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新年快乐

作品:《相敬如冰

    大雪方过,邬南大捷的消息便传抵了京城,捷报言骋族蛊毒已破,身中蛊毒的将士倒了大半,战力受损,几乎被大昭军横扫一片,落荒而逃。以如今形势,不出意外,当是胜利在望。


    果如其上所言,大半个月后,捷报快马加鞭再抵御前,言因蛊毒一事暴露,骋族内乱,众将士不堪受**残害,揭竿而起,裴栩安与雍王商量之后,趁势一路攻入骋族王庭,取新王首级,而今只等庆贞帝示下。


    庆贞帝连夜召太子及几位重臣商议此事,骋族占据大昭西南数十年,而今被灭,也算除了一心头大患。


    依几位大臣的意思,骋族被攻破,自得归入大昭版图,姑且先派兵驻守。


    太子并未反对,只补充道,骋族人常年生活在此荒蛮之地,多贫瘠粗陋,蛮横无知,若想长久收复此地而不生变,最要紧的是收拢人心,朝廷可派人前去,教授桑织农耕之术,使其暖衣饱食,安居乐业,方能真心臣服大昭。


    庆贞帝采纳了这意见,御笔一批,将骋族所属之地命名为池翊,以邬南为府,未来由邬南管辖。


    同时命裴栩安和雍王在处理完此事后,率大军回京,以受封赏。


    然而今邬南诸务繁杂,又与京城相距甚远,纵要凯旋回京,也得等年后。


    裴芸自太子口中得知此事,第一时间派人传信至镇国公府,周氏与江澜清婆媳二人相拥喜极而泣,待裴栩安回京,江澜清腹中孩子也该有六七个月大了,而今她们这颗始终吊着的心算落到了肚子里,也能安心过个好年了。


    岁月如白驹过隙,又一年除夕,因着邬南大捷,大昭又开疆扩土,整个承乾殿都透着喜气洋洋的氛围。


    谌儿而今满地跑,已是不愿乖乖坐在裴芸怀里,整日追在李谨的屁股后头,小尾巴似的。


    李谨也乐得,才入了承乾殿就拉着弟弟去找李谦他们玩去了。


    裕王妃怀里的四皇孙也有一岁了,见哥哥姐姐们玩的这般高兴,扭动着身子颇有些蠢蠢欲动,四皇孙被赐名为李谚,模样生得倒是更像父亲裕王。


    听闻裕王院里的一个妾不久前也查出了身孕,虽这是裕王妃给裕王挑的人,可她平素都有让喝药,这回也不知怎么就怀上了。


    到底是皇嗣,裕王妃虽心下不虞,可到底不敢动,毕竟若让太后晓得,没她好果子吃,就任由那妾好生养着胎,生便生吧,索性也威胁不到她的位置。


    今夜太后的笑意便没断过,即便见了诚王妃程思沅,也难得给了几分好脸色。


    当初那和离风波一出,太后心底就对程思沅生了些许厌嫌,倒宁愿这两人和离,她再给诚王挑个合适的王妃,早些生个孩子,不想没


    几日,这两小夫妻就又如胶似漆,还更甚从前了。


    高贵妃坐在底子,见今日太后问也不问,干脆主动道:“太后娘娘,今儿过年,臣妾还要给您再添个好消息呢。”


    “哦,什么好消息?”太后兴致缺缺。


    裴芸见状,忙接话,“莫不是诚王妃有喜了?”


    闻得此言,太后登时来了精神,看向程思沅,“真的?”


