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头军不明所以，指指自己，疑惑道：“你是在说我吗？”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影子。


    篝火升腾起数米高的火焰，将他的影子拉短，和身边军士的影子交杂在一起，并没有什么区别。


    叶若祖掌心卷起风雪，落到那条羊后腿上。


    火头军吓得甩出去。


    羊腿跌落到地面，沾染上尘土。


    吕梁不解其意，但还是解下乌金弓，靠近她身侧。


    “若祖，哪里出了问题？”


    “你好好看地上的羊腿，用心看。”


    吕梁闻声，双瞳裂开。


    地上哪里还有羊腿，转而显出一节腐骨。


    腐骨上毛发未褪，布满刀痕。


    是一条狐狸腿。


    吕梁瞬间射出一支无影箭，将铁签上的烤羊射下。


    欢呼的军士立时转为警戒状态，半解的盔甲迅速上身穿好。


    叶若祖脚下冰霜蔓延，刹那间将篝火包围。


    “不打算出来吗？”


    她唤出无数冰针在周身游走。


    篝火中突兀的传出女子笑声。


    “奴家明明藏的那么好，连鬼神都被欺瞒。不知道你是怎么发现的呀？”


    “敌袭！列阵！”


    军士有序的点燃火把，连成一片，照亮整个军营。


    篝火火焰忽然无风飘动，缓缓化成狐狸模样盘踞在中心。


    “真粗鲁，吓到人家了啦。”


    狐狸抬起尾巴伸懒腰，神态慵懒。


    火焰化出的双眼里没有半分紧张害怕，反而带着几分探究意味。


    “世人都说水火不容，小妹妹真是我天生克星呢。”


    吕梁拉弓举炁，无影箭蓄势待发。


    火狐狸面露嘲讽：“幸好我早已得手，如今不过是想看看成果而已。”


    她踩踏在火苗上，飘忽轻盈。


    “说起来，若是没有大魏皇帝帮忙，哪能这么顺利？咯咯咯，内斗果然是人类的强项。”


    “人间罪孽，七情六欲。”叶若祖冷然看向火狐狸，“你就是小鱼儿说的七情之爱？”


    夜色遮掩下，她的瞳孔转为深蓝，青丝化雪。


    “小鱼儿？”


    木柴被烧塌，溅起火星，火狐狸显出人形：“哦，就是吕王爷的替身？奇怪，他怎么知道七情名号。”


    痴爱面部模糊，体态丰腴，侧卧在火焰上，狐尾遮住关键部位。


    吕梁皱眉斥责：“畜生就是畜生，卑劣宵小、伤风败俗。”


    无影箭落在支撑篝火的木棍上。


    “哗啦啦”篝火散开，火焰熄灭大半。


    痴爱轻咬红唇，娇嗔道：“不解风情的木头，你还是不是男人？人家那是魅惑众生、肉身布施的活菩萨。”


    听到菩萨两字，吕梁冷哼，面露了然之色。


    “果然是对岸的妖怪，吴通忧派你来的？”


    “你说是就是呗，咯咯咯。”痴爱指尖点唇，身躯妖娆，露出无限春光，“老男人先担心自己吧，你的寿命可就只剩十来天了。”


    叶若祖突然出声：“我曾在南海听闻青丘岛附近有个颠倒国。公作母态，雌为雄样，日出而息、日落而作。你真是青丘的母狐狸？”


    “你？！”


    痴爱气得不轻，差点维持不住人形。


    她眯起眼睛，目光在叶、吕两人间来回穿梭。


    “哎呀，原来是你！可惜、可惜，那块木头怕是到死都看不清自己内心，一对鸳鸯从此分离。真是人生乐事啊。”


    她语调阴阳怪气，像是被人掐着嗓子：“要不你们努努力，或许能来得及给他留后呢。”


    “哈哈哈——”


    痴爱重新化作狐狸态，跃入火焰，迅速融为一体。


    说时迟那时快，叶若祖伸手探入吕梁怀中，摸出一个物件，狠狠砸到火焰中。


    “唉哟！什么东西！”


    火焰中滚出只灰毛狐狸，捂着脑袋哀嚎。


    吕梁反应迅速，连发四箭，洞穿狐狸的四肢。


    灰毛狐狸凄厉惨叫，口中咒骂不停。


    叶若祖叹息道：“哪有你这样射狐狸的，皮毛都射坏了。”


    说罢，上前扯起粗壮的狐狸尾巴，挥手冻住她的舌头。


    “魂魄投入地狱台，皮毛剥下来给吴通忧送去。”


    痴爱眼神怨毒，尾巴根部猛地泻出一股恶臭，直冲叶若祖面门。


    叶若祖左臂自动脱落，化成冰球包裹住狐狸和臭气。


    偷鸡不成蚀把米，痴爱自作自受，双眼翻白，口吐白沫。


    不消片刻，毛发脱落，骨肉腐烂，竟化为一具枯骨。


    “分身？”


    叶若祖刚要查看，吕梁拦住她：“真身，她没死，障眼法。”


    冰球内的枯骨闻声爬起，血肉尽复，完好无损。


    痴爱恼怒不已：“好讨厌的洞察神通。”


    她舔舐着前爪，悠闲自得，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安危。


    列阵的军士中突然有人喊道：“吕将军！妖孽受死！”


    他双眼通红，拔刀砍向身边战友。


    大刀砍在别人身上，瞬间崩裂成碎片。


    叶若祖大喝到：“无射军全体听令！转身！闭眼！诵读无射军规！”


    她指尖拨动，发狂的士兵被冰链锁住四肢。


    火头军率先转身，闭眼呐喊。


    吕梁随后向天空射出无影箭，炸成烟花信号示警。


    “无射军全体听令！转身！闭眼！诵读无射军规！”


    令行禁止。


    灰毛狐狸龇牙咧嘴，似乎非常不满。


    叶若祖缓步上前，从熄灭的火堆中拿起金缕花如意，意念微动。


    冰球缩小，化作坚实冰雕，独独露出狐狸脑袋。


    “吕兄，你说小鱼儿告诉你如意不受七情之爱的困扰，怎么用来着？”


    她没等得到回复，抓着如意敲在狐狸脑袋上。


    “啊！”


    痴爱尖叫出声。


    她只觉肉身剧痛，神魂一阵混沌。


    见到有效，叶若祖噼里啪啦砸出幻影。


    很快惨叫声小了下去，灰毛狐狸狭长的脸肿大数倍。


    “嗬嗬，我死也要诅咒你孤独终老！”


    吕梁劝阻道：“暂且留她一命。七情六欲是人间祸害，社神或许有办法得到更多信息。”


    “嘿嘿，别做梦了。”


    痴爱奄奄一息，犹自强撑着精神：“没有极端情感、意志，如何当得七情使者。鬼神都拿我没办法，更何况是凡人。吕梁，十天倒计时可不是我在说笑。”


    “早在十多年前，针对你的行动就已经开始。为此我们特意派出苗民傀儡袭杀无能王。没想到那个蠢货根本不需要撩拨，白白浪费一番谋划。”


    “而今木已成舟，终于替她报仇成功，我死也不亏。”


    她眼中满是刻骨仇恨：“你杀了她，死不足惜。只是我苦练多年的神魂刑罚，来不及一一用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