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鼎晏本想着向沈星瞳道歉，谁知在旧金山待了好几天都没有找到姐妹俩的下落。


    小丽虽然被保释出来，也跟她们断了联系。


    小丽哭丧着脸说：“肖少，我被她们统统拉黑了，根本联系不到她们。”


    换个角度想，其实那两个女人挺好的。


    对她比肖家大方多了。


    可现在……


    “啧，你太没用！”肖鼎晏烦躁地挥了挥手，“也罢也罢，你先回国吧。”


    肖鼎晏去跟沈星瞳发消息，发现沈星瞳注销了微信，连电话号码都注销了。


    这是彻底要跟他断了联系是吗？


    肖鼎晏气得把手机砸地上。


    保镖看见他这副失控模样，没敢吭声。


    自从肖少看上了这傅家太太后，动不动就爱摔手机，这都不知是第几部手机了。


    ……


    国内，墓园。


    今天天空阴暗灰霾，阴沉的乌云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大雨。


    两座墓碑在墓园最豪华的位置。


    其中一座刻着“吾妻沈星瞳”墓碑旁，蹲坐着个身影。


    钱鑫拿着一把黑伞过来，要不是他对这个人太熟悉，他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他老板！


    是他那位向来矜贵冰冷的老板！


    可现如今，男人蹲坐在墓碑前，手指一次又一次摩挲在墓碑上，手指在“吾妻沈星瞳”几个字上一直流连着，不可能撤离。


    走近了，能看见男人下巴上都是青色的胡渣，身上的西装是那日参加葬礼的衣服，黑色的西装上早就皱皱巴巴，布满了泥巴污秽。


    这哪里还是那个高不可攀、洁癖冷傲的傅珩。


    像是突然从高处跌落进泥泞里的人。


    他颓废的样子，让钱鑫心里都不由得害怕。


    “傅总……”钱鑫小心翼翼唤了声傅珩。


    正轻抚墓碑的男人听见声响，缓缓抬头，一双眼睛猩红着，整个人看起来颓废又破碎。


    钱鑫都怕一碰他，他就真的碎了。


    “找到贺老消息了？”傅珩哑声问。


    钱鑫点点头：“找到了，傅总，葬礼后您一直没吃没喝，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不用。”傅珩起身，要抬步走，谁知他突然弯了身子，一口血吐了出来。


    “傅总！”钱鑫惊了，急忙上前扶住他，“我们还是先去医院吧？”


    都吐血了！


    傅珩甩开他的手，“去找贺老。”


    “可是……”钱鑫纠结了一下，却对上男人赤红的眼，那双眼，让钱鑫想到了失控的困兽。


    这简直是他家老板的情劫！


    谁能想到以前那个冷冰冰跟个工作机器似的男人，现在为情所困？


    他只能点点头：“好好好，我们上车去见贺老，他在傅家等您。”


    男人脚步有些踉跄往车子而去。


    钱鑫见他欲要倒下了，匆忙上去扶住他，“傅总，您慢点。”


    看着傅总这副模样，钱鑫真的很难受。


    目前傅氏也因为傅珩不在，乱成一锅粥了。


    傅家历代单传，傅爷爷这一辈也没有兄弟姐妹，根本无人来接管公司。


    傅爷爷自从葬礼后，也紧急通知傅爸爸回来，不知傅爸爸是否回来了？


    车子往傅家而去，钱鑫时不时透过后视镜看傅珩。


    男人侧头看着墓园的方向，一言不发。


    钱鑫犹记得当初傅珩去确认飞机失事的死者身份回来后，将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因为脚步不稳，摔在家门口，那天晚上傅珩把自己锁在卧室里，谁来也没用。


    飞机是炸毁的，连尸骨都得不到。


    更别说想有骨灰埋下去做个念想，那都是妄念。


    想不到太太的死可以把向来强大的老板击溃。


    钱鑫不敢多说，一踩油门回了傅家。


    下车后，钱鑫很怕傅珩倒在大门口，特地搀扶他进屋。


    谁知傅珩不肯被搀扶，将他推开，“滚开！”


    带着几分戾气的斥责，把钱鑫魂都吓掉了一半。


    傅珩好几天没进食，偶尔被钱鑫劝着喝了几口水，但他身体非常虚，脚步也不稳。


    客厅外，贺老的保镖黑压压地站在门外。


    客厅里，贺老跟傅爷爷在说话。


    傅爷爷听见脚步声，抬头，看见大孙子这副落魄的模样，心头一颤。


    “阿珩。”


    傅珩没有听见爷爷的唤声，直直望着贺老：“你说过给我傅家一个交代，交代呢？”


    贺老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彻底失态的年轻人，再回想了下医院里沈星瞳的模样。


    不知想到什么，老头还笑了起来。


    傅珩眉眼凛冽，染了杀意，“笑什么？”


    “年轻人，你还是太嫩了。”贺老突然觉得沈星瞳这个外孙女是有他妻子年轻时的那份魄力和能耐的。


    他的妻子，前两年死了，论性格，沈星瞳某些性格跟他妻子有点像，跟他那个没用的女儿倒不怎么像。


    都说隔代像，看来是有道理的？


    傅珩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人又怎样，还不是被他那个狡猾的外孙女耍的团团转。


    他竟然有点隐隐自豪起来了。


    “那批次的飞机存在质量问题，原本该销毁，竟没想到有人会拿来使用，我已经严惩负责的涉事人员。”


    “但……人死不能复生，傅先生人生还这么长，还是节哀，重新振作起来，往前看。”


    贺老说到这里，见傅珩扯了扯唇。


    “这就是贺家给的交代？”


    “怎么，你是觉得我杀了星瞳？”贺老态度也强硬了些，“她是我亲外孙女，我也希望她健健康康，明白吗？”


    贺老起身：“发生这样的事，我也很难过，老傅，你们都节哀。”


    说罢，他准备告辞。


    傅珩脚步一顿，拦下贺老的身影。


    保镖上前。


    贺老让保镖退下。


    “年轻人，还有什么事？”


    “涉事人员交给我。”他要替星瞳报仇。


    贺老面色有了些微变化，他盯着傅珩那张逐渐阴鸷的面容，心里感慨了一声：“不必了，那些人都死了，伤害我外孙女的人，一个都别想活。”


    当然没有所谓的涉事人员。


    唯一的涉事人员就是他的亲儿子，贺南西干得好事。


    他露出温和的笑容：“这件事我真的很抱歉，你上次说的合作，我们贺家完全同意，回头你来找我一趟，年轻人，我看好你。”


    说着，绕开傅珩走了。


    傅珩微低着头，垂在两侧的手狠狠握成拳头。


    他缓缓闭了闭眼睛，试图压住喉间再次弥漫上来的腥甜，甚至想掩盖眸底那深深的绝望和悲伤，可到底是没能掩盖住。


    贺老往外走的时候听见身后传来傅爷爷的惊呼：“阿珩！”


    管家也惊呼：“少爷！快，快送医院！”


    贺老转身看向屋内，就见傅珩倒了下去，像极了一具丢了魂的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