    程思沅面露赧赧,颔首起身有礼道:“回皇祖母,昨日太医来诊脉,言孙媳当已有一月的身孕了。”


    太后大喜过望,忙让程思沅坐下,又是让太医再给她好生看看,又是命身侧的嬷嬷记得宴后取库房里的补品送去。


    裴芸不由暗暗在心下讽笑,她们这些女子的价值,在太后眼中,大抵也只有孕育子嗣了。


    这会儿便高兴了,等知晓诚王妃怀的是双胎,太后这笑怕是更止不住了。


    庆贞帝没有守岁的习惯,几乎年年刚过亥时,便一副醉醺醺的样子,让方徙扶下去了,今岁也不例外。


    这也好,去年太子本答应了要一道守岁,结果因着樾州突发疫疾被传召至御书房而爽了约,谨儿还很是失望。


    今岁自是得补上。


    谌儿尚且不大懂什么是守岁,就知道哥哥不睡他也不睡,乖乖坐在那儿吃点心,但素来亥时就已睡下的人,这会儿哪里还坚持得住,不一会儿,就捏着一块吃了小半的桂花糕,闭着眼,脑袋一点一点地开始打瞌睡。


    裴芸看着这一幕,忍俊不禁,还是李长晔上前,将谌儿抱起来,企图抱回侧殿去。


    但谌儿一下就醒了,分明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仍是攥着李长晔的衣襟道:“爹爹,砰砰,砰砰……”


    裴芸知道他在说什么,因得刚刚谨儿还在同他道,守岁到了时辰,是要放爆竹的,砰砰响的爆竹,他便记住了。


    这会儿是不放了爆竹就不肯休。


    李长晔笑得也有些无奈,干脆吩咐常禄道:“先在院中放个一两个爆竹罢。”


    常禄听命去办,不多时,李长晔抱着谌儿踏出殿内,裴芸也与李谨一道,一家四口就站在廊庑下,看着院中爆竹噼啦啪啦地响。


    谌儿捂着耳朵是又怕又想看,这般子下来,是一点睡意也无了,挣扎着自太子怀里下来,扑腾着小腿跑到院子里,指着一地燃尽的爆竹道:“砰砰,砰砰,再放。”


    见他意犹未尽,常禄道:“殿下,还有些小的呢,那些个是吊在线上,提着杆就能放,便是专门做来给孩童们玩的。”


    谌儿还未有反应,谨儿渴望的眼神就向裴芸投了来,裴芸看向太子,谁知太子也在看她。


    这倒好,这个男人和两个孩子的眼睛都齐刷


    刷落在了她的身上,只等她做决定。


    末了,裴芸只能笑了笑道:“带着弟弟去玩吧,但需小心些。”


    李谨连声道“是”,快步跑到院中,接过常禄递过来的爆竹,低身和谌儿一道握住那杆。


    一小内侍过去,快速点完火又跑开,霎时间漂亮的火光四溅,声儿也未有方才的炮竹大,谌儿高兴地咧开嘴,他稚嫩又清脆的笑声夹杂着鞭炮声在院中盘旋,倒真有了几分过年的热闹劲儿。


    此时,一宫人匆匆进来通禀,“殿下……来了。”


    院中嘈杂,裴芸一时没能听清,倒是她身侧的太子耳力极好,闻言剑眉蹙起,疾步下了丹墀。


    但已然有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在炮竹燃尽之际,阔步走了进来。


    裴芸亦变了脸色,忙跟在太子后头,上前施礼。


    “都起来吧。”


    庆贞帝抬了抬手,看向院中一地的硝石灰烬和包裹炮竹的红纸,又在挂满红灯笼,贴着红窗花的四下环视了一圈,“整个皇宫,当属太子你这儿最热闹。朕没甚睡意,刚好在附近闲走,听得爆竹声,就来看看。”


    没甚睡意?


    裴芸心下疑惑,可半个时辰前,他不还一副醉意朦胧的样子,而今看起来,竟是一点醉意也无,看来先前都是装的。


    “今日除夕,儿臣想着与孩子们一道守岁,闲来无趣,便放爆竹取乐。”太子道。


    李谨也已牵着谌儿快步过来,同庆贞帝施礼,“孙儿见过皇祖父。”


    庆贞帝颔首,又将视线转向刚学着兄长施了礼但很快呆愣地看着他的谌儿,谌儿眨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似很疑惑,才在承乾宫见过的皇祖父怎又突然出现在这里。


    少顷,他向前走了两步,蓦然将双手一摊,“拜年,压祟钱……”


    裴芸登时惊了惊,他的确告诉谌儿,除夕那日,他行了礼拜了年,皇祖父就会给他压祟钱,不想小家伙这么贪心,还以为今儿拜了两回,就能拿两次的。


    她唯恐庆贞帝不虞,正欲解释,却听庆贞帝蓦然朗声大笑,长臂一揽,将谌儿抱了起来。


    “还是我们三哥儿聪慧,这年也不是白拜的,不过皇祖父身上没有,给你旁的可好?”


