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

作品:《阿兄哄我(重生)

    马车不知何时已经调了头,往永定侯府的方向而去。


    雨声淅沥,接连不断砸落在马车车顶之上。


    车厢内,两人却都没有再开口。


    姜今也脸颊上的水珠已经擦干,只是手背红了一片,裙摆被雨打湿,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


    无声之中,她再度抬眸去看他。


    男人仍旧沉着一张脸,眸中戾气似是散了些许。


    她想起适才只要她软了声喊他,他扣住她的力道便一松再松。


    这样看来,他也不算难哄。


    姜今也抿了抿唇,正要开口,就听到他说,“裴妄怀同意的,是不是?”


    是个问句,可语气却很笃定。


    她喉间一哽,小声嘀咕了句,“你不就是裴妄怀吗...”


    虽然她知晓他的两个性格截然不同。


    可在她眼中,他们自始至终都是同一个人。


    但他明显不满意这个回答。


    原本已经不再层层压迫着她的气势再度袭来。


    他掐住她的后颈,迫使她仰首,眸底的戾气甚至比适才还要更加沉郁。


    “小也要记住,我是裴时渊。”


    裴妄怀,字时渊。


    时渊是他的表字。


    姜今也懵懵地看着他,不太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强调。


    而裴时渊定定回望着她,一字一句又重复了一遍,“我与他,不一样。”


    至少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到这酒楼与卢鸿宇见面。


    想到裴妄怀,他倏地轻蔑一笑,上身倾斜,声音阴鸷低魅,“我说过,小也不乖,是要被锁起来的。”


    姜今也猛地回神,听到他似又有要将她关起来的意思,双手隔着衣袖拉着他的手臂。


    央求道,“阿兄,你信我好不好?”


    “我真的真的不喜欢卢鸿宇。”


    她自然知晓,无论是裴妄怀还是裴时渊,都能轻而易举直接从卢鸿宇手中把商铺拿来抵债。


    甚至于...想要卢鸿宇的命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她想让卢鸿宇也尝一尝,抱着满怀希望却最终只能吞下失望的感觉。


    更何况前世的事,她如何同裴时渊说得清楚?


    裴时渊定定看着她,想要从她眸中找出她在哄骗他的证据。


    可少女双眸清澈干净,如林间小鹿一般。


    他气势凛寒,却终是松了手。


    姜今也眼底一喜,抱着他的手臂晃了晃,“谢谢阿兄相信我。”


    裴时渊坐直了身子,敛下眼底尚未褪去的阴鸷和偏执。


    他是相信她吗?


    无所谓了。


    她跑一次,他就抓一次。


    她跑两次,他就抓两次。


    无外乎周而复始罢了。


    不管是现在的卢鸿宇,还是以后的哪个人。


    他有耐心陪她继续玩这个游戏。


    从饮膳楼回到永定侯府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府宅掌灯,两人一起入了膳厅。


    用过晚膳之后,裴时渊将刚才在马车给她擦药膏的小瓷罐递到她手中,叮嘱她晚些时候再擦一次。


    交待完这一些,他转身离开。


    雨依旧还在下着,庭院里的枝叶被打落不少。


    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隐入暗夜雨幕之中,再也看不到。


    廊道下,桂枝问道,“姑娘,咱们回凝曦院吧?”


    “好,”姜今也这才收回视线。


    她原还以为回来之后,两人少不得又要“对峙”一番。


    可用晚膳时裴时渊就已经不像在马车里那样,现下直接走了,是就这样将今日之事翻篇了是吗?


    姜今也下意识回头,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抿着唇笑了笑。


    看起来,即使是阴鸷冷厉的裴时渊,也没有那么难哄嘛。


    子时初刻。


    夜黑雨急,未有半刻停歇。


    在姜今也眼中“不难哄”的裴时渊已经换上一身暗红色窄袖劲衣,取了长剑,径直出了房门。


    主院的廊道上燃着灯笼,风雨摇晃,连带着烛火亦四下摆动。


    男人劲瘦颀长的身影落在地面上,满身阴戾的肃杀之气。


    擎云和擎风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


    许是知晓他们二人要说什么,裴时渊摆了摆手,“你们不必跟着。”


