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一声轻微的金属碰撞声响起，一名飞虎队员用锚钩发射器，将系着绳索的铁爪精准地扣在了城墙的垛口上。


    在死寂的夜晚，这声音虽不响亮，却也足够引人注意。


    一名高句丽巡逻兵警觉地探头向城下张望，见四下并无异状，便转身继续巡逻。


    城墙下，段移石听到对方的脚步声远去，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他借着朦胧的月色打了个手势，自己率先抓住与墙体颜色相近的绳索，敏捷地向上攀爬。


    这套动作，飞虎队员早已演练过千百遍，人人都能轻松完成。


    其余队员紧随其后，陆续登上城墙。


    然而，其中几人的运气稍差，攀爬的动静惊醒了垛口后酣睡的几名高句丽士兵。


    “噗！”


    “噗！”


    “噗！”


    电光石火之间，飞虎队的弩手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几支弩箭精准地结束了这几个意外。


    为了尽可能拖延被发现的时间，他们甚至将尸体扶回原位，伪装成仍在沉睡的模样，顺便将旁边几个睡得正香的也一并送走。


    “咕咕！咕咕！”


    几声约定的鸟鸣从城下传来，段移石彻底放下心来。


    这次特种作战的开局，堪称顺利。


    队员们按照计划，迅速在一处僻静的院落中集结。


    “根据热气球营这几天的空中侦察，高句丽的城主府位于此地，军营则分布在这几个区域。”


    “天亮之后，城墙上的尸体必然会被发现，届时等待我们的将是全城搜捕，所有人切不可大意。”


    段移石看着一张张坚毅而熟悉的面孔，心中的紧张感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对兄弟们的绝对信任。


    秦善道补充道：“放心，大家心里都有数。我们立刻分头行动，争取今晚就打出声势，让明天的局势更加混乱，也更利于我们隐藏。”


    “另外，为防误伤，从明天起，热气球营将只以城墙为目标进行攻击，大家行动时尽量远离城墙就行。”


    这个时代的空袭毫无精度可言，从天上扔下十枚火油弹，能有两三枚砸中城墙就算不错，其余的大多会落在城墙内外，城墙附近的房屋因此遭了殃。


    他自然不希望自己的队员稀里糊涂地死在自家的火油弹下。


    “好！废话不多说，按计划行事！”段移石下达了最后的指令，“记住，尽量不要滥杀无辜百姓，他们将来都是建设辽东的劳力；但若情势所迫，也绝不能心慈手软。”


    话音一落，他率先带队出发，一行人如墨滴入水，瞬间消失在深沉的夜色里。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血债血偿！”


    “降者免死，顽抗到底，死路一条！”


    “渊盖苏文弑君杀主，禽兽不如，神人共愤！”


    ……


    次日清晨，才享受了一夜安宁的辽东城居民推开家门，便看到城中各处墙壁上都出现了墨迹淋漓的大字。


    城中百姓虽多不识字，但在这样一座大城里，通晓文墨之人总归是有的。


    没过多久，这些带着浓烈杀气和煽动性的话语，便在全城不胫而走。


    再联想到前两日从天而降的传单，辽东城军民好不容易被安抚下去的神经，瞬间再度绷紧。


    唐军已经进城了！


    这是所有人的第一反应。


    “城主，城内几处主街上，都发现了唐人写下的标语！”


    何曼思刚起身，还未用早饭，一个坏消息便已送到了耳边。


    “唐人的标语？我不是下令将所有从热气球上飘下来的纸张都收缴焚毁了吗？”


    何曼思皱了皱眉，起初并未太过上心。


    “并非传单，是有人用墨水直接写在了街上！城主，属下怀疑城内藏有唐军的探子！”


    这名官员心中实则忧心唐军主力已然混入，但话到嘴边，只敢委婉地称之为“探子”。


    然而，他这番歪打正着的猜测，却恰好触及了真相。


    锦衣卫在高句丽经营了近十年，辽东城这等战略要地，早已被安插了棋子。


    这些潜伏者无法与城外主力联系，只能用这种方式，从内部动摇城池的根基。


    他们敏锐地察觉到，昨日何曼思一番巡视后，城中一度紧张的氛围竟有了松动的迹象，于是便有了昨夜的行动。


    “那还不快派人去把字迹都清理干净？”


    “城主，已经派人去刷洗了，只是……消息已经传开了，许多百姓都已知晓。”


    听到这里，何曼思总算稍稍松了口气。


    可他这口气还没喘匀，就被一名仓皇闯入的护卫给彻底打乱了。


    “城主！出大事了！城墙上发现了九具守城弟兄的尸体！”


    昨夜那几个在城头起夜的不幸士卒，终究还是被人发现了。


    这消息非同小可，但凡有点头脑的人都能想到，这必然是唐军已经入城。


    他们是如何进来的？


    进来了多少人？


    一连串的问题瞬间涌入何曼思的脑海。


    “不必惊慌！唐军能这般无声无息地潜入，人数定然不多。传令下去，让城中各部加强巡逻，不会有大碍的。”


    何曼思心中虽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但口中依旧说着安抚人心的话。


    “城主！城主！”


    他的话音未落，又有数名将领从外面冲了进来。


    转眼间，何曼思的面前便聚集了辽东城的一众文武要员。


    “城主，大事不妙！昨夜军营中有数个营帐的弟兄，在睡梦中被人悉数割喉。”


    “凶手手法利落至极，人人一刀毙命，连伤口位置都分毫不差。”


    “现在军中人心惶惶，昨日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恐慌，又全都起来了。”


    “昨夜城中一位官员府邸遭了贼人，上下几十口，除了几个酣睡的幼童，无一活口！”


    “还有一队夜巡的弟兄，也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何曼思听着属下们接二连三的汇报，脸色变得愈发铁青。


    他现在终于明白，城墙上的那几具尸体，绝非偶然。


    唐军在用那种会飞的武器轰炸了三天之后，终于开始了他们的渗透。


    虽然不清楚具体规模，但从这一夜之间发生的惨案来看，潜入城中的敌人，数量绝对不容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