    说着,庆贞帝竟取下手中的红玛瑙扳指递给了谌儿,又取下腰间一枚羊脂白玉的玉佩赠了李谨,谁也没偏着。


    李长晔却是蹙眉,拱手道:“父皇,这些物件贵重……”


    “你莫要讨嫌。”


    庆贞帝打他开口,就知他要放什么屁,他最是不喜太子这副古板无趣的性子,“朕喜欢两个孩子,想给他们便给他们。”


    他顿了顿,也不知忽而想起什么,声儿低了几分。


    “朕


    很久不曾同人一道守岁了,那时你大抵也才三哥儿这么大……


    裴芸极少听庆贞帝谈及往事,若说太子像谌儿那么大的时候,庆贞帝恐还未坐上皇位,应还只是个不受先帝重视的王爷,娶了当时身为沈家庶女的先皇后,因一身武艺被一道圣旨派往风沙漫天的西北边陲镇守。


    裴芸忍不住悄然瞥了太子一眼,可那时太子还小,当不记得这些事吧。


    庆贞帝并未久留,言罢放下谌儿,忽而深深看了裴芸一眼,又面向太子笑道:“你比朕命好,看来朕给你挑选的这个太子妃没有错。


    他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又道了句“你们继续守,朕且先回去歇息了,旋即折身往殿外而去。


    裴芸抬首看着庆贞帝离开的背影,在垂花门两侧的宫灯映照下被拉得极长,她一直觉得她这位公爹老当益壮,精神矍铄,然在这一刻却蓦然感受到了一股难言的孤寂与沧桑。


    难不成,就是因此,庆贞帝才在前世这一年突然开始犯混。


    这守岁的规矩,实则是要守到天亮的,可别说谌儿,谨儿也一样熬不住,待到子时的击柝声响过,裴芸便和去岁一样,让两个孩子回去睡了。


    她又命云砚云墨取了些碎银分发给殿内的宫人们,大过年的,给些赏赐也是应该。


    吩咐完,她折身回殿去,便见太子站在殿门外,裴芸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又要回去了。


    打御花园那日后,太子纵然再忙,也会尽量抽闲过来同她和孩子们一道用晚膳,但并不留宿,即便是合房日也不留,她清楚太子是不想迫着她做那事,总也得让她心甘情愿。


    她几步上前,见太子薄唇微张,在他出声前快他一步,伸手勾住了他的手指,嫣然一笑,“殿下不进去吗?


    李长晔凝视着她这张昳丽动人的面容,眸色愈深,旋即缓缓将她的柔荑裹于掌心,轻轻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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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好


    大半个时辰后,外殿那张偌大的书案因着一次次撞击,已然向外歪斜了一角,案上纸张堆叠在一块,好些都已揉皱,桌角下,书册纸页亦洒落满地,上头还横七竖八丢着几件外袍,袄裙。


    内殿小榻同样遭了殃,软垫上一片泥泞,素色中衣并一件枣红色小衣还挂在榻桌一角。


    浴间内哗哗的水声不绝于耳,其间还揉着似有若无的嘤咛,尾音上扬,猫儿叫唤似的,直挠的人心底发痒。


    裴芸被抱着出来时,都不知过了多久,只道这人莫不是许久不开荤,怎跟匹饿狼一样,怎也不知餍足。


    她实在累得慌,也怪她自己,偏生今儿应了他,又不是不知他体力多好,而今两人那事极合,避了人,入了殿,她不过拉着他的衣襟


    垫脚触了触他的唇就教他一把抱到了那书案上霎时如干柴遇了烈火烧起来一池子水都浇不灭。


    太子搂着她而眠在裴芸闭眼昏昏欲睡之际在她耳畔低声道:“新岁安康。”


    裴芸依稀记得去岁也是在这儿太子对她说了同样的话她懒懒问道:“殿下只这一个愿望吗?”


