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

作品:《恶毒外室子的太子宠妾

    那书童匆匆赶到,瞥了眼站在廊下的苗娘,暗中摇了摇头。


    屋内的众人也听到了动静,纷纷回过头来。


    顶着苗娘期待的目光,书童犹豫一瞬,当众对着孟夫子道:“夫子,将军说,不曾给苗娘子送过什么东西。”


    “好哇!”何玉莲激动起来,猛得起身指着苗娘骂,“你不仅行偷盗之事,居然还满嘴谎言。看你之前言之凿凿的模样,怕是大家都要以为你颇受爹爹宠爱呢!”


    “姨母,这等小人还留着做什么?还不打出去?不对,她偷盗御赐之物,得送她去见官才是!”


    孟夫子轻轻摆手,问那书童:“你且细细把将军见面后说的话说一遍,不可有一字虚言!”


    书童忙道:“夫子,小的哪敢?小的见了将军,对将军说:‘苗娘小姐拿进学堂的东西许是有误,不知将军可曾为她备下笔墨纸砚?’


    将军只道:‘不曾。’”


    “就这样?”孟夫子问。


    “将军忙于国事,只说了这个。”书童恭敬道。


    “既如此,”孟夫子摇了摇头,“苗娘子,你可还有什么好分辩的?”


    苗娘一颗心都凉透了,怎么可能呢?明明爹爹给她送过笔墨纸砚,还当着容夫人的面让她瞧过一眼,为什么爹爹不承认?


    等等,这些东西最后是鸣泠送来的,鸣泠是容夫人的人,难道是容夫人换了这东西?


    若是真是容夫人换的,那容夫人究竟是出于好心才将这些御赐的好东西给她?


    还是故意让她用这些珍贵的御赐之物以犯僭越之罪,来构陷她?


    苗娘子只觉得喉咙口一阵干涩,只能硬着头皮喃喃道:“这东西最后是容夫人身边的鸣泠姐姐给的······”


    何玉莲火冒三丈,苗娘仗着容夫人的宠翻新了院子她是知道的,早就对此颇有微词,如今再听到苗娘又扯了容夫人的虎皮做大旗,更是气得咬牙切齿。


    “呸!你刚刚还说这些是爹爹送的,这个时候又说是容夫人给的了?”


    “她不过是我爹的一个小妾,身份卑贱,哪里配用这样好的御赐之物?就是有,她为何要给你?”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非要我带你见官才能说句实话不对?”


    何玉莲一边说着,一边又扯着苗娘的衣袖往外院走,一路上叫骂着,引得众人纷纷注目。


    孟夫子似是想拦,可学堂里一片吵闹,小姐娘子们都同仇敌忾地跟了出去,却终究没拦住,只能一路跟上,让她们小声些,别吵到前院的课堂。


    苗娘这辈子都没这样狼狈过,往日在府里被训斥、责打虽然也有丫鬟婆子看着,但她们都只是小心地瞅也不敢多说什么,从没有像这些小姐娘子们一样毫无顾忌。


    她们看她的眼神好可怕!像是要把她这个“恶人”活吃了!


    她又是气,又是害怕,被拖拽着走了好几步,就已经吓得手脚发软、脸色惨白,到最后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升不起了,只是一个劲的无声地哭。


    她身上的伤还没好全,本就痛,被人推搡几下,血又渗了出来。


    那些同仇敌忾、行侠仗义的小姐们哪里瞧得到这些,直拉着她到了前院里才被人喝令停了下来。


    来人正是前院的庄夫子,他是教导族中男子的夫子,曾考中过进士,奈何身体突发有疾做不得官,只得来何府族学当起了夫子,教导何族男子科考应试,一向得人敬重。


    这些小姑娘小姐们这才停了下来,看到围上来的在族学求学的男子们,都七嘴八舌地讲开了。


    说苗娘这位将军府的外室子,小人行径行偷盗之事,被抓了个正着!


    又说苗娘说谎骗人,嘴里没一句实话。


    一时间,这些年纪不大的男子们,对苗娘也没有任何好感起来。


    何玉琢站在后面,他年龄小,平素又不爱说话,瞧见只是哭的苗娘颇为厌恶道:“庄夫子,这样的人还留在学堂做什么?丢人!”