    要处理一个卢鸿宇何其轻松容易,费不了他太长时间。


    裴时渊握着长剑的手紧了紧。


    他想杀卢鸿宇已经很久了。


    只要他一闭上眼,就能回想起姜今也对着卢鸿宇巧笑嫣然的模样。


    那样明媚的笑容,他怎么可能容许旁人将她夺了去。


    更何况这卢鸿宇本就是个败絮其内之人。


    小姑娘心性单纯不谙世事,他便亲手帮她将这情丝彻底斩断。


    往后他们二人亦不会再因为这样一个人起争执。


    他看得出来,小也不喜欢被关着。


    他也不想关着她。


    只要杀了卢鸿宇,所有的这些问题就都能迎刃而解了。


    裴时渊倏地冷笑一声。


    枉那裴妄怀自诩对小也千好万好,却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被人哄骗。


    此事还得他来解决。


    一想到这儿,男人的步伐迈得更快。


    然而,就在他即将穿过回廊时,眼前突然一黑。


    随之而来的是剧烈的头疼。


    他猛地顿住,以剑撑地,稳住身形。


    可头疼并未缓解。


    脑海中有个声音炸响——


    “你这么做,将小也置于何地?”


    “裴妄怀...”


    裴时渊仅是疑惑一瞬便反应过来,背靠着廊柱,双手抱住脑袋,高大的身形弯了下来。


    “滚出去!”


    自己护不住姜今也,现在还要来阻止他。


    “你不准去。”


    “你这是在打乱小也的计划。”


    裴妄怀微冷无波的话交错着回响在他脑海之中,像是有无数个人在他耳边不断重复。


    裴时渊剑眉紧拧,眸底的冷凝逐渐染上嫌恶。


    “裴妄怀,你个废物!”


    可他越是挣扎,痛感便越强烈。


    裴妄怀的声音忽远忽近,时而含糊时而清晰,却无一不是在阻止他去杀人。


    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混沌而又凌乱,夜雨倒流,光亮凄迷。


    裴时渊终是扛不住这疼痛与晕眩,栽倒在地。


    ***


    一场瓢泼雷雨过后,庭院之中的盆栽花草被打落许多。


    一大清早,侯府的下人们忙着洒扫。


    主院的寝室之中,裴妄怀缓缓转醒。


    一旁候着的陈叔和擎云欣喜道,“侯爷,您终于醒了。”


    眼下已经是辰时初刻,早就过了平日里裴妄怀晨起练剑的时候。


    昨夜擎风和擎云在廊道上看到他时,已经是他晕倒一刻钟后的事情。


    夜半府医来瞧过,说是没有大碍,但今早裴妄怀未像之前那样起来,他们还是有些担心。


    裴妄怀坐起身,剑眉微蹙,“发生何事了?”


    擎云将昨日的事情同他说了一遍,包括昨夜裴时渊提剑要去杀人的事。


    闻言,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反而是更关心姜今也会不会知晓这件事。


    陈叔摇了摇头,答道,“侯爷放心,小姐并不知道这件事。”


    “嗯,”裴妄怀放下心来,起身洗漱。


    一刻钟后,膳厅门前的庭院里,他看到了姜今也。


    小姑娘一身樱桃色的软烟罗花笼裙,正看着院子里被昨夜风雨打落的花朵发呆。


    听到旁边下人向他行礼的声音,她转过身,笑着朝他跑来,“阿兄。”


    裴妄怀眉眼间惯常有的疏离淡漠散去,染上明显的柔和。


    “用早膳了。”


    “好,”她乐呵呵笑着,可拎着裙摆的右手手背上却有一片微红的印记。


    是昨日在饮膳楼被烫到留下的。


    直至两人一起入了膳厅,裴妄怀才道,“今日是不是还未擦药?”


    少女身上带着独有的轻浅香气,没有半点药香。


    他嗅得出。


    “想着用过早膳再擦的,”姜今也乖乖点头,在膳桌边坐下。


    他亦跟着一起,视线却始终落在她手背的红痕上。


    见状,姜今也眯着眼凑到他跟前笑,“阿兄不必担心,已经不疼了。”


    她也不傻,若不是不疼,也不会想着等用过膳净了手再擦。


    “嗯,”裴妄怀微微颔首,没再多说什么,吩咐一旁的陈叔,“开膳吧。”


    “是。”


    因为昨日完成了计划的一半,且还顺利将裴时渊哄好,今日姜今也的心情格外明媚。


    她知晓擎风和擎云大概已经将昨日之事都告诉裴妄怀了,却还是忍不住自己又跟他说了一遍。


    末了顺口感慨了句,“阿兄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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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后我定擦亮眼睛,不会轻信男人。”


    可话音刚一坠地,她便察觉到不对劲。


    心头顿时蔓延开一阵又一阵的窘迫。


    不能轻信男人这句话,是裴时渊同她说的。


    不是裴妄怀。


    她喉间微哽,想要找补,可这屋子里就只有他们二人。


    桂枝紫苏和陈叔都在外头。


    晨间风微日暖,除了院子里枝头上偶尔响起的几声鸟叫声之外,周围安静熙和。


    裴妄怀想听不到都难。


    “阿兄...”


