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星月楼

作品:《将军大人,不要再撸我尾巴了!

    跟着小二辗转数层,到了顶楼。


    卞大人此前从未到过这一层。


    顶楼格局考究,装置典雅。


    空旷开敞的空间里,除了楼梯,就是一株古松盆栽盘根交错,根茎虬节。


    还有沿路而立的宫灯,照亮整个走廊。


    与其他楼层不同的是,星月楼的整个顶楼竟然只有两个包间,且相隔颇远。


    脚步才一迈上顶层站稳,耳边的嘈杂仿佛就被隔绝在了身后。


    这一层燃着杳杳熏香,带着禅院和凛冬的清澈。


    卞大人跟在小二身后。


    小二轻轻敲了敲南侧的包间,将卞大人让了进去。


    门在卞大人的身后关上。


    室内宽敞明亮,宫灯交错,幔帐林栉。


    一道四折山水屏风将内里空间遮挡,卞大人小心翼翼,眼神试探地绕过屏风,窗前独坐一少女。


    眼前景象令卞大人颇感意外。


    此前卞大人设想过许多可能性,想来想去都是德高望重的男子,却没想到在顶楼等着他的是如此曼妙一少女。


    那少女迎着窗外,似在看着晋河上的来往船只,抑或星月楼下繁华的车水马龙。


    微风将她的发丝吹动,令她单薄的肩膀更显脆弱清冷。


    少女身旁搁置一顶兜帽,令人对其主人的身份浮想联翩。


    只是少女的十个手指都被包扎了起来,似乎是受了伤。


    难不成是受了刑?


    卞大人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一声。


    意在提醒对方,他的存在。


    女子转过脸来,卞大人揉了揉眼。


    “卞大人,请坐。”


    沈星渡伸出包裹着纱布的手指,指了指隔着矮几对面的蒲团。


    “您这脸上的伤……是我父皇弄的?”


    卞大人半晌才尴尬地摸了摸红肿未退的半边脸颊。


    刚刚在楼下又饮了酒,血气运行起来,脸上的伤不仅没能消肿,还火辣辣的越来越疼。


    藏都藏不住。


    只好耷拉着肩膀,颓丧地为自己辩解:


    “圣上因沈府遇袭的事而震怒,我这也是无妄之灾。


    公主殿下?您怎么在这儿?”


    沈家的财力上到六层都难。


    这位说是公主,实则不过是沈家嫡女,怎的如此财大气粗,包下全京都最贵的包间,就为了见他一面?


    还在便条上说她知道沈府一案歹徒的去向?


    卞大人酒醒了一半,满心疑窦、动作僵硬地坐到了沈星渡的对面。


    伸手摸了摸自己因查案而长出靑虚虚胡茬的下巴。


    心想自己三十有六,成亲已有十载,委实与那雁将军的风华绝代比不了一点。


    更加狐疑的看向沈星渡。


    沈星渡避开手指尖,只用中间那一节手指的力量,捧起桌上茶壶,亲手为卞大人倒上一杯。


    微笑着说:


    “卞大人,喝些茶,先醒一醒酒气。


    我与卞大人有要事要谈。


    醉着可不行。”


    卞大人脑子里如塞了一团乱麻,乖顺地举起茶盏,轻啜了一口。


    忍不住舒展了眉眼感叹道:“真是好茶啊!”


    沈星渡脸上绽放笑意,随口称赞:


    “卞大人真是好品位。


    这是今年的青凤髓。


    今年福州一带几场铁飓下来,茶农损失惨重,又赶上春天沉了两艘大船,船上运的都是给宫里送的青凤髓。


    经此一遭,青凤髓一下子水涨船高,千金难换一钱茶。


    就是父皇也不够喝的。


    卞大人有口福了。”


    卞大人目光一怔,又看了看自己手里握着的刚刚喝空的茶盏。


    刚才没注意,这会儿仔细一看,手中茶盏,釉面油润,光泽温和。


    根根兔毫纤毫毕现,黑金的配色层叠晕染,竟然是一盏难求的兔毫盏。


    且不要说这千金难求的青凤髓,就是这兔毫盏也是价值连城的真宝贝。


    沈星渡从蒲团旁边取了一包茶叶。


    推到了卞大人面前。


    “这包青凤髓是送给您的。”


    沈星渡笑得娇美可人,不谄不媚,怎么看也是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如此贵重的茶叶,就这样用草纸随意包着,草绳简单绑了十字结,就像随手送给友人一样给了卞大人。


    卞大人看看茶叶,看看沈星渡,目光逡巡,终究没有伸手。


    “这茶叶实在名贵,下官无功不受禄,不敢收公主这么大的礼。


    还请公主明示,请下官上来有何事要谈?


    非要用沈家案子做借口?”


    “听说圣上命您三日内破案,您可有了应对?”


    卞大人一听,放下手中茶盏,身子向后坐了坐。


    原来是来试探案子进展的,卞大人毫无进展,只得咬着牙打谎。


    “此事牵连甚广,即便是公主殿下,下官也不方便透露。”


    沈星渡扬了扬眉毛,举起茶盏小啜一口,又心满意足地将茶盏放下。


    “我原想着,若是卞大人实在没了办法,我这儿倒是有一条路给卞大人走。


    若是卞大人查案一切顺利,那便当我没有提过。


    茶叶是送给您的,请您笑纳,您请回吧。


    请不要将见过我的事透露给任何人。”


    沈星渡的态度,让卞大人犹豫了。


    莫非这德康公主真有办法?


    卞大人只思索了片刻就下了决断,抬起眼与沈星渡对视。


    “实不相瞒,下官确实已经到了穷途末路。


    三日之内,绝无可能人赃并获,正想着辞官回家,告老归田。


    不知德康公主给下官指的路是哪一条?”


    沈星渡笑得狡黠。


    “圣上让您三日内,人赃并获。


    却也没说人是谁,赃又是什么。


    您只要交了人,退了赃。


    沈府的损失得到补偿。


    有人为此付出代价,这难题是否就解了?”


    卞大人还以为德康公主有什么高见,听罢像是泄了气。


    眼神带出不屑,鼻子里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


    “下官谢公主殿下的好意,话虽容易,人我可以抓山上的土匪凑数。


    可沈府的损失就是把我家底都赔给沈大人也不见得够。


    那可是雁家和陆家,两家的聘礼,加上沈家的家资。


    让我拿什么赔?


    我横不能抢了别家,给沈家补上。


    若是此法可解,我何苦发愁?”


    “卞大人莫急。


    沈家的损失我来出。


    土匪您自己凑齐。


    这样可解的了?”


    卞大人一愣,而后瞪着沈星渡的眼睛越瞪越大。


    他没听错吧?


    那是多少钱啊?


    沈星渡疯了不成?


    沈星渡没疯,不但没疯,还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笺放在面前的矮几之上。


    卞大人刚要伸手取信,却被沈星渡一根包得像棒槌一样的手指按住。


    卞大人不解的抬眸看向沈星渡,等着她解惑。


    “卞大人,这封信,您拿到袁家码头交给袁家少主袁晓菲。


    她会为您准备足以覆盖沈府这次损失的金银、银票和珠宝、古董。”


    这德康公主竟然如此神通广大!


    不光认识袁家少主,还能一封信就让袁家为沈家的损失真金白银的掏出钱来?


    卞大人震惊不已,看着沈星渡棒槌一样的受伤的手指头压着的信笺更加满眼渴求。


    沈星渡话锋一转。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道理应该不用我来提醒卞大人。


    我能帮您渡过难关,但是我有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