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9章 少女心事
作品:《魂穿村姑后,她成了首辅大人的白月光》远处的寨子里是零星的灯火,就像是黑夜里的指向标,让这些暗夜里的潜行者有了前行的方向。 他们穿着深色衣服,背着长刀,有些则是还背上了薪火,顺着灌木丛一点点地朝着寨子走去。 萧疏隐披着鹤氅,望着前面由焦斜领导着的队伍,神色冷淡而平静。 身后的木屋里,昏暗的油灯洒下来,落在他的发梢衣角,他的脸藏在阴影里,一半光明,一般黑暗,除却那双依旧淡定的眼眸,什么都瞧不真切。 孟藻把宁老太太两人送回了安全的地方,以免对方被波及,随后才回到了萧疏隐的身边。 “侯爷,只让那焦斜一人过去,成不成的?要不要属下去帮忙?” “韩桥也跟着过去了,如果他们两个人都处理不好这么一座小小的寨子,他们也不必回来复命了。”萧疏隐语气冷寒。 韩桥是他身边跟了多年的亲卫,跟孟藻擅长的方向不同,也是深得萧疏隐看重的心腹。 闻言,孟藻摸了摸鼻尖,“韩桥都去了,那,那应该没问题……而且,我瞧那焦斜兄弟对排兵布阵也颇有些见解,他们两人双剑合璧,定能将姜大夫他们都救回来的。” 萧疏隐没有说话。 孟藻站在他身后两步远的距离,抬头望着已经看不清的人影,也没再出声。 周围也影影绰绰地散着些亲卫,呈包围的趋势护卫着两人。 柯放醒来时,天色已经黑得如墨,她是被一阵远去的脚步声惊醒的,她挪动着身子,想去到门口一探究竟。 但上回的经验,让孟藻很是惊醒,这次将她捆得严严实实的,根本没有任何可乘之机了。 她只能像是一只蛆虫在地上咕噜。 柯放:“……” 她心中焦急。 今日对峙完,这些人嫌弃她碍事,就把她给打晕了,甚至都没让她来得及说一句话,就倒头昏厥到了现在。 她心中只要稍加计算就清楚,这位姓萧的侯爷,他性子很是傲慢,在救回了在意的亲眷后,就已经不打算再隐忍了。 恐怕今夜他就打算袭击村寨了。 他们寨子很是贫困,也一直走在温饱脱贫的道路上,连带着堡垒都没来得及建全乎,现在一旦这些屯兵要攻打寨子,没有做出完全准备前,就犹如对待一个纸老虎,几乎是三两下就能撕得干干净净。 她闭了闭眼,心底都是慌张和后悔。 但现在再想任何事情都是多余的了,她咬了咬牙,再坚持那么久后,她终于是打算妥协了。 “来人,来人啊——!” “还有没有人在啊?莫不是都死了不成!” 因着心中着恼,她说话自也是不大中听的。 孟藻听到她的叫唤,觑了眼萧疏隐的表情,反身快步走了回来,见到她趴在地上,像是个灰扑扑的蚕蛹。 他蹙眉,恼道:“喂,叫什叫!莫不是觉得我们脾性好,再嚷嚷,信不信老子捏断你的喉骨,叫你再也发不出声来了。” 说着,他压低嗓音嘀咕着,“女人就是麻烦……” 要不是这是个姑娘,但凡是个汉子,他定不会这般好说话,直接胖揍几顿,什么话儿倒不出来的。 也就是自家侯爷不爱对女子动手,她才还能嚣张的发两句声儿! 柯放脖颈处因为冷汗析出的盐分而疼痛,却也让她的思绪愈发清晰了起来。 “我要见你主子!” 孟藻翻了个白眼,不高兴道:“我家侯爷没功夫听你在这瞎扯。而且,你不讲也没关系,后头有的是人愿意讲的。” 他指了指外头,意思不言而喻。 柯放心底一沉,忍不住闭了闭眼,她咬紧牙关:“我说。” “我现在就说。” “你让他进来!” 这几句话,她说得很是艰难。 孟藻狐疑的看了她两眼,但想想如今的形势,他扯了扯唇角,冷冷道:“你们这些人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如今再讲又有什么用了!” “这件事是我主导的,人是我认识的,也是我牵线的,寨子里其他人都不了解详情。”