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公司项目都进行到前中期，如果没有资金供给上，那全白干了，还得罪了业内各路人士，甚至连公司新签约的艺人也全完了。


    赵晞儿半天没缓过神来：“高，不愧是传了好几代家业的继承人，这手段更狠。”


    顾柔心口很堵塞，所有项目都是她一手拉扯起来的，现在这样，无非是在拿她的心血开刀放血。


    “是我愚蠢，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顾柔反省自我，“我没有风险意识，不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多做一些风险对冲措施。”


    “放屁，你做事情能有多小心我不知道？”赵晞儿反驳，“无非就是你很信任季晏礼，没料到他是这样的小人，他恐怕是一早就算计好了，会有今天这么一天，他想做的无非是拿捏你。”


    “好生气，”顾柔说。


    “你生气是应该的。”


    “我生气他竟然小看我，我找他投资，是冲着两人第一次合作愉快，并且我有信心能让他大赚一笔的前提，可他竟然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原来从一开始就没瞧得上我的实力。”


    “那确实挺让人生气的。”赵晞儿能get到顾柔生气的点，原本冲着公平合作的基础，成为工作搭档，而季晏礼把这当成追女人的游戏。


    “现在重要的是把事情解决啊，”金小时提醒说：“请允许我提醒一下你们，如果项目不能继续顺利进行，那么我们之前投在里面的钱会打水漂不说，还会欠新合投资的钱，金额可能高达几十亿，我们不仅会破产，还会彻底陷入负债深渊，我们三都是。”


    “真他妈狠！”赵晞儿没忍住骂了一句脏话。


    “我找他谈谈，毕竟谁也不会嫌钱多，又何必闹得两败俱伤的结果。”顾柔拨了季晏礼的电话，原以为这次也不会接，她到时候要去堵他，没想到电话响了两声就接起了。


    季晏礼那头没说话，顾柔径自开口说：“我们又何必闹成这样？这对谁都不好，你之前投入的钱，也会打水漂。”


    “我想怎么样，你明白，”季晏礼声音冷静得可怕，“钱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只要你成为我的妻子，我的钱你可以随便拿去花。”


    “我以为我说的很明白了，我对你只是朋友，没有那种感情。”


    “感情是培养出来的，我相信你会爱上我，迟早你会忘了程屿，我等得起。”


    顾柔再问：“真的不能回到之前的合作吗？”


    “是，除非我们结婚。”


    顾柔不想再往下说，正预备挂电话，却听见季晏礼在电话里说：“不要白费力气了，不会有人给你投资的。”


    影视圈投资大鳄多得是，顾柔就不信找不到其他的投资人，凭借上一部的成绩，她有信心拉到投资。


    季晏礼太小瞧了她。


    可很快顾柔明白了，不是季晏礼小瞧她，而是她小瞧了季晏礼。


    影视圈的投资人像是统一了默契一样，都是今年投资预算用完，没有多余的预算再投资。


    人脉找了个遍，一桩投资都没拉到。


    凭借上部电影的出色成绩，再加上业绩小有成色的短剧，不可能连一个项目投资都拉不到。


    唯一的解释就是，都被打了招呼。


    季晏礼他可以！


    见了鬼一样的，一个投资都拉不到，”赵晞儿很沮丧，“我在圈里混那么多年，不说人脉遍地，但也有一些人脉吧，在杂志社拉投资分分钟就搞定，没想到这次拉个一两千万，都拉不到。”


    “我也是，一个都没有。”顾柔叹气。


    金小时那边更不用说，如果能拉到投资，他早就去拉了，不用她们俩出马。


    “哎，”赵晞儿胳膊肘捅了下顾柔，“要不，你找程屿拉下投资，他进娱乐圈八年，稳重了八年顶流位置，影视歌全面开花，可是圈内出了名的多金。”


    程屿当然有钱啊，但是顾柔根本联系不上程屿。


    顾柔：“人有时候还是要靠自己。”


