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油瓶，你怎么看？”他转头，看向沉默不语的人影。


    张小哥皱了皱眉，对于这个称谓，表示了一丁点不满。


    沉吟少许，他开口道：“之前我们下水，水中是没有任何的异变的，水牢里面全部都是死物，这一点，我能非常确定！”


    “但是，在阿柠出现之后，这些东西全部活了过来，没有任何的征兆。”


    “只有两点，一是，她在控制水牢的怪物杀我们，二是她恰好来到这里，引起了水牢中的那些怪物异变！”


    这番话一说出来，王胖子顿时瞪大了眼睛，惊为天人。


    他一脸不可置信道：“你什么时候，会说这么多话了？”


    姜羽抬手，将他扔到一边。


    思忖片刻，开口道：“但是，她已经疯掉了，不可能主动去操控水牢的怪物。”


    “所以，这些怪物很有可能是冲着阿柠来的，在她离开后，又恢复死物形态，我们只是被殃及鱼池了。”


    张小哥点头：“没错！”


    两人对视一眼，都认同最后这个说法。


    一时间，又沉默了下来。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王胖子问道。


    姜羽转头，看着黑暗深处，眼中露出一抹诡异的色彩:“与其在这里猜测，我们倒不如先把她抓起来，很多事情就明白了。”


    王胖子望着前方深不见底的黑暗，又转头看向后方漆黑的暗河。


    咽了一口唾沫：“那个女人本来就凶狠的吓人，在七星鲁王宫，我差点就被她弄死了，现在一疯掉了，可不就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女”？”


    姜羽摇了摇头，猜测道：“其实，她并不是冲我们来的，她虽然神志不清，但本能的想离开地下，我们之间刚好在这里撞上了。”


    “她想离开这里，这是唯一的通道，我们就在这里等她，来个守株待兔！”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办法。


    要不然，在这片黑暗深邃的地下空间，想要去寻找一个人影，无疑是大海捞针。


    姜羽三言两语，敲定这个阿柠诱捕计划。


    开始熄灭手上的电光。


    队伍分作两拨。


    姜羽朝地面扔了个破包，里面装着一丁点食物。


    抱着雪莉杨，带着一批人，爬上右边的石壁。


    张小哥带着另外一支小队，上了左边。


    一路攀延二十米的高度，上方依旧是化不开的黑暗。


    姜羽蹲在一条凸起的岩层上，开始静心等待着。


    空间黑暗沉寂，伸手不见五指。


    时间，在缓缓流逝。


    半天过去，没有任何的变化。姜羽也不着急，耐心等待着。


    直到——


    一天过去了，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


    雪莉杨从怀里抬起头颅，小声道：“我想去上厕所，这次我们走远一点。”


    “好。”