柯放唇齿间都是血腥气。 “你们问他们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的。” 闻言,孟藻眯了眯眼,“你莫不是唬人?” “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我哄你们有用么?”柯放也颇为无语,“你们的兵将都到了寨子外了,但就算真的打起来,双方都讨不了好的。” “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跟你们说就是,但我也有要求的。” “这件事你要是能做主,我倒也可以跟你谈。” “不然,我要是咬舌自尽了,你们就算抓了我爹他们,也是什么都落不到的。最后还得打草惊蛇!” “你——”孟藻瞪了她一眼,“你等着。” 他快步走了出来,走到萧疏隐身侧,小声将事情复述了一遍。 萧疏隐垂眸,指尖轻轻弹了弹衣角沾染的细小蒲公英,语气平静,“她倒是识趣,就是有些太迟了。” “那,侯爷的意思是……” “让她过来。”萧疏隐淡淡道。 “是。”孟藻得了指令,立刻就将柯放提拎起来,到了门外后,丢到萧疏隐的身后不远处。 柯放扶着墙壁踉踉跄跄地爬起来,一眼就看到远处的星星点点火光,而且那火光还有逐渐扩大的趋势。 她的脸色骤然大变,几乎是立刻就恨恨的瞪向萧疏隐,“你居然烧了龙骨架!你知道我们费了多少功夫才引得水下山吗?又废了多少钱和人力物力吗?” “那是我们村子引以为生的水源!你,你怎么敢……你这个混账!” 萧疏隐身形笔直,并不以为然。 孟藻听着,就忍不住呵斥道:“喂喂,你可别忘了你是来做什么的?” 柯放眼眶通红,眼底积蓄着水光,“那是我们全村人的希望,我们村子里每个人一点点凑出来的……为此,隔壁的大牛哥挖了整整一年的矿,还得了病,才换了些许钱回家,但他都没来得及看到……就病死了!” “我们那么多人努力建起来的……现在全被你们毁了!” 哪怕被抓,被打,被威胁性命,柯放都不曾落下半颗泪珠,但此刻,泪水就如断线的珍珠,扑簌簌地往下滚落。 落到她的衣襟,落到地面上,变成潮湿的小坑。 她声音颤抖,也明白过来萧疏隐的意图,“你是想用火攻!” “断了水源,再用火攻,就能把人都围困在村寨里。最后大家只剩下被烧死一条路了……” “你是在报复我们!报复我们抓了你的亲眷……你这个人当真是眦睚必报,好生狠毒!” 孟藻蹙眉,有心想反驳,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话,萧疏隐就转开眼眸,望了过来。 他脸上没有丝毫被冒犯的着恼,相反是睥睨和冷蔑。 “孟藻,堵上她的嘴。” “是。”孟藻应声,扯过帕子就要去堵嘴。 柯放回过神来,她明白这个人显然不在意别人对他的评价。 这并不出奇。 他身居高位,现在又占据上风,如今只有她求着他开恩的份了,哪里有她去唾骂交易的理。 她心中恼恨不已,嘴上却是立刻道:“给我们寨子里提供兵器的人是来自幽州的。” 闻言,孟藻的手一顿,看向萧疏隐。 萧疏隐的反应很是平淡,“幽州一带本身就遍布矿脉,朝廷也在那处连开了数座矿场。” 柯放咬牙,晓得若是自己不说出点有用的,他肯定是不会松口的。 她咬紧牙关,慢慢道,“我们村的大牛哥,曾经去过幽州黑山下头的城镇的官矿采过矿石,足足一年余。” “据说那里面不但有官矿,还有私矿。” “那里的看守官员不但私卖矿产中饱私囊,还有别的收益……” 萧疏隐闻言,神色这才有了些许变化,他转眸望来,打量了柯放好一会儿,蓦地扯了扯唇角。 “你又在这其中做什么角色?” 