    “啊？我们这样的打工人能有什么钱？”赵晞儿跟顾柔一对视，明白了她的意思，“好好，卖房卖车，不管怎么样，公司都不能垮掉。”


    顾柔和赵晞儿一起找了中介，把各自的房子挂出去卖，车也挂出去卖了，账户上能有的资产，也统统投入到了项目礼。


    “呵呵，”赵晞儿笑容惨白，伸手掏了掏大衣口袋，“多年奋斗，一朝回到解放前，一毛钱都掏不出来了。”


    “走吧。”顾柔揽着她往前走，车没有了，只能打了个车，往金小时租的房子去，睡觉的地方也没了，她们俩只能寄宿在金小时家里。


    金小时没置业，钱一早就投到电影里去了，唯独剩下的就是一个月一万的三室一厅房租。


    “房租平摊，水电平摊，”金小时往火锅里下着肉，“来，坐吧，先吃一顿搬家宴，吃饱了再想其他的。”


    顾柔拿了个账本，算了又算，“剩下的资金最多只能撑一个月，再精简一些拍，有两部戏能拍完，不过后面的质量可能不能达到预期。”


    “没办法，这种情况实在拿不出钱了，”金小时接受现实说：“我们只能有多少钱，拍多少的戏。”


    “明天我去各个项目巡一圈，现在待遇降了，总要安抚一下人心。”顾柔叹气。


    赵晞儿：“我陪你一起。”


    “先吃饭，肉熟了，”金小时拿着公筷，捞了火锅里的肉类，添到顾柔和赵晞儿的碗里，“总之一句话，车到山前必有路。”


    夜晚，顾柔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拿手机上网冲浪，关于程屿的消息还是传的漫天飞，从前他是高高在上的顶流，而现在谁都能了踩一脚，甚至有很多死忠粉回踩。


    对话框还是没有回消息，电话也无人接听，她不是没去过程屿的家找，但是狗仔多，她不敢直接进去，可根据观察，家里应该是没有人的。


    “到底去哪了？”顾柔想他有可能出国散心了。


    现在公司的事乱成一团糟，就算她想抽身去找，也分身乏术。


    顾柔想：还是先等他气消。


    手指飞快敲了几个字发过去，“今日一问，什么时候能应我一声呢？”


    这恐怕是他生气生得最长时间的，都一个月过去，都没有回应。


    之前联系上苏蕾，苏蕾只说一切都好，不过她目前去负责其他的艺人，具体情况也不知道。


    “妈蛋！哪个无良记者在网上乱说话，”赵晞儿在群里大骂，这是一个三人群，群里有顾柔，还有金小时。


    “怎么了？”金小时在群里问。


    赵晞儿发了截图出来，原来是有个记者了个人账户上说，她们的浮生影视被撤销投资，马上就要破产了，正在准备中的项目也面临着难产。


    不用猜，肯定是季晏礼放出的。


    顾柔连新闻都没看完，就收到了几个项目导演打电话来问什么情况，“放心，我们已经拉到新的投资，项目会正常进行……”


    好不容易安抚好所有项目负责人，顾柔已经累到了极致。


    她瘫倒在床上，已经不想动弹。


    偏偏这个时候，季晏礼还打了通电话过来，顾柔冷笑着，直接摁掉了电话，将季晏礼拉黑。


    她实力不够，是不能把他季晏礼怎么样，但想让自己向他低头，这绝不可能。


    深色系的书房里，季晏礼望着被挂断的电话，心一点点地变凉、变硬，内心也越发执着，他想要的，必定要得到，不惜一切代价，即便是折断她的翅膀。


    季晏礼打了个电话，询问情况，“人怎么样了？”


    “在跟踪着，还在重症监护病房，没有醒，我估摸着会成植物人。”


    “做事利落些，把货车司机嘴堵好，别留下痕迹。”


    “老板，我做事你放心，我手很利落的，”电话里那人说：“可惜了，当时他身后有人跟着，不然直接碾过去，这人不死也残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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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晏礼什么都没说，直接挂断了电话。