    李长晔一时不言片刻后才道:“还有一个但没有这个重要。”


    裴芸睁开眼想起那日她告诉他自己是因曲桥坍塌而落水的太子在震惊过后


    怕他又因此夜夜难眠裴芸补充道在梦里那是好几年后的事兴许也不一定会发生。


    但不久后那曲桥竟是被尽数拆除了裴芸得知后想都不必想就知定是太子所为。


    他还是努力想做些什么。


    裴芸不是不去查而是眼下她根本无从下手三年间能改变的事情太多也许顺其自然她反而能渐渐掌握些许线索。


    她不欲提此事抬首看向他转而问道:“那另一个是什么?”


    太子没说话只用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静静看着她裴芸一下就懂了。


    她只笑了笑道了句“不说了睡吧殿下一会儿还要起身去参加朝贺呢”。


    他说不出口也好因她大抵也给不了当初她只说要与他好好做夫妻。


    只是夫妻而已。


    冰化雪融春暖花开元月末大军在万物复苏之际自邬南凯旋。


    裴栩安和雍王按理应当先入宫面圣待自宫中回来方能各自回府晚些时候再去承乾殿参宴。


    江澜清如今怀了身孕身子笨重自是不便前去城门相迎但裴薇可闲不住约了乌兰公主一道在茶楼挑了个最好的位置坐着等。


    大军缓缓驶入德胜门之际裴薇也顾不得旁人目光趴在窗框上不住挥手对着骑在最前头的裴栩安喊着“兄长”周遭人声这般嘈杂裴栩安竟是听见了转头向裴薇看来抿唇笑了笑然瞥见站在裴薇身侧的乌兰公主笑意却是顿住了。


    不同于裴薇的欣喜乌兰愁眉紧蹙她的目光不住在人群中搜寻可根本寻不到她想找的人。


    “我家王爷呢我家王爷呢……”她焦急地喃喃。


    奇怪按理她家王爷该是在最前头才对为何怎也寻不到她家殿下的身影。


    这半年来她向邬南寄去过几封信殿下也只回过一两封而已信中多是道他很好不必忧心。


    他莫不是在骗她毕竟他腿脚不便虽然好了许多但又爱逞强。他最大的愿望便是再上战场别是撑着上了战场杀敌教人给伤了。


    乌


    兰越想越怕之际,一小卒敲开了雅间门。


    “雍王妃,镇国公命小的来禀,雍王今早便快一步进了城,说是要去王府见您。”


    听得此言,乌兰心下的恐惧这才散了些,她急着见他,几乎是一早便赶来了此处,哪里想到会因此与他错过。


    “我便先回去了。”她急急同裴薇道了一声,便推开雅间门,提裙快步下了楼,乘上马车回雍王府。


    及至雍王府门口,才下车却见门房怔怔道:“王妃,王爷适才回来了,听闻王妃您去了德胜门那儿迎他,又折返了回去,这才走呢。”


    这……


    乌兰有些丧气,她转头看向来时路,因着大军进城,看热闹的百姓越来越多,路上堵得慌,她那马车也是好容易才挤出来,指不定她家王爷还在不远处。


    她一刻也不想多等,她已半年未曾见他了,她真的好想他,不顾贴身婢子的呼喊,乌兰毅然小跑着去寻,但凡是路上的马车,她都会多看两眼,喊几声殿下,可并无人应她。


    寻了好一段,她到底有些累了,只得垂头丧气地往回走,心想着在府里等,就是慢些,但也是一样的。


    走到半途,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且越来越近,似乎一点也没有放慢速度的意思,她下意识回头去看,可还未看清,就让人一把拦腰抱上了马。


    一条强劲有力的手臂死死横在她的身前,令她动弹不得,乌兰没想到,这太平盛世居然还有人敢当街劫人,她慌乱地喊道:“你是谁啊,放我下来,你可知我夫君是谁,就敢劫我!”


    “哦,你夫君是谁?”她听见耳畔响起熟悉的嗓音,那人低笑一声,“我只知我劫的是我家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