    姜羽点头，刚准备要起身，忽然又停了下来。


    竖指贴在她嘴边，示意其不要出声。


    轻轻的将她放到岩层上。


    这架势，让雪莉杨心中一惊，连忙竖起晶莹小耳朵。


    哔！


    黑暗的深处，响起一道微小的异响，似乎是某一颗细小的碎石，被移动了少许轨迹。


    又像是，有小动物无意路过，轻轻的踩了上去。


    姜羽眼底深处，交织出道道猩红的纹路，眨眼间，就弥漫开来。


    探出半个头颅。


    远处黑暗中，出现一道模糊的人影，缓缓的向着这边靠近。


    走几步，就会停下来。


    东张西望。


    等待片刻后，又再次迈动脚步。


    踩在满是碎石的石滩上，却没有丝毫的声音传出，似乎脚不沾地一般。


    诡异，渗人。


    这短短的一段路程，她足足走了一个小时。


    随着距离的拉近，姜羽才能勉强看清她的模样。


    身穿着一件军大衣，是上个世纪小鬼子留下的款式，浑


    身沾满了泥土和凝固的黑色血迹，破破烂烂的。


    披头散发，看不清面容。


    满是污垢的袖口，缩着两只惨白的小手，才能分辨出她的性别。


    随时时间的推移，她来到之前队伍停留的位置。


    这里有一个姜羽特意做烂的背包，里面装着少许的食物。


    她在这里停下，在地上蹲了许久，与黑暗融为一体。


    四周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任何的危险。


    她开始翻开背包，轻轻撕开食物包装，狼吞虎咽起来。


    到了这里，姜羽才彻底确认她的身份。


    是阿柠没错了。


    她那爆炸性的魔鬼身材，哪怕是穿着厚厚的军大衣。


    但一蹲下去，依旧勾勒出完美的曲线。


    在西沙海底墓，姜羽曾经给她化过妆，记忆极为的深刻。


    但是——


    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姜羽皱起了眉头。


    阿柠这如此警惕的模样，不光是她作为雇佣兵，常年刀口舔血的本能。


    恐怕更多的是，这段时间以来，她经历过极为可怕的事情。


    才会养成，这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如同在钢刀上跳舞。


    她在时刻防备着，什么东西——


    转动目光，对面的石壁上。


    张小哥也看了过来，目光带着询问之色。


    姜羽轻轻摇头，视线又落在下方。


    背包留的食物不多，阿柠很快就吃完了。


    这会儿，她正在吸吮着小手，舔舐着上面的食物残渣。


    很快。


    她换了一个动作。


    匍匐在地面上，四肢并用，悄无声息的爬行。


    每抬起手脚，就会停下来聆听一会。


    动作警惕无比。


    直到——


    她与暗河仅仅只有二十米的距离。


    哗啦啦——


    有水声响起，漂浮的头发在蠕动，水下似乎有东西在惊醒。


    随着她的靠近，丝丝缕缕的红光，从青铜水牢中亮起。


    那是一双双血色的瞳孔。


    并且，一只只苍白的手臂，开始伸出水牢，试图挣脱青铜水牢的束缚。


    动作幅度越发越大，水面掀起道道激流，水底的瞳孔越发猩红，带着深沉的恶意，以及极致的怨毒和冰冷。


    这道目光，姜羽之前看到过。


    上古青铜青铜圣女，投下那道佝偻扭曲的诡异黑影。


    以及，琥珀尸茧破碎，圣女最后转变的那个神情。


    与水牢中的这道目光，一模一样。


    青铜水牢在剧变，里面束缚的魔鬼，正在挣脱囚牢。


    阿柠停了下来。


    呆呆的望着这一截暗河，谁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最后，她开始调转身体，沿着来时的轨迹后退。依旧无声无息。


    随着她的远去，水牢又逐渐恢复安静，那一双双血红瞳孔，在急速的暗淡。


    一切恢复如初。


    果然——


    看着这一幕，姜羽肯定了之前的猜测。


    这些水牢怪物的惊变，就是由阿柠引起的。


    而且，看这架势，阿柠似乎就是在防备着它们。


    两者，处在敌对的立场。


    想着，姜羽从岩层上探出身子。


    头下脚上，向着她不断的移动。


    阿柠在地面爬动，在远离暗河的青铜水牢后。


    她站起身来，迈动着脚步，轻飘飘的，向着黑暗深处前进。


    然而，就在这时。


    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脑袋。


    只见，右边的石壁上，突兀亮起一双血红的眼眸。


    耳边有劲风在响起，带着凌厉的气势，似泰山压顶一般。


    阿柠想转身，但已经来不及逃避。


    在这瞬息之间，


    一柄尼泊尔军刀，从袖口滑落，被她持在手中。


    锋利的刀尖，在黑暗中亮起一抹银光。


    她毫不犹豫的往上刺去。


    一只大手侧面拍来，沛然巨力汹涌，撞击在她的手腕上。


    军刀没有脱落，但角度在偏移，她左手成拳，径直砸了过来。


    同时，抬起右腿，往上重重一踢。


    “好家伙，不愧是刀口舔血出来的，招招致命！”


    姜羽反手攥住她的手腕，右手五指成钩，直接抓住她砸来的小拳头。


    拳掌相撞，响起沉闷的炸响。


    一股恐怖的力道，自掌心弥漫，沿着手臂不断传递。


    就这一拳。


    姜羽就知道陆虎和雪莉杨两人，为何都不是她的对手了。


    因为，这股力量，让他脸色都郑重了不少。


    但，对他来说，依旧还不看。


    刹那间，两手攥紧她的两条手腕，姜羽张开双腿，避开袭来的断子绝孙腿。


    高大的身体，直接扑了上去。


    将她整个人，都摁在了地上。


    这时，一束电光，从左边打来。


    “啊——”


    阿柠尖叫一声，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但身上的人影，如山岳一般厚重，让她始终无法挣脱。


    姜羽也看到了她的模样。


    她身上有大面积的擦伤，到处都是内出血的淤青，一片片交织在白皙的皮肤上，看着骇人无比。


    两只小手惨白，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上面都磨破了皮，不少地方鼓起一个个水泡。


    一身破破烂烂的军大衣，被地下水浸湿透了，嘴唇都被冻的发紫。


    此时俏脸上满是凶狠，但眼神涣散，没有丝毫的焦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