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屋内的闹剧

作品:《从无到有

    李广田:“大青,要不是你提醒,估计临睡前,我躺床上总结工作时,才能想清楚里头的弯弯绕绕。”


    李广田有一个习惯,临睡前,会回顾一天的工作,寻找...待改进之处。


    “大青,你回吧,我这就去杨红家一趟。”


    “行~”


    李广田向北走去,他将土路上的人喊到一起,不知说了什么,那些人散开后,竟然各回各家了。


    沈青略过看桃树,小狸跳下木床,冲过来急躁的叫唤着,仿佛在说:饿,饿死啦。


    “别急,我现在就去做饭,中午吃熬鱼怎么样?”


    上一回炸的鱼块,还剩小半盆呢,今早出门前,他往盛有水的大碗里,丢了一些干木耳。


    喵---


    叫声由‘急躁’变‘婉转’,还频频用腮帮子蹭人脚踝。


    沈青摇头一笑,“你呀,真真是个吃货,一听到有鱼吃,就谄媚得不行。”


    小狸不管主人怎么说,持续撒娇卖萌中,若不是地上凉,估计会...躺地上露肚皮。


    沈青rua了一会小狸,便走进厨房,着手做午饭。


    大锅,热烙饼,小锅,煮熬鱼。


    木耳,经过几个小时的泡发,膨胀到快要溢出碗沿。


    哗---


    沈青倒掉碗里的水,撕掉木耳根部,并将木耳撕成砂糖橘大的碎片,再用清水洗干净。


    切一点五花肉,锅底不加油,直接下肥肉,小火煎出油脂。


    待肥肉变薄、边缘变焦,倒入其余肉片,煎至表面有斑状焦皮,下蒜苗煸香。


    接着,添两瓢水,大火烧沸腾后,下鱼块、木耳、白菜、山药片等,煮熟即可出锅。


    沈青坐在灶膛旁,一边借住木柴余温暖身子,一边惬意旋饭。


    还别说,加了五花肉的熬鱼,就是香,连汤都带着一股油脂香味。


    灶台旁,大黄咔滋舔喝鱼汤,小狸歪头咀嚼木耳。


    温暖的厨房内,尽是一片宁静祥和之景。


    另一边,安宁村西北角,李广田走进杨红家。


    家里没大人,沈小海坐在太阳下,吃着辣萝卜丝馅的菜饼子。


    李广田:“小海,你爸妈去哪了?”


    “去我奶家了。”


    沈小海不悦地瘪了瘪嘴。


    “昨天早上说好的,今天中午要吃猪肉韭菜馅的饺子,结果只能啃菜饼子。


    哼,都怪我姐,不听话,害爸妈生气、吵架,害我没饺子吃。


    还有,我前天晚上,明明把语文书塞书包里了,昨天到了学校,把书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语文书。


    第二节课下课后,有人来找我,说我姐来给我送书了,人就在校门口站着呢。


    哼,我当时还挺感激,现在...可恶,好难吃的菜饼子。”


    其实,只要有点厨艺,做出来的菜饼子,就不会难吃。


    辣萝卜切成细丝,加盐杀出水分,攥干加点酱油、香油、辣椒粉调个味。


    白面加水揉成面团,再擀成超大号的薄圆饼。


    萝卜丝撒在薄饼上,两边不停向内翻折,折出一长长的方形,再切成宽5厘米、长10厘米的小块,放到箅子上去蒸。


    摆在最外缘的菜饼,造型像个小凳子,一半横着贴紧箅子,一半竖着贴紧锅壁。


    蒸熟后,贴锅壁的部位,会起金黄的焦皮,嚼起来可香了。


    菜饼,饼皮又薄又透,馅料辛辣咸香,能把它做难吃,可真不容易。


    不过,李广田从沈小海的话语中,发现一些不合常理之处。


    “小海,沈慧失踪,你爸妈是担心多一些,还是生气多一些?吵架时,他俩都说了些什么?”


    沈小海倒底是个孩子,李广田一问,他便将自己知道的,全说了出来。


    “担心?


    我姐三四天不着家,是常有的事,担心她做什么?


