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 99 章

作品:《风雪无埃

    “什么意思?”听见应流扬的话,岑青骨忽地有些心虚。


    先前杀岑青骨摄取记忆时,并未感觉有二人暧昧的迹象。


    难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已经被他看出来了?


    想到这里,“岑青骨”看着应流扬的眼神冷了下去。


    应流扬却不答,反而闭上了眼。


    “喂,说话啊?”楼容川不由得推了推他,却发现应流扬的呼吸均匀,已是睡熟了。


    楼容川便也没再强求。


    睡到半夜,他忽然翻身坐起来,火堆已经熄灭,微弱零星的光下,只见楼容川一红一黑的双眼比先前更加冷冽妖冶。


    楼容川的手虚浮在应流扬心口,一抹金光探入。


    尚在熟睡的应流扬因为被人强行探入神识而痛苦地皱起眉头。


    借由三钉,才知应流扬口中的占便宜只是觉得拿了岑青骨带来的脉修占尽便宜。


    楼容川便放下心来,躺了回去,重新化回岑青骨的模样。


    像是安抚似的,他一只手又搭上应流扬腰间,慢慢拍着,手中的金光若隐若现,有一搭没一搭给他输着,修复他先前消耗的寿元。


    从前鬼楼里带他长大的家仆也会这样轻拍哄他入睡,可惜后来死在养尸地了。


    楼容川盯着应流扬不算安稳的睡颜,一时有些愣神。


    一年了,他足足找了他一年。


    他确实痛恨应流扬夺走了自己的身份,可看着应流扬崩溃痛苦,他却没有大仇得报的爽感。


    连自己都迷茫起来。


    他本就无意做无埃剑宗的宗主,上无埃剑宗不过是想拿回无尘剑。


    应流扬若是肯留下来,像讨好言袭那般讨好自己,他会给应流扬想要的。


    做宗主也好,将无埃剑宗发扬光大也好,只要他听话……


    可那天晚上还没来得及说,就被应流扬眼底的恨意惊得心慌意乱。


    应流扬恨他?


    应流扬竟然恨他?


    冷静下来后,楼容川又在想:


    自己恨他吗?


    恨是一定恨过的。


    显而易见,某种难言的情愫要多过于恨。


    又或者因为什么样的感情都有,交杂在一起,所以胸中沸腾而起的不甘才会这样汹涌,才会这样在意,甚至不惜变成他人模样留在应流扬身边。


    楼容川向来恣意妄为,从不把无埃剑宗和鬼楼放在眼里。


    这一点,倒是像极了当年的应劫。


    他丢到后山的无埃剑宗长老,指着他鼻子痛骂他和应劫当年一般不负责任、弃信忘义。


    不负责任?


    他从来就不需要对谁负责。


    倒是应流扬……


    搭在应流扬腰间的手逐渐收紧,强硬地将他揽在怀里。


    他要应流扬来为那一夜“负责”。


    ……


    离雪崖离养尸地很近,楼容川在养尸地里待了十年。


    养尸地原先是一座坟山。


    只是离府罗城近,当年景烟岚为求长生献祭血肉,魇气横生,首当其冲便是附近的坟山。


    坟山尸体多,魇气重,几乎是一瞬之间便成了入魇之地。


    再后来,人们发现坟山中的尸体经年不腐,竟有栩栩如生之态。


    养尸地能滋养七魄,使魂灵久困于此,去不了往生之府。


    失去三魂,徒留七魄,人便会失智,成为饮人血啖人肉的僵尸。


    楼容川八岁便被楼弦丢进去,靠着一把木剑活了下来。


    ***


    第二日清晨,应流扬先醒,发现自己几乎被岑青骨揽在怀里,火堆已经熄灭,但他的周身因岑青骨的增益法阵而温暖不已。


    应流扬颇有些不自然地从他怀里退了出去。


    这一动,岑青骨便醒了,缓缓睁眼时,应流扬看见他的眼瞳晦暗,倒不似昨晚那般殷红。


    凝神去看时,岑青骨的双眼彻底睁开了,一双红眸艳丽,看起来和昨晚无异。


    也许是看错了。


    重新燃起火堆,热了早饭,两人随意吃了一些便又出发。


    越靠近离雪崖,一些往事就浮上心头,楼容川便越发沉默。


    应流扬似是看出来他心情不佳,趁着他低头的功夫,把手贴在他的额上。


    岑青骨有些讶异地抬头看他。


    应流扬喃喃自语收回手:“没生病啊……”


    “做什么?”岑青骨看起来依然闷闷不乐的样子,兴致不高。


    “以为你生病了。”应流扬道:“怎么不说话?”