    话说完,他转身就走了。


    在场的少爷小姐们都是人精,瞧见何将军唯一的儿子、将军府未来的继承人都这样厌恶何苗娘,当下都心里有数了,没再阻拦何玉莲。


    任由何玉莲唤来婆子,用绳子来绑苗娘去送官。


    苗娘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绝望又丢脸。


    早知如此,还不如在祭奠太子被发现时就一死了之来得干净。


    这下背负了偷盗、说谎的罪名,死也不能死个清清白白。


    倒是如承德太子一般可怜了。


    她被捂了嘴正呜呜哭着,一道明朗正直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父亲,不可。”来人正是庄夫子之子,庄相余,他在京城中颇有名声,学习极为勤勉刻苦,才华横溢,身姿卓然,大家都说一月后的乡试早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他此刻皱着眉:“玉莲小姐,不可将苗娘子送官。”


    “为何?”何玉莲瞧见他,红了脸,不悦地嘟起嘴。


    “小姐,不管她是否真的偷了那些东西,只要送官,那将军府对御赐之物也有保管不周之罪。”庄相余笑笑,目光落在一脸惨白的苗娘身上,眼底是一片温柔。


    居然没有任何嘲讽和厌恶······


    何玉莲细细思索一番,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好吧,那你们将她绑好,待下学了再把她带回府去,让爹爹和祖母惩治她!”


    婆子应声将苗娘捆住手脚,塞到马车里。


    何玉莲则是笑意盈盈地迎上庄相余,缠着他讲起话来。


    “庄公子,我好久都没见到你了。”


    “乡试在即,相余还是得好好温书。”


    “那你今天怎么来了?可是听说我今日要来?”


    “。。。。。。”


    众人散去了,该上课的去上课,该练武的去练武。只余苗娘一个人蜷缩在马厩旁的轿子里,疼得抽泣。


    她想了许久,始终想不明白自己包里的那些东西究竟是从何而来,若是父亲说自己不曾给她送过东西,那当日在梧桐堂里的,是谁送来的?


    究竟是谁想要害她?是爹爹?还是何玉莲?又或是容夫人?


    她不知道,也猜不透,只是趁着四下无人用力挣扎起来。


    她要回去亲自问一问容夫人!


    为何容夫人对她好却又莫名疏远她?


    为何让鸣泠送来的包袱里,是御赐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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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何给她翻修了院子又给了月银,却又不愿见她?


    为何说过不在意她生母所犯之事后,又对她避之不及?


    她一向糊涂度日,很多事情都不愿去追究,今日却难得想探个究竟,问个明白!


    这一次,哪怕是死也要死得清楚!


    奈何困住她手脚的绳子格外坚韧,皮肤都蹭破了都不见一丝损伤。


    正无助间,一只手掀开了帘子,来人正是庄相余。


    庄相余在苗娘怔愣的眼神中掏出袖中的小刀,划断那绳索。


    “你没事吧?”他问。


    苗娘摇摇头。


    庄相余眼神黯了黯:“玉莲小姐竟然如此跋扈,她在家中也一直这样对待你吗?”


    苗娘迟疑点头。


    “你也是将军之女,何必受她如此欺辱······”庄相余叹息一句,端正的眉眼里是一丝不认可,“将军不愿庇护你吗?”


    苗娘坐起来,揉了揉身上的一片痛,她垂下头,眼底闪了闪。


    这个公子好生奇怪,话里话外的意思,难道是让她与何玉莲当面对上,争锋相对?


    苗娘有些看不懂他,只是喏喏道:“多谢公子,我、我要走了。”


    说着,她跳下车,头也不回的逃跑。


    她一路冲出了学堂向何府跑去,可刚出学堂大门天上就乌云密布下起了大雨。


    雨点拳头般打在她身上,又冷又疼。


    看门的家丁发现她逃了出去,高声叫着来追她,来势汹汹。


    苗娘心慌极了,一面跑,一面又滚下泪来,跑了两步又狠狠摔了一跤,身上好不容易好些的伤口崩出血来,渗到衣服外,混着雨流下血水落到地上。


    她只是连忙爬起来麻木着跑着。


    心里头只一个目标:要见一见容夫人。


    见一见容夫人,她想知道,这世上究竟还有没有人喜欢她、觉得她好、愿意庇护她······


    若是连容夫人那样宽容的好人都拒绝她······那她也可以对自己宣判死刑了。


    她猛地闯入何府的偏门,在守门小厮惊讶的目光中跌跌撞撞地向梧桐堂跑去。


    每跑一步,耳边就传来一句昔日被她努力忽视的恶毒话语。


    “罪人之女!”


    “天生不详!”


    “为什么还不去死?!”


    “你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


    苗娘猛得摔倒在地上,趴在梧桐堂的红木门前无力地叩门。


    “夫人,”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如虫鸣般小声,“夫人,求您救我。”


    “求您了,疼疼我吧。”


    “我好苦······”


    她低低地哭着,叩门的声音一点点虚弱下去,身后不知何时聚来了婆子家丁,瞧着她这荒唐模样窃窃私语。


    容夫人果然是不想见她的。


    苗娘只觉得一股血气翻涌到喉间,痛苦至极。


    她眼前一黑,正要昏死过去前,门开了,她倒进一个熟悉的、带着沉水香的清冷怀抱里。


    她眼角划过一滴泪。


    “夫人,你疼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