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他便如此靠不住吗
作品:《相敬如冰》 太子将她抱放在马上旋即坐在她身后环抱住她缓缓驱动马匹。
他仍是沉默着令得裴芸也吊起一颗心。
突然有些不明白他愠怒的缘由究竟是什么。
像是因着她了。
莫不是觉她太过任性偏要比什么赛给他那妹妹惹了麻烦。
裴芸蹙起了眉头想着若太子是这般态度
两人向前行了一阵忽听得一阵人声是那些进来寻她的侍卫和宫人。
见得她和太子众人这才长舒了口气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自林中出来裴芸便见外头围了不少人她随意一扫就瞧见红着眼圈的裴薇和李姝棠裴芊亦是哭得梨花带雨。
看来裴芊这丫头确实照她的嘱咐在做。
远远瞥见他们裴薇当即小跑过来一下哭出了声“阿姐你可有事怎现在才出来?二姐姐说她在林子里似乎瞧见了狼的影子我们生怕生怕……”
“莫哭了无甚大事。”虽这般说着但裴芸的声儿里却透出几分虚弱“只是无意扭伤了脚。”
“怎么扭伤的?”
“追赶一只兔子时不意踩进了陷阱这才……”裴芸叹了口气无奈道“我的马也不知怎的突然受惊带着猎物跑了看来这场比赛我们怕是赢不了了。”
“赢不赢的棠儿不在乎只消三嫂无事便好。”李姝棠哭得抽抽噎噎的。
见两个不明真相的妹妹真心替她担忧裴芸心下倒是有些愧疚了。
“长姐受了伤马还跑走了真就这般巧吗……”裴芊突然开口旋即像是因着心疼裴芸气急之下不管不顾地对着李姝蕊道“大公主殿下您莫不是为了赢故意害我长姐踩进陷阱不成。”
她转向太子躬身道:“恳求太子殿下替臣女的长姐讨回公道。”
李姝蕊眉头一皱“你胡说八道什么本公主没有。”
她慌乱地看向始终剑眉深锁的太子否认道:“三哥你莫信她的。”
“难不成还是我阿姐自己踩进陷阱的了。”裴薇也跟着怀疑上了李姝蕊“适才我阿姐还未回来殿下便迫不及待要定个输赢唯恐我阿姐回来扭转局势一般大公主为了不丢失颜面便能做如此卑鄙之事吗?就算您是公主又如何若真想害我阿姐性命臣女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告到陛下那儿去。”
听得裴薇这句要向庆贞帝告状李姝蕊霎时慌了神脱口便道:“什么害她性命我……我确实想赢可我并无害她的意思我只是命人用野兔引诱她趁机赶跑她驮着猎物的马而已……”
此言一出四下一片死寂。
李姝蕊这话便是承认了她在比赛中用了不光彩的手段。
说罢她才意识到什么猛然看向太子先头那般高傲嚣张的公主殿下而今只剩下了恐惧“三哥你听我解释。”
李长晔眸色冰冷“不必了你还是同父皇解释吧。”
他淡淡落下一句轻夹马腹便带着裴芸往寝宫而去。
及至那垂花门前太子勒马而止将裴芸自马上抱下来裴芸本想说她勉强也能走可压根没有开口的机会。
霞染半天天已昏昏向晚。
常禄和书砚书墨自殿内跑出来见得裴芸这副狼狈的模样皆不由得倒吸了口气。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几人手足无措间太子已然吩咐下来他看向书砚书墨“备水替娘娘沐浴更衣。”
又转向常禄“去请郑太医。”
“是。”几人各自应声去办。
太子抱着裴芸入了殿内轻轻放在床榻上书墨书砚很快携端水的宫人上前麻利地替裴芸擦洗面上手上的尘土换下脏衣裳。
不足一盏茶的工夫郑太医也来了替裴芸把了脉开了方子便出去向太子回话。
李长晔正面无表情地端坐在那张红漆楠木雕花书案前微垂着眼眸静默沉思。
直至听得一声“殿下”他方才抬眼看来“太子妃伤势如何?”
郑太医道:“并无大碍只稍稍有些扭伤内服加外敷不消十日当能彻底痊愈。”
他话音才落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常禄匆匆而入禀道:“殿下陛下身边的方徙公公来了。”
李长晔薄唇微抿“叫他进来吧。”
方徙被常禄领着行至太子跟前施礼罢道了来意“太子殿下陛下遣奴才前来问问太子妃如何了伤势可否严重?”
