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拖长尾音，靴跟碾碎地砖缝隙钻出的尸蹩。


    “是湘西赶尸匠的传家宝？”


    黑影干枯手指抚过铃铛表面，暗红锈迹簌簌飘落。


    血池倒影里突然闪过二十年前画面。


    戴着同款铃铛的考古队员正往女尸口中塞进某种闪着幽蓝荧光的玉蝉。


    弹幕突然跳出一条金色边框留言：“那是三星堆七号坑失踪的领队！”


    青铜罗盘的磁针疯狂旋转三圈后直指黑影心口。


    叶白甩出浸过朱砂的捆尸绳，绳结在半空自动拧成北斗形状。


    “别动！”


    黑影喉间发出咯咯怪笑，皮肤龟裂脱落时像蜕皮的蛇。


    九具青铜棺里探出的腐手突然停驻，指甲缝里残留的现代运动鞋纤维清晰可见。


    女尸凤冠垂旒扫过镜头，五十万观众同时听见自己心跳声。


    那串珍珠竟是用人牙打磨而成。


    “礼物通道还开着呢？”


    叶白突然对着镜头扯开嘴角，冲锋衣内衬的符咒泛着尸油浸润的暗黄。


    他食指划过腰间战术腰带，三枚刻着直播平台logo的黑驴蹄子叮当作响。


    “老铁们，这波要是能破阵......”


    话音未落，血池突然翻涌出密密麻麻的手机残骸。


    女尸染着丹蔻的指尖划过虚空，每条弹幕都变成蛛丝红线刺入观众眉心。


    叶白挥剑斩断的瞬间。


    铜钱剑穿过虚影劈在石壁上，迸溅的火星点燃壁画飞天的飘带。


    青烟中浮现出无数观众的面孔。


    他们眼神空洞，嘴角淌着与女尸獠牙上相同的血珠。


    叶白突然扯开冲锋衣，露出贴身背包。


    “老子不玩了！”


    背包被抛向空中，叶白抽出装有糯米和朱砂的小瓷瓶。


    他双掌合拢捏诀念咒，口中振振有词，“南明离火——急急如律令！”


    随着他低沉嗓音的颂唱，瓷瓶里的朱砂、糯米、糯米粉以及各式符纸统统化为火焰，熊熊燃烧，映亮了整座墓室。


    火光映照之处，所有死尸僵硬的躯体逐渐消融，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焚毁殆尽。


    火势很快蔓延到墙壁。


    叶白收起铜钱剑，拿着手电筒走到血池旁，弯腰捡起刚才掉在地上的手机。


    手机屏保还停留在女尸狰狞恐怖的脸上。


    “啧~真恶趣味。”


    叶白把它扔回原位。


    血水迅速淹没手机，只剩下一个底部朝上的圆球悬浮在血液中。


    叶白皱眉盯着看，忽略心底莫名生起的不安感，抬腿跨越血池。


    脚踩上血池底部。


    一股腥臭扑鼻而来。


    他低头望去。


    一根根骨质手臂从淤泥中伸出来，缠住脚腕和膝盖，猛力拉扯。


    手臂仿佛拥有无穷力气，将叶白往下拽。


    他试图挣扎，但手臂却紧紧扣住骨骼关节，让他难以动弹分毫。


    叶白的瞳仁迅速扩大。


    他看见了什么？


    血池里全是森森白骨，一层叠着一层，几乎填满整个血池，密密麻麻，触目惊心。


    骨架组成的巨兽张着嘴巴咆哮，狰狞丑陋的面孔仿佛即将活过来。


    他的视野被一片血光遮蔽。


    耳边响彻一声撕裂苍穹般的厉啸。


    叶白闭眼，再睁开时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墨绿色。


    眼前的景象也由模糊变得透明。


    他站在一具巨大骷髅骨前，骷髅胸腔微微鼓胀，似有东西想要破壳而出。


    一缕猩红的煞气自骷髅骨头缝隙喷薄而出，顺着叶白的脚踝游走至他的脖颈。


    冰冷的温度袭遍四肢百骸。


    骷髅的眼窝里冒出两团碧绿火苗，像鬼火一样。


    它张开嘴巴朝叶白嘶吼，舌头卷起黏稠的唾沫星子，腥风吹过。


    叶白抬头，望着近在咫尺的庞然大物。


    “这些……你都杀了？”


    骷髅张开嘴巴又合上，发出一道沙哑难懂的咕噜声，好像不屑于理睬叶白。


    他的右肩上斜插着两柄刀刃。


    一柄镶嵌着碧绿珠翠，另一柄则是纯黑的刀刃。


    骷髅的脑袋顶端是个黑漆漆的大窟窿。


    窟窿外面是阴霾天空，云朵被雷霆击碎，散乱成漫天晶莹细絮，像雪花一样洒落下来。


    骷髅仰天怒啸。


    轰隆！


    雷鸣炸响。


    血池的沸腾达到极致。


    叶白的心脏猛烈震颤，像被重锤狠狠砸过一样，痛得呼吸困难，浑身肌肉紧绷。


    骷髅胸膛内的绿火摇曳了下，它慢吞吞转动脑袋。


    那眼眶里的两簇幽幽绿火注视着叶白，似有疑惑，似有兴奋，最终归于沉寂。


    叶白喘息着，单手按压太阳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血池里漂浮的骨头越积越多，形成厚厚一层，足够铺成一张床。


    “怎么会有这么多尸骨？”


    他蹲下身，用匕首拨弄其中一块骨头。


    这块骨头呈椭圆形，上面纹路精妙繁复，应该属于人类。


    “我猜是这群道士挖出来的，或许是古时候哪个王公贵族的陵寝吧。”


    叶白摸索了会儿，终于找到一截完整的肋骨。


    他拿在手上掂量一下，发现这段骨头很轻，应该是被人用力折断。


    “这么多人的骸骨，肯定藏有秘密。”


    叶白将肋骨揣进怀里，准备离开。


    突然，他看见一个熟悉的东西。


    是那本《九字真言》。


    他记得，刚才这本书被挂在墙壁上，被一个男人取下来丢进血池。


    叶白立刻走过去，捞出这本封面泛旧的书，放到鼻尖嗅闻。


    他记得上面有股淡淡檀香味。


    这种檀香并不是市面上流行的那种高档货。


    而且这檀香似曾相识。


    叶白眯起眸，眼中寒芒乍泄。


    “果然是你。”


    他冷哼一声，反手握住刀柄，猛地拔出来。


    刀尖抵在墙壁上，叶白俯身，手肘撑在墙上，双眼一眨不眨凝视着手中这把泛旧的刀。


    “咔嚓——”


    手臂粗的石灰岩裂开。


    叶白握紧刀柄，刀尖缓缓深陷进坚固的岩壁，留下一条深深的痕迹。


    就像是在雕琢一件艺术品。


    一点点、一寸寸，刀尖深深扎入岩壁。


    “咔——咔——咔……”


    岩石崩塌。


    叶白握住刀柄，使劲推了下去。


    “哐当——”


    长约一丈的石门轰然打开。


    叶白闪身躲在门后，举着手枪瞄准。


    他看见门外是一方狭窄阴暗的甬道。


    两侧堆砌着厚实的枯骨，有男有女。


    他们都披着破败的斗篷，脸埋在阴影里，看不见表情。


    一缕缕诡异的黑雾萦绕在他们周围。


    叶白眯了眯眼，仔细辨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