    顾柔在公司忙得焦头烂额，开支紧张到极点，各种开支都要小心的算。


    “姐，”顾黛敲门进了办公室，顾柔抬眸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心情搭理她，“你来干什么？剧组不是在拍戏吗？有戏没戏还是呆在剧组比较好，多跟前辈们学一下演戏。”


    顾黛走上前，将一张银行卡放在了顾柔的面前。


    顾柔停下手头的事，挑了挑眉梢：“这是干什么？”


    “公司的事我跟爸妈说了，这是他们连夜向亲戚们凑来的四十万，虽然不是很多，但是也总比没有好，你拿去把项目的资金补上。”顾黛了耸了耸肩，假装很精明地说：“毕竟公司倒了对我没好处，我可是签了十年约，还等着拍公司的戏翻身呢。”


    顾柔坚硬的心壳被锤子温柔地敲了敲，壳慢慢出现裂缝，露出里面柔软的心脏，“好，我收下了，到时候会还。”


    “不还也没关系，爸妈说他们来还这些钱，爸爸重新开起了货车送货，妈妈也找了一个住家保姆的工作，一个月工资加起来快两万呢，还有小弟他最近调了不错的岗位，工资也涨了一些，他说也一起还。”


    顾黛又说：“老爸说事情总会过去的，只要不放弃，一家人会度过难过的。”


    顾柔抿了抿唇，鼻子有点发酸，她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你快回剧组拍戏吧。”


    “嗯，好，”顾黛点了点头，又放心手里的包装袋，“路过一家蛋糕店，买一点蛋糕，你留着吃，注意身体。”


    顾黛一走，顾柔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她捧着脸哭了一会，破涕为笑，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好友晞儿和小时在，还有公司全体员工在，更有家人在支持她。


    她不会输掉一切的。


    公司财务的电话打进办公室，“顾总，绿树那边打电话过来，说特效制作费不够了，让您这边打个几十一百万过去。”


    顾柔：“……我有这么多钱就好了。”


    卖房卖车的钱平摊到七个项目上面去，简直是杯水车薪，更何况绿树的项目还不包含在今年的这七个项目里，是去年半道捡的一个要破产的项目。


    是一个做国漫的项目，神话类动漫《山海传》，导演原创的剧本。导演是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原先专业还不是学动漫的，半道转行，迄今为止的作品也只有一个短片动漫，网络上效果反响不错，还拿了几个质量不错的奖项。


    导演是个死抠细节的人，一部动漫做三年，硬生生是把所有投资人熬的撤资了，最后资金链断裂，动漫公司就地解散，前期全白干。


    导演在一个电影交流会上疯狂拉投资，想拯救一下自己的公司，拯救一下这部《山海传》，但投资人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哪里会随便投资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


    那时候顾柔闲着无事，听他细说了，瞬间被故事吸引，再详细了解了他前期制作的内容，觉得要是半途放弃实在可惜，再加上那时候刚赚了钱，周旋得过来，就投了钱进去，把百分之八十的版权拿到了手里。


    但这部作品制作速度又慢，又费钱，公司现在哪里经得住这么折腾。


    顾柔一个电话打过去，想追一追进度。


    《山海传》的导演秦明：“废话少说，先打款，不打款哪里会有好质量的作品。”


    顾柔咬牙：“四十万，只有四十万。”


    她也就只有桌上刚刚顾黛拿来的四十万，再多也没有了，她不能让其他项目开天窗。


    “四十万也行。”秦明：“一个礼拜后出片，你到时候来看，看完送审，如果过审快的话，国庆节就能上。”


    “来得及，来得及，”顾柔在脑子里算了又算，扣扣搜搜的花钱，公司还能撑三四个月，等这部《山海传》上映，没准能回一点点血，公司就还能继续撑下去。


    只有把所有的项目拍完，她有信心能靠着这些项目打个漂亮的翻身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