李长晔面不改色“确有些严重太子妃崴了脚需得休养好一段时日再加上在林中受了寒而今发了高热正在榻上躺着呢。”
郑太医闻言疑惑地蹙了蹙眉。
方徙则偷眼瞥向内殿那厢见太子妃正好端端坐在床榻上任由宫人替她抹药心领神会地扯了扯唇角道了句“是奴才定如实禀报陛下”便退下了。
那一头待书墨替自己抹完药裴芸将将吃了点东西便在榻上躺下。
她闭着眼但并未睡着途中听见太子离开主殿去了西侧殿的声儿
书砚似在劝谨儿离开说娘娘歇下了不若明日再来裴芸却是开口唤了他一声谨儿听见忙跑了进来。
他趴在裴芸榻边神色满是担忧“母妃您没事吧。”
“无
事母妃就是不小心。”裴芸抬手温柔地摸了摸李谨的脑袋“可惜了母妃的马跑走了母妃今日还猎得了一只**色不错的狐狸呢若它能回来便用那狐裘给你做件袄子如何?”
“母妃还会骑马射箭呢?”李谨从前可不曾听说过。
“是呀还是你外祖父亲手教母妃的你外祖父是个战功赫赫的大将军当年他一人进山还制服了只熊瞎子呢。”见李谨一双眸子亮堂堂的听得极为认真裴芸笑道“往后有工夫母妃便教你骑马狩猎如何?”
“嗯。”李谨重重点了点头。
李谨走后不久李姝棠便来了。
她在高贵妃的寝宫待了近一个时辰方从那厢出来因不放心裴芸特意过来瞧瞧她的伤势。
自李姝棠口中裴芸才知她离开后发生的一切。
东林这事儿闹得确实不小都传到了庆贞帝耳中彼时李姝蕊和裴薇裴芊等人正被高贵妃带去审问庆贞帝便赶到了。
庆贞帝询问了前因后果得知是李姝蕊耍诈害得太子妃意外落入陷阱受了伤当即大发雷霆说要惩治李姝蕊。
李姝蕊自觉裴芸落坑一事与她无关怎也不服仗着庆贞帝昔日宠爱便口无遮拦说了些裴芸卑鄙无耻之类的话见她目无尊长顽劣成性庆贞帝失望之下令方徙命人将李姝蕊带回寝宫明早送往远在瞿页的女学堂。
众人闻得此言皆是大惊因那女学堂并非寻常读书**字的地方而是专门用来教导女子德行。
那地儿严苛若非德行有亏屡教不改一般人家不会将女儿送往那种地方。
李姝蕊听闻过女学堂的可怕根本不愿前去她扯着庆贞帝的衣袂道他不可以这般做先皇后生前很是疼她。
“皇姐不说这话倒还好些她这话一出口我从未见过父皇如此可怕的模样他冲皇姐吼着命她不许提及母后若母后知道她成了如今这副样子
裴芸想到李姝蕊这回大抵会被重罚但没想到会罚得这么重倒是出乎她意料了。
“三嫂连累你为了我还受了伤。”李姝棠满目愧疚总觉得裴芸现下这般是因着她了。
“与你无关。”
裴芸到底不忍心让李姝棠内心受折腾她想了想干脆伏在她耳畔将她设计李姝蕊的实情一五一十都说了。
李姝棠震在那儿似是被吓得不轻许久蓦然迟疑着道:“可这般不是冤枉了皇姐吗?
”
什么冤枉不冤枉裴芸只觉得她是自作自受。
见她如此心软裴芸无奈地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棠儿所谓人善被人欺你眼下顾及她但她当初一次次欺负你时可曾想过你会难过你的心善只会换来她的变本加厉
李姝棠微微睁大双眸还从未有人同她说过这样的话。
打懂事起她听得最多的便是母妃那句“你不若大公主受宠切记安安分分莫招惹大公主”她也知自己不受宠因父皇从不会像宠爱皇姐一样宠爱自己。
皓月与静和。
就连她们二人的封号都透出赤裸裸的偏爱。
一个众星捧月一个静谧无声。
可如今却有人告诉她她亦是尊贵的公主并不比她皇姐差。
李姝棠咬着唇脑中一时有些乱说不出是何感受似有豁然开朗之感却又矛盾纠缠。
末了她只点了点头低低“嗯”了一声。
送走李姝棠裴芸乏得厉害倒头便睡下了奈何睡前同李姝棠闲话时喝多了茶水夜半便幽幽醒了过来。
侧首瞧见睡在身侧的太子裴芸也不好唤在外值夜的宫人只能悄悄坐起来一寸寸向床尾挪去。
想越过太子下榻她唯有自他脚边而出然她左脚脚踝已然浮肿稍稍用劲儿便传来一阵刺痛她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声儿挪动的速度极慢。
好容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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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边趿了鞋却听得一道低沉的声儿乍响“去哪儿?”
