹操共饮。


    凉亭外，假山后。


    许褚和曹丕远远观望，心急如焚。


    “公子，到底要不要杀马腾？”许褚问道。


    “不知道！”曹丕摇头。


    曹操的确没有安排刀斧手，但他让许褚藏在假山后。


    以许褚的勇猛，完全可以趁马腾离开时突然杀出，将其枭首。


    许褚：“这……”


    “再等等吧！”曹丕道。


    “喏！”许褚抱拳。


    子时前后，凉亭内的大笑声逐渐消失。


    马腾同曹操告别，轻身离去。


    曹丕赶忙带着许褚来到凉亭内。


    “父亲，现在拦杀马腾还来得及！”


    “马腾，贼心不死！”曹操摇头：“此刻杀之无益，一定要连根拔起！”


    “是！”曹丕抱拳：“我让校事府的人盯紧马腾！”


    曹操没有多言，起身离开了凉亭。


    回到堂前时，见桌案上还摆放着马腾的酥点，更加恼火。


    本欲怒砸，但曹操又心生一计。


    在盒上写下一合酥，而后轻身离去。


    ……


    城东，将府。


    书房内，蒋干将红酒楼的详细记录交于张青之手。


    张青反反复复看了三遍，随后摇头：“酒楼的主人是一对并州母女？”


    “对！”蒋干点头。


    张青不解道：“孤女寡母，就敢在许都开设酒楼？”


    蒋干道：“有个管家，身手不凡，圈养了些家丁，倒也无人敢到红酒楼生事！”


    “有点意思啊！”张青笑了。


    蒋干道：“掌柜的叫红娘，可谓是风韵犹存，其女高灵儿更是姿色绝佳，许多士子为一睹其芳容，频频到红酒楼做客，倒是留下不诗词！”


    “嗯！”张青笑着点头。


    蒋干又说道：“三舅姥爷多有不便，明日我代您去红酒楼去试探这对母子的虚实！”


    “不！”张青道：“女人都是红颜祸水，你还年轻把握不住，非我亲去不可！”


    “呃？”蒋干突然无语了。


    论年纪，他可是张青的叔父辈。


    这个时候，张青说他年轻把握不住，多少有点不适。


    不过，毕竟是自家三舅姥爷，也不好多说什么。


    张青又说道：“你以周复之名，邀王华明日到红酒楼一叙！”


    “好！”蒋干点头，又问道：“需要我随您同去吗？”


    “薛欢足矣！”张青道。


    “是，都听三舅姥爷的！”蒋干重重点


    头。


    翌日清晨，朝阳东升。


    许都的街面上人来车往，小商小贩叫卖不停。


    张青和薛欢乘马车来到了红酒楼。


    薛欢锦衣玉带，一身富商打扮。


    张青则是粗布麻衣，看起来更像是个书童。


    守在酒楼外的伙计热情吆喝道：“二位爷，里面请！”


    张青丢给伙计一吊钱：“把我们家公子的马车拉到后院，给马儿喂足草料！”


    “好嘞！”伙计一声吆喝，牵着马车就走。


    “少爷，您请！”张青弯腰行礼。


    “嗯！”薛欢点点头，同张青进入酒楼。


    来到柜台前，张青直接丢了个金饼给老板娘。


    “我家公子要最好的房间！”


    老板娘背对着两人，仅以润臀柳腰相示。


    “老板娘！”张青呼喊一声。


    老板娘缓缓转过身来，看到金饼后，脸上露出了几分笑容：“贵客临门，公子爷稍候，这就给您安排阁楼！”


    “有劳了！”张青拱手示意：“稍后会有一位王华先生要见我家公子，也请迎入阁楼！”


    “自是为公子爷安排妥当！”老板娘莞尔一笑，嘴角露出了两个酒窝。


    随后，在另一名伙计的带领下，两人来到阁楼。


    关上房门，薛欢长舒一口气：“三舅姥爷，这这这……这能行吗？”


    “你觉得，这老板娘姿色如何啊？”张青问道。


    薛欢道：“姿色绝佳！”


    “哼！”张青不屑：“年纪轻轻，还是要多见些世面！”


    “好像挺骚的！”薛欢道：“还朝我抛媚眼！”


    “哈哈哈！”张青笑了：“这话说对了！”


    薛欢又问道：“三舅姥爷，一会儿那王华来了，我该怎么说话啊？”


    “躺在榻上，我说话你点头就是了！”张青道：“我来对付他！”


    “好！”薛欢重重点头：“都听三舅姥爷的！”


    张青起身，来到了窗边，支起木窗，望向了酒楼院内。


    此刻，院内正有一名红衣少女赤脚在竹筐内踩葡萄，气质灵动如云。


    虽然相距甚远，但少女的一双玉足，尤为惹人注目。


    那女子似乎是注意到了张青的目光，抬头望向了张青，大胆与其对视。


    这女子，真应了貌美如花四字。


    的确很漂亮，甚至可以和孙尚香比肩。


    但很快，那女子便扭过身去，擦去脚上的葡萄汁水，穿好靴子，抱着木筐走远了。


    “咯吱！”房门被推开。


    伙计道：“小爷，王华先生到了，酒菜也备好了！”


    “嗯！”张青点点头：“请上来吧！”


    “好嘞！”伙计点头，转身要走，却又被张青拦下。


    “方才院中踩葡萄的女子是何人？”


    伙计笑了：“高灵儿，我们老板娘的爱女啊！”


    “晓得了！”张青挥手示意。


    伙计躬身行礼，快步下了楼。


    不消片刻，一位貌美妇人便来到了阁楼。


    “嗯？”张青皱眉道：“阁下何人？”


    “在下王华！”貌美的妇人欠下身子微微行礼，快步来到房内，随即问道：“敢问，哪位是周复老爷？”


    张青闻言，指向了榻上躺着的薛欢：“这位就是我家公子！”


    女人趋步上前，向薛欢行礼：“王华见过周公子！”


    薛欢：“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