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六章 一顿饭吃破产了

作品:《藤蔓向上

    工作。看书。整理资料。


    无聊。


    一次性那么大的开销,立马找苏慎渊报了销。苏慎渊一句责问都没有。


    奚午蔓望着夕阳发呆,想不通。


    不是说不能拿他们的钱挥霍?这难道不算挥霍?


    也许,其实根本无所谓挥霍不挥霍,他只是单纯不感兴趣而已。


    怎样都不会引起他的兴趣,所以他根本懒得搭理,甚至连一句责问都没有。


    也许他已经看透这样的小把戏,像缺爱的孩子专门惹事以引起父母的注意,他只觉无聊。


    无聊。


    奚午蔓也觉得无聊。


    他说只需要她一点点耐心,可他连一点点耐心都不给她。


    他都不问她为什么一顿饭会花那么多钱。


    太阳渐渐靠近最远的那层山,色彩从下往上,一点点与山脉混合,由浅变深,终隐于黛色。


    明天早上六点,太阳会照常升起,下午七点,太阳又像这样落下。


    无聊。


    这一眼能望到头的日子,毫无盼头。


    奚午蔓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分明每天的工作都不一样,连相同时间段的风的温度也有区别。


    每天有不同的人出生,有不同的人死去。哪怕是千篇一律的土葬,埋到土里的也分整尸和骨灰,分男女老少、胖瘦美丑。


    这日子怎么会一眼就望到头。


    上午十点,楚修的尸体火化了。网络上,报纸上,到处都是照片,面容憔悴的师谦双手抱着小小的棺材。


    缩小版的楚修。在小棺材里。


    缩小版的楚修,跟在师谦身旁,紧紧抓住师谦的衣摆。可装不进那小小的棺材。


    可怜的小女孩,可怜的师皎皎,她的日子,一眼能望到头。


    毫无盼头。


    奚午蔓躺在摇椅上,刚好阳光照不到脸,举着报纸的手被阳光照亮,指尖呈半透明的粉红。


    明天,师谦就死了。


    奚午蔓坚信这一点。也许是信了奚午楮那必得拍卖品般的自信。


    奚午楮。恶趣味。


    别人的死亡,是他们的战利品。


    报纸上的文字糊成一团,模糊为耀眼的日光。


    马骉突然跑进来,也不敲门,显然是忘了。


    “蔓姐!姐!有人找您!”马骉屁股后有火在烧。


    太吵了,比知了都吵。


    “真的有人找您!您快去看看!”马骉粗声粗气,热情洋溢。


    肯定不是水西月。水西月根本不需要马骉转达。


    “谁找我?”奚午蔓问,没有起身的意思。


    “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找我有什么事?”


    “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马骉简直是复读机,连续两句一字不差就算了,语气表情都一模一样。


    是谁不知道,什么事也不知道。想来不重要。


    奚午蔓一转眼,继续看报。


    “姐,您别看了!真的!”马骉急了,吨步上前,恨不得抢走奚午蔓的报纸,只是没这胆子,“人家还在等您!”


    “你在为谁催我?”奚午蔓不急不慢。


    “周寘行周二爷啊!”


    终于不卖关子了。


    周寘行,C国首都圈鼎鼎大名的周二爷。


    周二爷,二爷。


    奚午蔓立马想到三爷爷,脑中不可控制地浮现出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形象,表情严肃,说话慢得要死。


    虽说总感觉一个老头找自己准没好事,奚午蔓还是本着对老人家的尊重,动身前往老人家在的大殿。


    随便什么时候阳光都照不进的大殿,静得异常。


    回廊与大殿的每一根柱子边都站着一个黑衣人,戴着相同的墨镜。显然,是那位周二爷的保镖们。


    排场挺大。


    大殿中央站着两个人,一个住持,一个气宇轩昂的男人。


    从背影怎么看出一个人的仙风道骨的,奚午蔓确实没仔细琢磨,但看见那人的第一眼,她就想到这么个词。


    奚午蔓轻步向他走近。


    她走近,山巅的迎客松,雾中的侧柏。


    她走过,没有蛇的翠竹林,映于水的胡杨林。


    她记得,在璀璨星空下的马拉斯盐田,有人仰望过去,憧憬未来,说,我们如此孤独。


    她记起一首诗。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1】


    她走近。


    她看见流畅的手臂肌肉线条,好奇他手腕那串珠子是什么材质。


    他刚刚拜过佛,住持正低声与他说着什么。


    住持看见奚午蔓,止了语,慈爱地笑开。


    “你来了。”住持只说了这三个字,就离开了,步履轻盈快捷。


    奚午蔓颔首回应,目送住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