裴芸被吓得一激灵。
太子已然坐起来问道:“可是渴了?”
裴芸摇了摇头却又不好明言视线往某处瞥了瞥。
太子便懂了。
“孤带你去。”
他动作干净利落话毕轻轻松松将裴芸抱了起来。
白日在林中时裴芸尚且还未注意到而今两人身着单薄的寝衣就这般相贴着她才切实感受到他胸膛的坚实宽阔、炙热滚烫。
那热意透过薄纱烙上她肌肤似也使她整个人开始发烫裴芸不自觉乱了呼吸吐出的热气落在了太子的耳垂上。
她感受到男人身子微僵下一刻扭头看来。
裴芸本就趴在他的肩头随着他转动脖颈的动作两人的脸离得极近呼吸在空气中交缠每一声都在耳边不断放大。
裴芸看见他漆黑如墨的双眸凝在自己脸上灼灼若蕴着一团暗火裴芸教他盯得浑身不舒服撇开眼欲挣扎着下去。
可那
遒劲有力的臂膀横在她腰间,死死困住她,根本不得动弹。
净房离床榻并不远,眼见快至净房门口,裴芸急道:“殿下,臣妾自己进去。”
太子这才放下她,裴芸快速阖上门,然一想到太子就在外头,便周身不自在。
她努力抑制着声儿,罢了,用搁在架上的水净了手,这才慢慢向外挪。
推开门扇,她并未急着出去,而是抓着门框,唯恐给门口的男人丝毫抱她的机会。
她并不喜被他抱着。
可凭她自己,又实在难以过去,想了想道:“殿下的手臂可否借臣妾一用?”
太子闻言默了默,旋即将手伸来。
裴芸搭在上头,有了助力,终究是好走些,只是这般一瘸一拐地走,伤脚难免落地,待坐到床榻上,裴芸秀眉紧蹙,左脚传来一阵阵刺痛。
她本想着忍忍也就罢了,却见太子竟是低身褪下了她的鞋和足衣,看着那又红又肿的脚踝,他紧抿着唇,复又站起来,往浴房而去。
裴芸疑惑间,太子已端着铜盆回返,搁在一旁的圆杌上,绞了帕子,蹲下身竟是欲替她消肿。
“殿下,臣妾自己来。”
裴芸下意识想将脚收回来,却被男人一把攥住,她纤细的小腿几乎被男人的大掌尽数握在手中,他将她的脚稍稍拉过来些,紧接着将那冷帕子敷在她红肿的脚踝上。
“明日,再教书砚用热水替你敷几回,当会好上许多。”
裴芸点了点头,“多谢殿下。”
太子静默许久,蓦然又道:“蕊儿这般对你不敬,你大可告诉孤,孤自会惩治于她。”
惩治?
裴芸在心下笑了笑,那是他的妹妹,就算是惩治,他又能如何,顶多也就是关关禁闭罢了。何况庆贞帝还在,他作为兄长,也不能越俎代庖来教养弟妹。
但面上她定不能这般说。
“臣妾不愿殿下烦心。”
话音才落,或是按揉到伤得最厉害之处,裴芸痛得倒吸了口气,眸中一下泛了泪花。
男人的动作滞了滞,再落下去时变得格外轻柔小心。
听得裴氏痛呼,其实李长晔心下想的是,疼死她罢了。
分明晓得那是陷阱,可为了惩治蕊儿,还要故意往里跳。
昨夜听闻她和蕊儿要比赛狩猎的消息,他隐隐察觉她另有目的。
裴氏到底不是孩子,不可能真的陪蕊儿胡闹。他命人暗暗去查,便发现了蕊儿欺负棠儿,对她出言不逊之事。
她既得要比,那就随她。
今日午后陪父皇狩猎罢,他心下惦记她,便前往东林瞧瞧,正巧听见她那堂妹裴芊说她未出来,林子里似是有狼。
李长晔不记得当时的感受,只觉脑中空白了一瞬,待他驱马冲进林中寻到她方才冷静了几分,然见她安安静**在树下,丝毫不乱,再看不远处那个粗糙到一眼就能看穿的陷阱,他登时怒意丛生。
她的伎俩在他面前多少显得拙劣。
可他一时说不清,他究竟是气她还是气自己。
也不知他方才说的话,她可曾听进去半分。
他便如此靠不住吗,还需得她费劲周折使这样的计来替自己,替棠儿出气。
他是她的夫君,也从不觉她会麻烦他什么,她缘何不选择多依赖他一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