    岑青骨摇了摇头。


    应流扬早就看出岑青骨家中富裕,不像是吃过苦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受不了环境艰苦,便道:“这样的环境委屈你了,可是除魔卫道就是这样的,你选择了继续修炼下去,注定是不如在天华城过得滋润。”


    “我才没有……”楼容川下意识反驳,随即又噤了声。


    岑青骨和他是完全相反的。


    他父亲是凡体,母亲是合欢体,生下他这个不算太纯的合欢体。


    家中又是天华城的富商,自幼家境优渥,心思单纯。


    十五岁那年听说书先生讲除魔卫道,便暗暗生了修炼的心思。


    奈何是个合欢体,无埃剑宗不收,鬼楼又远在千里,家里不放心他去,只得作罢。


    后来十八岁那年天华城入魇,家家户户房门紧闭,他在家中看见谢人间与白缙并肩携手除魔退敌。


    谢人间一剑斩魔,当真是气吞山河,摧枯拉朽。


    岑青骨也想成为他们那样的人,除魔卫道。


    即便不能,那么保护家人也好。


    于是千里迢迢来到穹域,求脉修,踏上修炼之路。


    可惜……


    “是不是快到了?”身旁的应流扬忽然出声,打断了楼容川的思绪。


    楼容川不由抬头去看,看见远处低矮的山崖之上还堆着白色落雪,坚硬地同远处褐色的山岩长在一起。


    养尸地的冬天也是这样,寒意冷冽明显,落雪凝在那些被他割断脖颈的尸体上,看起来有点混乱扭曲。


    失去七魄的尸体身上是没有鲜血的,所以他们都是死气沉沉的青灰色。


    这样黯淡的颜色,陪伴着他度过了十年。


    一开始是为了生存,后面是不想出去。


    鬼楼敬他一声少主,日日都有人送衣物,送食物来,想请他回去。


    楼容川杀人极为随性,连来送食物的鬼楼人也会杀,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后来楼弦说他杀心太重,既不是纯正的合欢体,也不是纯正的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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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换骨身,骗他打入三钉,才稍稍收敛了一些他的暴戾杀心。


    三钉之上还残留着他心脏的血肉,那里储存了零星的一点记忆,如今心上的血肉和应流扬的长在一起,怎么不算是血脉相连?


    当楼容川与他靠近之时,三钉便会活跃起来。


    应流扬望着山崖,良久,忽然道:“真奇怪,我从来没有到过穹域,却觉得这里有些眼熟。”


    楼容川因为和应流扬这样隐秘的,只属于他们之间的共同记忆而暗暗兴奋起来,一扫脸上的阴郁,道:“是吗?我也觉得眼熟。”


    “是的。”应流扬抬起手,遥遥指向山崖另一边,那里魇气横生,乌云压顶,一看就是不祥之地。


    他清冽的浅色眼瞳中带着一丝不解:“那里,我总觉得,很熟悉,像是……在那里住过一般。”


    “你也许真在那里住过?只是你忘了。”岑青骨幽幽道。


    “不会。”应流扬摇了摇头,“我记得,我在南境长大的。”


    ***


    那山崖看着近,其实还有一段距离。


    离雪崖上有一个小村庄,向鬼楼发出委托的就是村庄里的人。


    待应流扬和岑青骨行至门口,已是黄昏,却见村庄炊烟袅袅,一派祥和之像,半点不见入魇的模样,不由得心生疑惑。


    有村民聚在村口喝酒闲聊,见二人立在门口,便热情地上去问他们找谁?


    应流扬道:“我们是接了鬼楼苍穹叶的,前来除魔。”


    谁知那村民听了,也是疑惑:“什么魔?搞错了吧,我们村庄没有魔。”


    “没有魔?”连岑青骨都有些讶异。


    那些叶片确实是他直接灌入灵力强行变成苍穹叶的,可上面的任务却造不得假。


    “是啊,早几个月还是有的,毕竟我们这里离养尸地那么近嘛……”那村民点点头,又道:“现在不一样啦,林家老头的儿子,本事大得很,从养尸地里历练出来了,有他在村子里,还有什么妖魔敢来?”


    应流扬不明所以,“养尸地?历练。”


    “是咯,这二十年来,不是只有一个人在里面活下来了嘛……”那村民低声道:“林家老头的儿子,就是第二个!”


    “那第一个是谁?”应流扬又问。


    “第一个嘛……听说啊……”那村民声音压得更低,道出一个令应流扬心惊的人,“是鬼楼鬼主的外孙!”


    “不过他和魔也没什么区别了。”那村民摇了摇头,接着道:“他都是住在里面,食人肉喝人血的,哪里算得上是人喔?”


    应流扬听了,更是讶异:“还有此事?”


    楼容川竟然疯魔到这个地步?


    一旁的岑青骨听了,脸色愈发冰寒。


    “是啊!”那村民说得头头是道,仿佛亲眼见到了一般:“他才是魔!他……”


    话音未落,那村民握在手上的酒葫芦突然爆开,炸了他满脸。


    葫芦碎片擦过手心和脸,酒液和血液混在一起。那村民捂着脸痛苦地大叫起来:“啊——”


    “是。吗?”岑青骨冷着脸,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其他村民都围了上来。


    “怎么了怎么了?”


    “酒葫芦爆了……酒葫芦爆了……”


    “怎么会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