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第 117 章

作品:《风雪无埃

    应流扬料想的不错。


    楼容川这两年来的不闻不问,早就引起各大世家的不满,鬼楼也就罢了,这无埃剑宗得天独厚的宝地也这么荒废着,实在是暴殄天物。


    莫泊更忧心的是天华城的护城大阵与无埃剑宗的守宗大阵本是一体同源,若是再像上次一样无缘无故失效,使天华城在一夕之间变为入魇之地,后患无穷。


    这楼容川现在行踪不明,他本就行事不羁,现在做的事更是超乎常理。


    他不仅不闻不问无埃剑宗,还将宗门长老囚在后山足足两年,搞得无埃剑宗之内再无人出来管事掌权,颇有一种要看着无埃剑宗衰败下去的气势。


    此举倒像是恨极了无埃剑宗才会做出来的事。


    可无人知道他为何这样恨无埃剑宗,究其原因,大概是恨夺取他身份的应流扬。


    言家这两年一直怂恿天华城去讨伐无埃剑宗,借谢人间的力量将那不负责任的宗主拉下来,也好夺得护城大阵的主管权,今后不必再仰人鼻息。


    莫泊表面听着,心中只想冷笑。


    他们二人自幼在无埃剑宗长大,言袭不会去对无埃剑宗动手,难道谢人间就会了吗?


    不过是想有人去做这个出头鸟,风息山庄好在后面得利罢了。


    那日千人围宗之时,楼容川屠尽了所有修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同是洗心换骨身,谢人间与言袭有仁义道德,而楼容川……简直就是楼弦豢养出来的,空有人皮的魔。


    到如今,楼弦也被这魔反噬,下场凄惨。


    这样未经人教养出来却又身怀这世间最强悍力量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这无埃剑宗一日荒废,于天华城来说亦是如同悬在头上的利剑,天华城内人心惶惶啊。”莫泊叹道。


    应流扬看了一眼一直未离开的白缙。


    这般私密的事,莫泊都没有让白缙离开,想必白缙已经投在天华城下,成了莫泊的心腹。


    思此,应流扬收回目光,道:“护城大阵与守宗大阵一体同源,城主之忧亦是流扬之忧。”


    应流扬怎会不知道莫泊想要什么。


    他就怕莫泊不想要什么。


    “正是了。”莫泊舒展开眉眼,意有所指:“应宗主是聪明人。”


    应流扬颔首,道:“若是莫城主助我重回无埃剑宗,这阵法根本,流扬定当双手奉上。”


    莫泊笑得不露声色,“此事主要还是靠应宗主,莫某尽力而为。”


    莫泊看中的,从来不是应流扬,而是谢人间。


    谢人间对应流扬的关切,人人都看在眼里,若真要借谢人间之手得到无埃剑宗的大阵,必得靠应流扬不可。


    应流扬第一步,便是要造势。


    府罗城的除魔极相开始松动,魇气外泄,邪修出没,倒不如全推在下落不明的楼容川身上,将他打为人人得而诛之的妖邪。


    到那时,先除楼容川,再去封府罗城,也能为无埃剑宗挣得一点名声,为复苏宗门做准备。


    二人商议细节之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清朗的,比从前低沉一些,但依旧悦耳,如山间晨风,暖暖拂过发梢耳际。


    “我听人说,他出现在天华城……”


    一抹红色轻盈地从明镜一般的剑上跃下来,即便是刚刚从千里之外御剑回来,也轻松得好似呼吸一般,午后的阳光洒在他的红衣之上,此刻仿佛时间静止,所有人都忍不住被那抹鲜活的红色吸引。


    应流扬一眼便看见他身后淡蓝色的剑,心中一喜。


    他果然还带着霜魄!


    谢人间一面说着话一面走进来,话说到一半,忽然止住了。


    厅中坐着的人,正是他心心念念,寻了快两年的人。


    如今就这样猝不及防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直直望向应流扬,墨色的眼瞳一瞬不瞬,痴了一样望着应流扬,好似一眨眼,应流扬就会消失不见一般。


    谢人间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好像回到了无埃剑宗,他从昆仑仙境下来的时候,也是这样急匆匆的去找应流扬。


    好像偶一抬头,就能看见他又卧在那棵桃树上,琥珀色的眼澄澈明亮,笑意盈盈看着他。


    只是这次找得久了一点,他抬头抬得慢了一些。


    那道目光太过炽热,应流扬错开眼之后,还是忍不住去看谢人间。


    二人目光相撞,眸中情绪翻涌复杂,谁也没有说话,无声对视着。


    应流扬因这灼热赤诚的目光而心虚自己第一眼看见的是霜魄,又为这无中生有的愧疚情绪而感到可笑。


    真正应该心虚的,难道不是他此刻与白缙同坐一室吗?


    想到这里,应流扬稳了稳心神,又有些无惧地看向谢人间。


    令他没想到的是,谢人间凝望了他许久,忽然冲到他面前,一把将自己从座位上提起来。


    应流扬被揽进了一个温暖的,熟悉的怀抱。


    谢人间的声音罕见地颤抖起来:


    “我……我找了你好久……”


    “你也是来找我的对吗?”


    “我……对不起……那天是我太冲动了……我……”


    谢人间手足无措地解释着,道歉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说什么,只是觉得无措。


    无措于突然见到应流扬。


    无措于风息山庄发生的事。


    “对不起……我不该离开无埃剑宗的……”


    说到后面,谢人间居然哽咽起来,他的脸埋在应流扬的肩,用力蹭了蹭,又蹭了蹭,再没说话。


    这一抱,把应流扬都抱愣了,僵硬着身体不知如何是好,满腔的不满一瞬间消失无痕,只留下尴尬。


    白缙他……不是还在吗?