    我爸妈是生气,气我姐不听话,不安心在造纸厂干活,反而一直想疯玩。


    吵架时...我害怕,跑我奶家了,不清楚说了什么。”


    “这样啊!”李广田点头若有所思,“你继续吃吧,我先回家,晚会儿再来找你爸妈。”


    “好嘞~”


    沈小海咬一口菜饼。


    饼皮,梆硬,萝卜丝...哦,不,萝卜条,水水的,还没有味道。


    二者搭配在一起,巨难吃。


    ……


    李广田撒谎了,离开小院后,他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沈有根家。


    院门大敞,堂屋的门,却是紧闭的。


    沈有根家,是土房子。


    正面,盖了三间房,一堂屋、二厢房,侧面,也盖了三间房,二厢房、一厨房。


    说是厨房,其实,就是一个小窝棚。


    院墙,也是土+碎麦秸垒出来的。


    李广田走向堂屋,门鼻上没有锁,说明屋里有人,他刚准备敲门,里头却传来说话声。


    堂屋内,老俩口坐在条几旁,其余四人靠墙坐在小板凳上。


    咚---


    李老太挥拐杖戳地。


    自上一回,躺在板车内、举着桃子,想讨要一些医药费,却被沈青拆穿、脚后跟挨了打后,她的腿脚就不咋利索了,去哪都离不开拐杖。


    李老太:“铁栓,杨红,你俩也真是的,连一个丫头片子都守不住。”


    沈铁栓烦躁地挠了挠头,杨红则叹了一口气。


    “谁知道她会有那么多心眼子,为了不去造纸厂干活,假借给小海送书之名,离家出走了,关键...走的时候,还把家里的钱偷光了。”


    “呦~”王月英看热闹不嫌事大,“沈慧被关派出所时,你俩求这个,求那个,自称家底早就被沈慧败光了。这会子,又有钱被沈慧偷了。”


    “那钱-”杨红眼珠乱转,“那钱...是前两天,用几袋豆子换来的,留着过年用,和给小海交学费的。”


    “唬谁呢?”


    王月英不屑撇嘴。


    “你家大豆,一晒干,留够公粮和三袋榨油原料,其余全卖给了收购商。


    半个月前,我亲眼瞧见铁栓拉着三袋大豆,去镇上小作坊榨油,说谎也不打草稿,榨油后,你家哪还有大豆?


    杨红,再一再二不再三,沈慧惹出的麻烦,你俩自己兜底去,这一次,休息从我口袋里捞钱。”


    “妈~”


    沈铁栓忧愁地看向李老太。


    “阿慧走的时候,偷了家里65块钱。


    这笔钱...没了,过年时,甭说肉了,估计连瓜子,都磕不上了,更别提给小海买学习用品了。


    妈,再苦,也不能苦孩子啊。


    这个亏空...你能不能先帮忙补上,不需要太多,补50块就成,明年五月份,收完小麦,我再还给您。”


    还?


    在场的人都清楚,真借了,是不可能还的。


    “这---”一下子掏50块,无异于挖走心口上的一块肉,可小儿子沈铁栓,是李老太心尖上的。“那---”


    “等一下。”


    沈铁山截断亲妈的话,兄弟两个人,却只给一人钱,这个头一旦开了,自家往后有的亏吃了。


    “过个年+小海学习用品,哪用得了50块。


    铁栓,你家养有鸡和兔,年底,村里还会分年鱼,荤腥...这不就有了嘛。


    瓜子,更不用买,今年,咱妈种了一分地葵花,收成很不赖,你扛走半袋,叫杨红加盐炒一下。


    这么一算,过年时,你买点调料,再买一斤猪肉撑场子就行。


    学习用品,本子、铅笔、橡皮,都是几分钱一个的东西。


    省着点用,你口中的过年开销和学习用品,5块钱就够用了。


    我记得...安大右还欠你几块钱,你去他家要,就有钱花了,犯不着喊咱妈帮你补亏空。”


    “大哥---”沈铁栓恨得咬牙切齿,“有你这样算账的吗?过年你们顿顿一桌子菜,走亲戚时,白糖、红糖、羊角蜜,分量足足的,你觉得爸妈忍心看着我寒酸过年,走亲戚也只能拎萝卜、红薯片啥的嘛?”


    沈铁山:“沈慧屡次不改,归根结底,是次次有人帮忙兜底。


    她犯错,你若关起门来,和杨红商量,怎么靠自己解决难题,我管不着,可你...次次把事甩到台面上,喊大家一起兜底。


    离收麦子,还有六个月时间,只是叫你俩节俭半年,你都不愿意。


    下一回,你家再出事,你是不是...还会不肯担责,想让爸妈帮你擦屁股。”


    还别说,沈慧若再整出幺蛾子,沈铁栓定会找爸妈帮忙。


    心底算盘被捅破,沈铁栓面子上挂不住,“大哥,咱俩是亲兄弟,弟弟有难,你不愿搭把手,我也


    不会说什么,何必先往我头上扣屎盆子呢?”