柯放低着眼眸,继续道:“大牛哥回来后,没多久就病倒了,而且他还被克扣了工钱。” “我那会儿还小,性子急,瞒着我爹,就纠结了一批弟兄们去替他讨公道!” “结果可想而知,我们这些人差点儿死在了那里。最后是一位好心的公子救了我……” 说到这,她的神色突然变得很是恍惚了,但是这种情绪很快就被掩埋。 “他是个极好的人,把我们被打伤的弟兄们都安置看诊了,还给我们好的药。” “还给我们把死去的弟兄们都给立碑安葬了。” “他叫什么名字?”萧疏隐蓦地问道。 柯放一愣,摇了摇头道,“我们这样的人,哪里配晓得那样尊贵的人的身份。” “他那时总穿着白衣,身上总是弥漫着药味,脸很白很好看,就像是他腰间佩着的美玉般……” “他待我极好,夸我很勇敢,很……” 萧疏隐显然对女子怀春的情事并不兴趣,他打断了她的话,“除却这些,你可还记得他的面部特征,或者说,他腰间的玉佩是何等质地,何等样式的……” “身边伺候的仆从又是哪里的话音,平日里又有什么习惯?从走路到饮食……” 柯放怔住,显然没料到萧疏隐问得都是这些细枝末节,而且还问得这般仔细。 “这个,都是多年前的事情,我记忆并不深刻……” 萧疏隐转身,蹲下了身,用持着的扇子抬起她的下巴,对上她的目光,语气很是平静,语调和缓。 “你会记起来的。” “你若是想保住整个寨子的人的性命,你就只剩下这条路走了。” “若是漏了一条,就会有一个人失去性命。” 柯放一怔,忍不住瞪他,“你长得好看,心肠却真烂。” 萧疏隐以扇子拍了她的脸一记,虽然用得力道很轻,但扇骨又冷又沉,依旧让柯放的脸别到一边去了,下颔骨疼痛。 “姑娘,这世道就是弱肉强食的。你自己都是这般走出来的,何必拿这套说辞来给本侯添枷锁。” “我若是你,就老老实实地去回忆。指不定就能多救几人的性命了!” 柯放感觉后槽牙处都是满是血气,她忍了忍,继续道:“他带了仆从不多,当时只有十个人,他们中大部分都脚步轻盈,都是有武艺在身的,而且都不低。” “他们都佩着长剑,我看他们的剑都很是雪亮,是专门炼制的精钢剑。” “还有,他还带了个大夫在身边。” “大夫?”萧疏隐挑了挑眉,不知想到了什么,他问道:“是男是女?” “什么?” 萧疏隐以扇击打着掌心,不耐烦道,“大夫。” “……男的。是个年纪很大的大夫,胡子都灰白了,但医术很好,我们受的伤,他三两下就治好了,而且开的药很苦。” 柯放说着,想起一茬,“那位公子也需得日日用药,那位大夫就总是唠叨他。” 有一句话她没说,那位公子偶尔会偷偷倒掉药,有回被她撞见了,还不许她说,贿赂她的是,一袋子蜜饯。 那一袋子蜜饯味道极好,一口都甜到心间,导致她根本不敢多吃,一直藏着回到了村里。 只是可惜,那蜜饯后来发霉了。 她只能忍痛埋在了屋后,那个荷包却被她细细地洗干净,贴身收藏了起来。 可能也是因为遇见过那样惊艳的人,就导致后面她对说亲很是排斥,她不愿意去迎合着成亲生子,满足父亲的愿望。 她当时说的那些心仪人的长相特征,其实也是与那位一般无二的。 不过,这些少女心事,她也没必要跟萧疏隐多讲。 “吃的什么药?”萧疏隐问道。 柯放古怪地看了他一眼,“……我不是大夫,分辨不出来。再者,那位大夫给公子煎药时,是不许旁人在的,公子的一应药材他都不假他人之手的。” “何况是我们这些来历不明的,当时能留下养伤,已是公子开恩,万幸之至了。” “他们的口音我就不确定了,反正不是咱们这的,听着该是要往北边走的。”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萧疏隐,“是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