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县。


    屋子里点了几盏油灯，几个文书和参谋还在布置指挥部。


    一张大方桌上摆了一盘花生米、一只切碎的烧鸡、一盘炒青菜、一盘猪头肉，中间摆了一个陶盆，放了十几个掺了玉米面的馒头。


    张震霆看人都到齐了，开口说道：“咱们长途跋涉走了一个月，好在这一路有惊无险，大家都辛苦了。


    这一桌算是我请大家好好吃一顿，给大家洗洗路上的风尘。


    放心吧，我已经下令明天所有人加餐，肯定不是就咱们几个人吃独食。”


    孔捷看了看桌子，拿起筷子：“他娘的，多少年没吃过大烧鸡了，今天我可得解解馋。”


    “来来来，大家吃。咱们边吃边聊。按纪律不能随便饮酒，就以茶代酒走一个。”


    张震霆拿起茶缸招呼道。


    大家一起碰了一下，喝了一口茶。


    张震霆放下茶缸：“黄政委，我了解了一下，邓县这块地虽然没有果军的正规军驻守，却是其重要的兵源补充地。


    咱们今天在大东门发生的冲突你也亲眼看到了。


    只是几百个简单训练过的民夫而已，居然咱们也伤了几十个。”


    黄丞点点头：“这里离我老家不远民情相似。


    清末天下大乱，强盗刀客横行祸害乡里，后来军阀混战烧杀抢掠的事也没少干。


    普通民众饱受其苦，不团结起来根本生存不下来。


    特别是豫省人，这里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养成了吃苦耐劳重视乡情的性格。


    遇事团结一致敢打敢拼，不怕死。


    更何况他们都是自卫民团的队员，经受过一定的军事训练，有这样的表现也不奇怪。”


    赵刚接过话头道：“我以前看书时看过明朝戚继光练兵的四要四不要？”


    赵刚看了一大家一齐看过来，放下筷子解释道：“四要就是：


    第一、要标准的农民，因为农民能吃苦且服从管理，又大多很朴实与人为善。


    第二、要黑大粗壮、皮肉结实的人，因为这样的身体条件好，能吃苦。军事训练可是很苦的，要不然岂不是很容易就当逃兵了。


    第三、要目光有神的人，因为眼神反映了一个人的精神状态，眼中有神的人才有精神，听到命令反应快，不容易陷入混乱。


    第四、要见了官府有所畏惧的人，因为这样的人更容易遵守纪律，只有有纪律才更容易训练成精兵。”


    孔捷想了一下，确实是这么回事，心里好奇，抬头问道：“赵政委，那四不要呢？”


    赵刚接着说道：“四不要就是：


    第一、不要城里人，因为城里人遇事较多，大多比较油滑又斤斤计较，即不容易服从命令，老想占小便宜别人能喜欢么，影响部队的团结。


    第二、不要在官府里任过职的，因为这种人熟悉政府体系运作，一有机会就可能投机取巧。


    第三，不要40岁以上和皮肤白净的人，因为年龄大的人体力可能不支，皮肤白净意味着从小养尊处优没吃过什么苦。


    第四、不要胆子特别小或特别大的人，因为胆子小的人可能胆小怕事，胆子大的人可能偏激冒进。”


    黄丞摇摇头问道：“其他的还好说，这个第四条胆子大不大，不上战场怎么能看的出来？”


    张震霆笑着摆摆手：“黄政委，这你就不知道了，我听说古代有两个土办法可以看一个是不是胆子比较大。


    第一，看他的胡须旺盛不旺盛，胡须旺盛，那就说明雄性激素分泌充足，有男子汉气概，胆子大。


    第二，让他脱了裤子看几把，家巴大胆子大，至于为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咳、咳……”


    孔捷一下没忍住，差一点呛到。


    “张团长，你这又是哪里听到的歪理。”


    “我也就这么一说，信不信你们自己看。”张震霆摆摆手接着说道：“既然这么好的兵源，可不能全便宜果党了，咱们也要多招收一点才好，你们觉得怎么样？”


    黄丞抬起头：“可是团长，咱们从出发到现在，规模也已经扩充了一倍不止了。


    如果再盲目扩大，军粮补给恐怕马上就要断绝。


    虽然咱们手里还有不少现大洋，可是如果没有新的进帐，很快就会花完的。”


    “是啊，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坐吃山空也不是办法。”孔捷也跟着道。


    赵刚看了看大家，没有贸然发言，想多听一听大家都说些什么。


    “既然大家反对，那征兵的事情咱们以后再说。”张震霆看了一眼赵刚，斟酌了一下用词接着说道。


    “我想了一下，咱们初来乍到想要争取民心的话，肯定要真心实意的为当地百姓做一点实事。


    趁现在大战还没发生，抓紧时间把附近盘踞的土匪武装全部给剿了，应该也能缴获不少物资。


    他们在地方上为害多年，随便一打听就能找到他们的老巢，老孔这个任务交给你去办。


    动手前多侦查，做好情报工作。”