    姜今也几乎不敢去看他。


    手里的甜粥顿时不香了。


    可裴妄怀却是缓缓勾唇一笑,坦然道,“他说的没错。”


    “世间男子,确不可轻信。”


    “小也需要永远记住这一点。”


    他的声音听起来与平日里没有两样,微沉冷淡。


    像是没在生气。


    姜今也的心稍稍放下了些,刚欲抬眸,就听到他问,“吃饱了吗?给你上药。”


    “好,”她乖乖点头,站起身跟着他绕过屏风坐在圈椅上。


    裴妄怀朝外唤了声,紫苏拿着小瓷罐入内,交给他之后,复又退下。


    屋里再度只剩他们两人。


    男人勾住一旁的绣凳拉过来,在她面前坐下。


    两条长腿敞着,墨色锦袍熨帖出他腰腿处的肌理,似是将她整个人圈在怀中。


    可仔细一看,两人之间分明还保持着合理的距离。


    并未相碰到。


    姜今也不觉有异。


    他在垂眸认真擦药,而她在低头看着他给自己擦药。


    阿兄的手宽厚而又温暖,麦色手背上青筋微突。


    他是武将出身,即使如今任刑部侍郎,这一双大手也已经握掼了刀和剑。


    掌心和指腹关节处,皆覆有薄茧。


    现下擦药这般轻轻摩挲,会带起些许痒意。


    姜今也不由自主想起昨日在饮膳楼,卢鸿宇端着茶水烫到自己之后,急忙拉过自己的手检查的事情。


    他的手就没有阿兄的手大,也没有阿兄的手好看。


    这么一想,她倏地微拧起秀眉,似是觉得那触感还停留在自己手上。


    手也本能地想要缩回来。


    却被人一把握住。


    裴妄怀抬眸看她,“疼?”


    “...啊...”神游天际的姜今也终于回神,摇了摇头,正要说不疼,屋外传来紫苏的声音。


    “小姐,卢鸿宇派人送了信件过来。”


    “快送进来,”她眼底一亮,一边应一边把手从裴妄怀掌心里收回来,直接站起身往外走。


    在她的身后,男人漆黑的眸子里涌动着的克己守礼和温柔正在逐渐褪去。


    不过姜今也一心想着早点拿到铺子,并没有注意到裴妄怀的变化。


    拿到信之后,她又折回来,当着他的面将信封拆开,和他一起看。


    卢鸿宇的信写得很简单,说他有事要和姜今也说,约她明日在饮膳楼见面。


    “他果然上钩了!”姜今也笑着看向裴妄怀,“谢谢阿兄。”


    裴妄怀写的那封信帮了她大忙。


    裴妄怀视线凝在她面容上,道,“你可是想好了?”


    她之前对卢鸿宇那么好,为何突然会不喜欢。


    他不明白,甚至心中存有怀疑。


    但今日见她这样,并不像是假的。


    姜今也在心中腹诽几句。


    虽然裴妄怀和裴时渊性格截然不同,但在她对卢鸿宇态度转变这件事上,两人倒是出奇的一致。


    都不太相信她会就这样不喜欢卢鸿宇。


    但姜今也解释不了原因,只能和他保证结果。


    “想好了,真的想好了。”


    “...嗯。”


    她既这样保证了,裴妄怀也就没再追问下去。


    但明日拿到铺子契书,登记过户之后,卢鸿宇保不齐会狗急跳墙。


    他道,“擎月以后会跟在你身边。”


    姜今也自然知道擎月是谁,点了点头,欣然接受。


    “阿兄放心,他不敢对我如何的。”


    她笑了笑,一想到可以让卢鸿宇还钱就开心,“明日,等着我将商铺契书带回来!”


    “好,”看她这么胸有成竹,裴妄怀眼底倾洒出轻浅的笑意。


    他擦干净手,掌心贴在她发顶轻揉了揉,声音清润温和,“阿兄在府里等着你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