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有些小，在轰隆作响的爆炸声中，他听不真切。


    “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沈致渊，既然喜欢，就好生享受这一刻的美好吧～莫要辜负，莫要怀念。”


    沈致渊垂眸看去，只见她眉眼含笑，双眼亮晶晶的，指着夜空烟花开心的点评着。


    似乎刚才的不甘，不舍，只是他的幻觉。


    “沈致渊，快看，那个烟花像不像朵水仙花，和你一样，自傲又自恋～”


    “水仙？”


    沈致渊脸色不好看，“那你像什么？”


    谢曦和认认真真的想了想，“像……爱你的花～”


    土味情话，哄的男人笑开了花，似是冬雪融化，春日暖阳，拧紧的剑眉舒展开来，像只开屏的孔雀。


    “曦和，我也爱你，只爱你。”


    “我也爱你，只爱你。”


    谢曦和一字一句，说得极慢，说得认真。


    沈致渊红了眼眶，将她拥入怀中，在灿烂辉煌的烟火下，这对有情人相拥相吻。


    这一瞬，浪漫美丽。


    他们的爱情，似是这烟花轰轰烈烈，美得惊心动魄，可也同这烟花，一闪而逝。


    沈致渊，我不喜欢烟花。


    太短了。


    真的太短了。


    我都还没有感受到它有多美，它就消失在我的眼前，只留下空洞寂寥的黑夜。


    这一晚，是多少人的无眠之夜。


    周安谦双眼猩红，死死的盯着灿烂星空，他日思夜想，盼了两月才盼来的安眠夜，没有人监督，没有人催促，他却睡不着。


    谢曦和，你那般爱我，为了我，你可以舍弃自尊，舍弃性命，舍弃一切，可如今，你怎么说不爱就不爱了。


    你怎么能移情别恋！


    你本该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女人！


    你怎么能在其他男人身下承欢，你怎么敢的！


    接下来的几日。


    沈致渊与谢曦和前所未有的甜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如同普通的夫妻，做尽夫妻情侣之间的情事，说尽最腻人的情话。


    打情骂俏，缠绵悱恻。


    似是争分夺秒，她不肯浪费分毫时间。


    可时间总会逝去，一个月的时间眨眼间过了大半，谢曦和从最初沉浸式的恋爱，到后来的沉浸式的写信。


    每一封都是吾母敬启。


    纸短情长。


    又厚又长的纸，写不完的思念不舍愧疚。


    她这辈子不欠任何人，唯独欠了生自己的，与自己生的。


    她对不起娘亲。


    她护了她两辈子，疼了她两辈子，毫无保留的将她拥有的一切给了她。为了她，她可以放弃自尊，舍弃幸福，抛弃亲人……抛弃她拥有的一切。


    爱也好，命也罢。


    她给了她能给的全部。


    可她呢。


    临了临了，却不敢再去见她最后一面，都说知子莫如母，她敢在沈致渊面前蹦嗒，却不敢出现在董氏面前。


    她无论怎么伪装，娘亲都会一眼看穿她伪装的坚强……


    所以，她不敢去。


    也不能去。


    她怕吓的娘亲早产，她怕会毁掉娘亲得来不易的幸福，她怕她费尽心机才谋来的生机，只是海市蜃楼，最终都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娘亲。


    对不起。


    ……


    每一封信，都被泪水打湿，信纸总是湿了又干，干了又湿。


    每当如此。


    沈致渊总是笑得无奈。


    “曦和，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怎哭得如此伤心？”


    “等此事彻底结束，我们一起去接伯母，不要担心，我会尽快，在伯母生产前，将这一切结束。”


    “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我也会护你周全，给谢家和孩子报仇雪恨。”


    “曦和，再等等我。”


    ……


    每当这种时候，她也只是笑了笑，没有继续这个问题，而是催促他忙碌公务。


    时间一点点逝去。


    暮微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多，沈致渊去书房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一个忙着未来，一个忙着交代后事。


    都忙得不可开交，每日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


    又一个傍晚。


    “十九，将这封信亲自交到表哥手中，里面有董氏商行今后的安排，还有他的未来走向，切记，得亲自交到他手中。”


    “其他的信，等我死后，再交到每个人手中。”


    “娘亲的信，等她生产后，不，等她月子做完了，再给她。”


    ……


    她事无巨细的说着。


    给每个人都留下了巨大的财富，也安排了后路，亲朋挚友，哪怕是暗卫下人，都安排了退路。


    可却没给自己留下分毫。


    爱财如命，贪生怕死的她，没给自己留一分钱，没留一条后路……


    “主子，我想陪您一起。”


    “无论生死。”


    十九眼眶通红，跪在她脚下哭得不能自已，滴答滴答的泪水打湿了衣襟，她小心翼翼的抓住她的衣角，低声哀求着。


    “不行哦～”


    “我还指望十九以后保护我娘亲，保护我的弟弟妹妹呢～你若跟我走了，我死不瞑目啊。”


    “十九，你还年轻……”


    十九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哭嚎，“可您也才十六啊！”


    谢曦和一愣。


    原来她也才十六啊……


    十六岁啊，若放在现代，她还在读高中，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连吃饭洗衣都需要父母帮助的巨婴，手指头划伤都能嗷嗷大哭半天的废物点心。


    连男神都只敢做梦意淫。


    可如今呢。


    她已经死过两次，濒临死亡无数次，杀人放火，吃喝嫖赌，还敢将位极人臣的太傅大人压在身下肆意玩弄，甚至未婚流产。


    真够梦幻的。


    若是现代的她，恐怕是做梦都不敢做这么玄幻的……


    这两世，真累啊。


    拼死打破束缚，却逃入另一个囚笼，本以为是禁锢伤害的牢笼，却在打破坠入深渊后，方知那是保护自己的保护伞。


    真是可笑又可悲的一生。


    不过，索性。


    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只是不知道死了后，我又该何去何从？是回到现代，还是坠入轮回。


    不过，总归不会是再重生一世。


    毕竟周安谦在沈致渊手中已经扶摇直上，绽放出属于天道之子的光芒。


    天道那个大傻逼，没必要再折腾自己了。


    谢曦和打开窗，一眼便看到不远处书房窗户上，映照着男人奋笔疾书的身影。


    身姿挺拔，气质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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