    “扣屎盆子?”王月英噗嗤一笑,“可别侮辱屎盆子了,你比它臭多了。”


    “你---”


    沈铁栓攥紧拳头,小臂青筋暴起。


    王月英脖子一仰,“怎么,想打我,借你十个胆,你都不敢,哼。”


    “他不敢,我敢。”


    杨红离开凳子,欲发泄一下‘丢钱’的怒火。


    “来啊,谁怕你。”


    王月英撸起袖子,她对杨红积怨已久。


    上一回,杨红讲话说一半藏一半,只说小桃没得肺痨,未说小桃和沈青扯上关系了,害得...自己跑小桃家闹时,被沈青撅了一通。


    王月英打心底怵沈青,要知道,对方手中有她的把柄呢。


    啪---


    沈有根猛拍桌子,将妯娌俩震慑住。


    “够了,都给我坐回去。


    老三,沈慧每次出事,需要用钱解决时,你都以‘家中无钱’为由,只愿出个小头,剩下的钱...全让我们帮衬。


    事后,你俩手头神奇般宽裕了,吃食,比普通农户好很多。


    就拿李家亮一事来说,沈慧想出派出所,必须赔受害者钱,你愁眉苦脸,仿佛遇到过不去的坎,杨红哭喊着兜里没钱,娘家那头断了亲,也没法子借到钱。


    末了,我、铁山、铁丽、李秀等,都掏钱了。


    沈慧刚出来几天啊,你手头上就又有65块闲钱了。


    铁栓,说吧,这笔钱哪来的?沈慧走时,留下啥信息了?”


    沈铁栓眸光暗闪,那笔钱...一小部分,是造纸厂给的人头费,绝大部分,是从银行取的,留作过年用。


    沈慧逃跑,造纸厂来要人,交不出沈慧的话,只能加倍退还人头费,叫人怎能不生气。


    夫妻俩,各自有个小金库,可是,二人都认为...人头费应该由对方出。


    沈铁栓觉得,沈慧休假那天,当初说好的,由杨红看守着沈慧,如今,人丢了,责任可不就在杨红身上嘛。


    杨红觉得,沈慧晃着语文书,称要给小海送书,沈铁栓点头答应了,他若不答应,沈慧就逃不了。


    夫妻俩因‘找不到沈慧,谁来付人头费’一事,大吵了一架。


    “爸~”


    沈铁栓眼珠一转。


    “杨红没撒谎,那笔钱的确是大豆换来的,只不过...是九月份时,收购商称现金不够,给我打了个欠条,这几天才把账结清。


    今天早上,我在沈慧木床靠墙床腿的侧方,发现一张用胶带粘在床腿上的字条,上面写着:


    我去泉城耍几天,钱花完了,再回来。”


    沈有根眉头皱成川字,以他对儿子的了解,钱的来历...是胡编乱造的,沈慧留下的字条,八成是真的。


    泉城,在玉城的西边,有一占地数百亩的湖泊,湖岸栽满柳树,湖中布有岛屿,风景挺不赖。


    沈有根:“沈慧都留信息去泉城了,干嘛还让李广田喊村民在附近找?”


    “那个...”沈铁栓讪笑,“杨红从村长家回来后,我和她在家里寻找一通,才发现了字条。


    眼瞅着家里没钱给小海买作业本了,才厚着脸皮,央你开大家庭会议,想让你和妈,帮我一把。


    下午,我再去村长家,跟他说...沈慧去泉城了,不用劳烦大家在附近找了。”


    “他爸~”李老太抿了抿嘴,“沈家小一辈里头,只有小海还在上学,不能因为沈慧不听话,而让小海受委屈呐。咱们...再帮老三家一把呗。”


    “嗯---”


    沈有根垂眸转眼珠,似乎是在犹豫中。


    夫妻俩快速对视一眼,急忙开口卖惨、劝说。


    杨红:“沈慧是我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她出事,我能不管嘛,为了她,我把亲戚朋友都借了个遍,还和娘家断了亲。


    赖我,是我没管教好,等她回来了,我定和她好好说道说道。


    爸,妈,念在我疼女心切的纷上,就再帮一把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