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胶片里的那个影子吧？”


    “没想到居然这么大。”


    众人在议论，惊叹，震撼。


    “都闭嘴，靠过去，增加照明。”姜羽喊了一声。


    深山俯冲而下，围绕着巨人雕塑盘旋。


    下一秒，大量光斑爆起。


    它通体由青铜建筑而成，呈现非常奇怪的样子，隐没在浓雾中。


    身上密密麻麻的细小黑孔，密密麻麻的，好像被虫蛀一般。


    但也是相对而言。


    因为这每一个黑孔中，都摆满了青铜棺材。造型和工艺，与青铜神树的千棺洞一模一样。


    “—座上古青铜雕塑，一个文明的埋骨地之一。”


    “目测肩宽有上千米，而且是半跪着，这个体格站起来的话，少说也有七八千米。”


    姜羽移动望远镜，细细打量。


    远处的黑暗中，似乎也存在着庞大的轮廓，在深处影影绰绰，但因为距离遥远，他并没有上前查看。


    “离开，返航！”他说道。


    深山离开了，路上又遇到一个巨人。


    它们面对着，朝拜着，是更加黑暗的虚空深处，那片深山也无法探索的地方。


    “为什么来时没有发现，反而回来就看到这些巨人了？”


    姜羽放下望远镜，思索起来。


    心中已经有点明悟。


    他们，彻底离开了现实世界。


    正处在一个诡异未知，不可言说的境况中。


    直到……


    “接近大坝了，但没有看到导航灯。”伊万在惊叫。


    前方，一片漆黑，死寂冰冷。


    姜羽漠然不语。


    他们回来的方向没错，但是时间……却错了。


    “返航的信号，表明我们已经很靠近了，但是没有看到导航灯。”


    伊万声音低沉，快速说道：“事情有点不太对劲，好像没有人来迎接我们。”


    “我们回来的方向是没错的。”


    深山前段的探照灯光晕里，出现了大坝的影像。


    入眼是灰白的水泥，大坝矗立在前方，静悄悄的，没有丝毫的人声和烟火。


    所有的灯都熄灭了，暗河被一股浓雾笼罩，这是一片黑暗的寂静。


    好似之前的一切灯火通明，都只是他们的错觉。


    这情景太不正常了，好像大部队都撤离了一样。


    所有人心中，都涌出了极大的不详。


    “还有三公里，怎么回事？”


    张副官低下视线，面沉似水。深山油箱也已经见底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准备降落，不然就是死！”


    伊万脸色郑重，笔直端坐着。


    机身灯光全部亮起，深山保持均速平稳


    岩壁在急速收拢，大坝一闪而过。


    似乎非常的安全顺利。


    但在下一刻。


    伊万惊声尖叫，大吼一声：“我去你妈的，上帝，为什么没有跑道！？”


    “该死的！”


    张副官也是脸色剧变，歇斯底里的咆哮：“都抓稳了。”


    轰隆隆-—


    飞机剧烈震动，接着以难以想象的速度，以及角度降落，直接冲向暗河。


    沿途所过，一切的障碍物全部被掀飞。


    整个机舱，在这瞬间扭曲了起来。


    随行的工作人员，哪怕是捆着安全带，都被弹飞出去，砸落在机舱内部，撞在金属龙骨上。


    一时间，血腥味浓烈刺鼻。


    但是——


    飞机还在不停的震动，沿着暗河一路冲到尽头。


    等到停止时，深山已经完全变形，爆出大量的浓烟火花。


    姜羽扯断保险带，站了起来。


    目光扫视一圈，横七竖八的尸体匍匐，机舱内部已经被鲜血染红，混杂着浓烈的煤油味。


    收回视线，他面色古井无波，抬脚踹开扭曲变形的舱门。


    四周黑黝黝的，到处都是腐朽破


    败的建筑。


    一如他们最初来时的模样。


    唯一不同的是，空中弥漫着灰雾，整个暗河灰蒙蒙的，显得鬼气森森。


    姜羽抽了抽鼻子，伸手在空中拨弄了一下。


    灰雾在涌荡，如实质化一般，在他的指尖流淌。


    “没有蕴含汞毒，也不是深渊底部的那种雾气，但却更加的诡异。”


    打量一眼，他转身走向驾驶室。


    深山迫降，机头首当其冲，此时变形的尤为严重。


    姜羽还没走到那里。


    就听到驾驶舱朝天的玻璃处，传来锤砸的声音。


    一个满身鲜血的人影，从里面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姜羽快步扶住了他，转头看向主驾驶位。


    那里笔直端坐着一道人影，但一根锐利的刚刺，贯穿了整个驾驶位，上面满是刺目的猩红。


    张副官擦拭着脸上的鲜血，惭愧道：“机舱受到了正面冲击，我们在最后关头抬起了机头，但已经拉不起来，小鬼子的东西果然靠不住。”


    “伊万，他-—”


    似有所感。


    伊万抬起头，脸色有着许些不正常的红晕。


    姜羽迈步走过去，仔细打量了他一眼，轻声道：“伊万先生，抱歉了。”


    他的胸口已经被染红，但金发碧眼，依旧自信从容。


    “我叫伊万诺维奇！”


    他摆了摆手，轻声笑道：“姜先生，有酒吗？”


    姜羽拿出一瓶酒，拧开递给他。


    伊万低头嗅了嗅，脸色有些苍白：“可惜不是伏特加，不过也非常谢谢你，姜先生！”


    “客气了，慢慢享用。”


    姜羽点头转身，驾驶舱传来低沉的嗓音。


    “我，伊万，王牌飞行员！”


    掏出药物扔给张副官，直到他自己包扎完毕。


    他起身挨个检查地上的尸体，最后往驾驶位看了一眼。


    他也跟着走出去。


    “还能打吗？”


    姜羽轻声说道，目光扫视着被灰雾笼罩的暗河。


    “皮外伤，不碍事。”


    张副官耸了耸肩，也跟着望了过去。


    片刻后，他脸色有点难看，也有些惊骇：“这里非常的不对劲，如果是遇到突发情况，人走光了倒是可以理解，但是……”


    “四周却没有任何遗留下来的设备和废弃物，甚至之前记忆里加固修缮的痕迹都找不到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过做到完全消除痕迹，这给我的感觉，就好像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


    “把感觉去掉吧。”姜羽缓缓开口。


    抬脚走出深山，身影融入灰雾中。


    张副官脸色阴晴不定，最后苦笑一声：“看样子，我们降落错地方了，这个位置不是我们出发的暗河，小鬼子在深渊附近建造了不止一个水坝。”


    “你是认真的？”姜羽看着他。


    “难道还有别的解释吗？”张副官不解。


    姜羽笑了笑，抬手指向一旁的深山。


    机身上还有没完全熄灭的火焰，将这一小块区域照的灯火通明。


    再看到它的全貌时，张副官一下子就愣住了。


    这个场景，他非常的熟悉，强烈的熟悉感弥漫，让他有些心悸。


    皱眉仔细回想。


    很快，他脸色一白，一股恐慌无法遏制的生出，让他毛骨悚然起来。


    “这，这——”


    张副官头皮发麻，如坠冰窖：“怎么会这么相似，简直就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