    孔捷点点头：“这样也好，既能训练新兵，也能熟悉一下附近的地形，我没意见，只是这个清剿的力度？


    ”


    张震霆一挥手：“这些人都是惯犯，烧杀淫掠多年，手上肯定都有不少血债，所以我建议不要姑息统统剿灭。


    至于是直捣黄龙，还是围点打援你自己看着办。”


    孔捷点点头，现在部队的实力，打个土匪还不轻松拿捏。


    黄丞赶紧摇摇头，看了一下大家道：“这些人也都是穷苦人出身，一棒子全给打死，也不符合咱们的政策。


    我看咱们还是只诛首恶，有心改正的还是要给他们一个机会。


    赵政委你怎么看？”


    赵刚说道：“团长和黄政委说的都有道理，我看咱们还是老政策，缴枪不杀。


    咱得先把他们给打趴下，才能彻底搞清楚谁有没有做过恶，谁想不想改邪归正。


    要是直接都宽大处理，留下一小撮反复横跳也恶心的很。”


    孔捷听到这里，放下筷子说道：“关于土匪，以前在鄂豫皖咱们不想赶尽杀绝，就把领头那些罪孽深重的给噶了。


    剩下的给吸收到了部队，可最后你猜怎么着，打起仗来就属这些人跑的快。


    不仅他自己跑，不坚定的也跟着跑。一带一大片，接着上山的也有不少。


    所以这些人即便不噶他们，也不能把他们给吸收到咱部队中来。”


    张震霆点点头，最后拍板：“这也是个难题，既然不能全嘎了也不能全放了。


    我看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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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剿了再说。把俘虏先都带回来，让当地人出来指认。


    咱们的原则是绝不放过一个坏人，也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你们看怎么样？


    大家来举手表决吧？”


    张震霆举起手，然后是孔捷。


    黄丞看赵刚也举起了手，最后也举起了手。


    “全票通过，那咱们进行下一项。”周张震霆说完看向赵刚：“今天白天的时候，我让人扣押了果府的县长和法官。


    不查不知道，这一查居然从他家里抄出了十几万大洋，法币也有不少。


    这些钱咱们不当军费，来的路上我看到有不少从黄泛区过来的难民。


    咱们来一个以工代赈，把他们组织起来，先在县城西北的朱连山山脚修建兵工厂。


    难民中表现出色的，可以等兵工厂建好后，可以优先招进厂里当学徒。


    白天的时候我和赵刚同志到第二集团军去了一趟，一看吓一跳。他们的情况居然和咱们在晋省的时候也差不多。


    武器老旧，士兵穿的还都是草鞋，衣服又旧又破，子弹手榴弹也不多。


    连他们都不能及时得到补充，就更别说我们了。


    所以尽快把武器的生产提上日程，才是近期最重要的大事。”


    说完张震霆喝了一口水，抬起头：“咱们把他们干事的一锅端了，可是事情却不能没人干。


    黄政委、赵政委，你们俩都是政委，干一样的事太浪费了。


    我提议咱们现在邓县实行军管，由赵刚先把这个具体的事务给兼起来，带着人负责这些事。”


    说完张震霆看向孔捷。


    孔捷道：“我没意见，我也就会打仗，这些事我看赵政委挺合适。”


    黄丞道：“我原则上同意，先由赵刚同志兼任，不过咱们要尽快想办法跟上级汇报一下。”


    赵刚看大家都没有意见，点点头：“我尽力而为，要是总部真的派人过来了，我可以立马让贤。”


    “不是尽力是必须，咱们干不好老百姓会戳脊梁骨的。


    不过干不好，还能比他们那些贪赃枉法的差了。咱只要干一点事情，老百姓都会记得咱的好。


    赵刚同志总之，有事情你可以接找祝寻常分队长，我已经跟他打过招呼了，他会全力配合你的工作。”


    说完张震霆又看向黄丞：“黄政委，你也算是半个当地人，比我们几个有优势。


    先组织难民以工代赈把野战医院尽快恢复起来，为了应对接下来的大战，再多找一点木匠，打造病床。


    其他的事情也不能落下，既然咱们来了就要新人新气象。我看果府的苛捐杂税都可以取消了。


    他妈的你敢信，居然有粪税一种奇葩税种，就更别提其它的了。


    老百姓干什么都要交税，有好多居然都交到几十年以后了。


    咱们来的时候你们也看到了看到了，那么好的地都没人种。


    可见田赋都高到什么程度了，连自耕农都不愿意种地了。


    咱们干脆直接把农业税也给取消了，让利于民。


    对于其他的大地主，凡是有欺压百姓的一律消灭，品行端正的也要让他们减租减息。


    发出公告取缔一切高利贷，利息一律不得超过一分。以前借贷的限期到县政府公正，过期一律作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