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校园(bc视角)
作品:《大小姐有麻烦》 晚上八点,礼德高中户外篮球场灯光通明,一群男生球赛打得正酣,场上低哨频响。
边澈穿着红色球衣,闪电般地越过周溢的防守,然后干净利落地拿下一球。
篮球重新弹回来的时候,他接过球,跟简宇航碰了下肩。
力道不大,却差点把简宇航撞倒,他双手撑在腿上喘粗气:“澈哥,真的跑不动了。”
这场球赛已经打了六个小时了,两队的比分始终胶着,边澈像逗着对手玩似的,也不急着进攻,每次都让着对方拿下一球,他再把比分扳平。
胜负难定,周溢和其他男生的视线都往这边看,他们知道,散不散场全凭这位祖宗说了算。
边澈冷着脸把球传出去,桃花眼微微一眯:“你虚了?”
“怎么可能?”
这个字对十七八岁的男生来说,绝对是禁忌,简宇航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重新打起精神,把注意力放在盯防对手上。
他要是现在还看不明白边澈要虐的是周溢,也就太白目了。
周溢下午接到简宇航的邀约,还挺意外的。他一直想进边澈的圈子,这位少爷所有的资源都是顶级,从手指缝里漏出去就够他用的了,比他妈把他塞进话剧演出里强多了。不过现在,他真有点后悔了。
这是什么魔鬼体力?
十点半,空气里响起一道滚雷。
周溢终于扛不住了,过人失败后,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脏的速度很快,想要从嘴里崩出来一样,气若游丝地说:“要下雨了,散了吧。”再打下去,人就要死人了。
边澈夹着球过去,视线往他身上一掠,像打量一条在砧板上垂死挣扎的鱼。
“就这点本事?”他说这话的时候,身上带着数九寒冬的刻薄劲儿。
周溢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了,他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几乎发不出声音,勉强开口,带着央求的意味:“我怎么得罪你了?”
空气像被冻住了,周溢的队友怕这场火烧到自己身上,集体噤若寒蝉。
篮球在边澈手里一下下地砸向地面,距离周溢的脸不过半寸,一道又一道的劲风刮在耳侧。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自然要保护叶声笙的名誉,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收起你所有龌龊的心思,其余的,不用我说了吧。”
低缓的男声像在烟酒里滚过,颗粒感十足,威慑力更强。细细密密的雨下了一夜,银杏叶落了一地,空气里沁着潮汽。今天是拳岚艺术节,上午的课程全部改为自习,有演出的同学去礼堂彩排。本就是连着周末,心都散了,哪有什么学习的心思,教室里一片喧哗。简宇航兴致勃勃地给后座男主讲昨晚的战绩,讲到兴奋处特别夸张地打了个响指:“绝杀八小时,我昨晚查了一下,已经打破连续篮球时间的吉尼斯世界纪录。只可惜,我们忘记录视频了,要不然去申请一下,多牛!"从早上到现在,他的嘴巴就没有停过。边澈原本趴在桌上补眠,被他吵得睡不着,从书桌里掏出一套物理竞赛卷,转着笔做起来。简宇航唾沫星子飞扬地寻求佐证时,惊讶于他现在能有这份闲情逸致,竖了竖大拇指:“澈哥,真有你的,你干什么都会成功的。”虐人的时候就下死手,做题的时候就俗尘勿扰。不过,周溢到底怎么得罪他了?简宇航的八卦之魂熊熊燃起——"澈哥,周溢……"“闭嘴。”边澈像是早就预判了他的问题,眼风都没赏他一个,就把简宇航的满腹疑问噎回去了。与此同时,门外响起一道含讥带诮的嗔怒:“边澈,你给我出来。”教室里突然变得安静,一众脑袋齐齐看过去。叶声笙穿着彩排的裙子站在门口,她今天化了淡妆,头发绾在脑后,很像十九世纪欧洲贵族的造型,就是表情和肢体语言看起来嘛—来者不善。边澈隔着七八米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气,那股火是直直刺向他的,势如破竹地穿过整间教室,牢牢地锁在他身上。“你又怎么惹到叶大小姐了?”简宇航背脊抖了一下,用手肘偷偷怼他。边澈一点儿都没觉得意外,从今天早上得知周溢退出“罗密欧和朱丽叶”的演出,他就知道要被某人清算了。撂一眼时间,比预计要晚一些。边澈确实了解她,叶声笙来找他算账之前被Miss Liu叫到了办公室,花了整整十三分钟听周溢昨晚是怎么打了一场篮球,又是怎么被雨淋了高烧不退的。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交代完始末之后,Miss Liu摘下眼睛,惋惜地叹一口气:“叶同学,这是个意外,也是整个 岚艺术节最大的损失。”是意外还是人为,她自有分辨。因此,从三楼办公室出来后,叶声笙径直来到边澈的班级。边澈慢条斯理地把笔放下,软筋软骨地起身,从最后一排走到最前面,特别有耐心地问一句:“找我什么事儿?”叶声笙顶顶看不上他这种装腔作势的样子——态度上很谦和,可体态里总带着少年的顽劣。三米不到的距离,她笔直地倚着门,白了他一眼:“出来说。”随后扭头就走。边澈慢悠悠地跟在身后。教室里层层叠叠的议论都快要压不住了——“我靠,什么情况?”"叶大小姐大发雷霆,该不会是《罗密欧和朱丽叶》的演出取消的事儿吧。"“不是周溢病了吗?跟边澈有什么关系?”“听说是昨晚打篮球淋了雨,那场球是跟边澈打的……”边澈在班里的人缘很好,有人护着说:"那也不能怪他呀,都是一起打的球,再说了,周溢明知道自己今天有演出,不是应该早点回家休息,非要逞能做什么!"另一边,他挺有耐心地跟叶声笙上了楼梯,去了三楼的阅读室。这会儿是上课时间,阅读室里没人,只有他们两个。叶声笙站在一排书架前,抱着臂,摆出身高不够但气势很足的姿态,下巴扬起来:“你是不是故意的?”尾调下曳,不像是问句,倒像是直接给他定罪的审判。边澈上前一步,把两人之间的距离缩至半米,盯着那张愠怒而漂亮的脸蛋,玩笑似的乖戾口吻:“什么意思?我听不懂,你给我定罪之前,能不能说得详细一点?”"昨晚你为什么非要找周溢打球?"她眉心蹙着,看他的眼神像大慈大悲的观世音遇到了万年都度化不了的孽畜一样。“他约我好久了,昨天正好有空,我就同意了。”换言之,他是被动的。叶声笙脸色倏地一沉,抓他语病:“他约你那么久,为什么偏偏要昨天答应?而且谁家好人打球要打八个小时呀,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边澈俯在她头顶,沉敛着眉,似乎带着不解:“比赛肯定是要分胜负,昨天我们打得难分难舍,难免长了点。”他摊摊手,表情再无辜不过。“而且我们昨天打球那么多人,全都没什么事儿,就周溢一个人病了,那也只能怪他体力太差。”叶声笙无法反驳,她原地徘徊了几步,整个人轻微烦躁。“烦死了,我们整整练了一个月,就因为你们打了一场篮球,节目就破产了。”边澈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唇角的弧度意味深长:“这么重要的演出,不是应该准备B组演员吗?是不是整个节目的架构有问题?”她那样单纯而热烈的一个人,不该知道那些卑劣的手段,他也没打算告诉她。“你以为我们是国家话剧团吗?还B组演员?”叶声笙用眼尾瞪他,瞪了一会儿还不解气,嘲讽道:“那么喜欢打篮球,不去NBA真是委屈你了。”尽管知道这是迁怒,她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为了这场演出,她错过了三场画展,两场品牌方的活动,就连身上这套朱丽叶的裙子,也是找高定工坊订做的,现在全都泡汤了。不行,这件事绝对不能是天灾,必须有人负责,眼前人就是最好的背锅侠人选。没有之一。半晌,她的声音闷闷地传来:“我不管,你要么立刻把周溢治好,要么给我找一个新的罗密欧来?”边澈昨晚虐周溢的时候,全凭一股火气,他是真的没想到叶声笙对这部话剧的执念这么深。不过,他们之间从来都不是公平的。
她可以随时随地跟他发脾气,他却不能不在乎她的感受。
“就一个拳岚艺术节的话剧而已,你就真的这么想演?”
“你知道我爸爸推了几个重要的会议,就为了今天下午来看我的演出吗?”
边澈昨晚打了八个小时的篮球,要说不疲惫那是不可能,今天能来学校全凭一口气吊着,现在这口气快要被小祖宗折腾死了。
“行,我认了。”他拿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出去。
当天,肇岚艺术节上,话剧《罗密欧与朱丽叶》如常上演,男演员是国家话剧院的首席。
舞台灯陆续点亮,前奏环悬在山上礼堂的每一个角落,观众的呼声一波接着一波,叶声笙在追光灯中出场,周身镀着圣洁的光。
台上有三千观众,他们的目光都被她吸引,少年的青春在躁动,她是多少男生们可望而不可及的梦想。
边澈坐在台下,盯着那个闪闪发光的人,觉得她就该活成这样。
他也是叶氏王国的匍匐的臣民。
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