    二人不是已经结为道侣了吗?谢人间这又是在?


    应流扬下意识去看白缙,却见他看也不看二人,起身朝城主拜别,背起手边的伞,独自离去了,他的背脊挺得笔直,看起来傲气又寂寥。


    应流扬当即意识到他和白缙的事是传言。


    既是传言,那便好办多了。


    应流扬放松下来,磊落地抱了抱谢人间,而后拍了拍谢人间的肩膀,轻咳了一声提醒谢人间不该如此失态,想要从他怀里撤出来,可谢人间却丝毫不在意有外人在场,将他揽得更紧了。


    挣脱不开,应流扬只好从谢人间收紧的臂膀中略带歉意地朝莫泊道:“见笑了。”


    莫泊微微一笑,“莫某倒是觉得,还是眼下此事最重要,至于其他……也不急于这一时。”


    “可……”


    应流扬还想再说,却见莫泊无声地摇了摇头,站起身,道:“失陪了,应宗主。”


    说罢便离开了。


    仿佛刻意给二人留出温存空间。


    应流扬在这炙热的怀抱中突然有些无所适从。


    因为他发现,比起白缙,比起风息山庄,比起这两年谢人间过得如何,他更想知道的是如果自己要重新与楼容川争,谢人间还会不会站在他身边?


    可此时问这样的事,目的太过明显,也太伤感情。


    沉默半晌,应流扬决定先从最无关痛痒的说起,“我在风息山庄看见了你。”


    这话对谢人间来说却像是冲击力极大,本来紧紧抱着应流扬的手臂一僵,有些苦涩道:“我找了你一年,本想找言袭帮忙,却没想到……你在那里。”


    “我是被他骗,囚在那里的。”应流扬冷冷道。


    “那你和言袭……”谢人间欲言又止。


    “他欺我骗我在先,过去的就都过去了。”应流扬含含糊糊一笔带过这两年的事,不想和谢人间解释太多。


    “哪怕他为你……做了那么多事?”


    “什么事?”应流扬不明所以,“你是指把我囚在浮光竹院,不让外界进来,也不让我出去吗?”


    “……”


    “还是骗我能恢复灵根,骗我留在风息山庄?”


    “……”


    谢人间又抱紧应流扬,脑袋猛地摇了摇,“都过去了,你回来就好。”


    应流扬轻轻叹了口气,又道:“我最初,是想来找你的。”


    “我知道……我……我看见霜魄了。”说罢,谢人间恋恋不舍松开应流扬,将背后的霜魄解下来,献宝似的塞进应流扬手里,“我来得太晚了,我……我不知道你去哪里了。”


    “不……”应流扬接过霜魄,将他曾经放弃过的佩剑握得很紧,这感觉很好,好像失去的又都回来了。他望向谢人间,认真道:“是我不够坚定,我应该来找你。”


    ***


    楼容川御剑不过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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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时辰便到了无埃剑宗。


    他从剑上落下来的时候,见两年前还热闹非凡的宗门现在一派冷清,他记得山脚下还有酒馆客栈,如今竟然全都闭店,看起来一副凋敝之相。


    某个始作俑者此刻突然感到一阵心虚。


    他沿着长阶上山,竟然看不见一个弟子,待入了宗门,进了主峰,才看见稀稀拉拉几个弟子在门前的广场上练剑,模样不过十三四岁,干瘦的身材套着不太合适的流云道袍,活像是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一见楼容川,几人竟然认不出这是自己的宗主,只道:“现在宗门不接除魔任务了,你若是想要找人除魔,去其他世家门派看看。”


    楼容川一噎,“现在宗门就你们几个人吗?”


    那几个弟子摇了摇头,道:“还有五十多人。”


    “都是你们这样年轻的小孩儿吗?”


    为首练剑的弟子闻言,咬牙切齿道:“我们宗门的长老都被那魔修关在后山了!”


    “嘘,师兄。”一听这两个字,其他弟子连忙制止道:“不要乱说话,小心那些合欢体。”


    “小心什么?他们在这吃喝玩乐,拿走了宗门宝物就走人了,才不会回来了!”


    楼容川这才想起来,两年前他把骂他的老头都丢进去了。


    忘了放出来。


    这回楼容川忽然意识到好像确实有点……不负责任。


    他烦躁地挠了挠头,道:“关哪了?带我去。”


    他忘记具体关在后山哪里了。


    那几个弟子警惕地看着他,“你是谁?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


    楼容川抽出背后的雪白的无尘剑,随意转了一下,剑身之上乍然金光四射,亮得让人睁不开眼。


    待金光散去,定睛去看,楼容川手里的无尘剑已经变成了一方令牌。


    他笑嘻嘻道:“我是你们的宗主啊。”


    那几个弟子仿佛呆愣住了,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都尖叫着跑走了。


    “啊——”


    “魔修回来了!”


    “快跑啊!!!”


    楼容川:……


    最后只能像逮小鸡似的逮人。


    好不容易到了后山,楼容川解了禁制,那几个头发花白的长老颤颤巍巍走出来,一出来便指着楼容川的鼻子痛骂道:“这无埃剑宗几十年的基业!通通都毁在你手上了!孽障!孽障啊!”


    说着还想上前去拿拐杖打楼容川。


    楼容川躲了几下,觉得有点烦,一挥手,又把人丢了进去。


    他转过头,对着身后一众呆愣的少年道:“你们这儿?谁年龄最大?”


    那些少年都不敢回答,怯生生地望着楼容川,生怕他暴起杀人。


    楼容川有点不耐烦,终于展露出来那点传闻中魔修的嘴脸:“快点说!不说就杀了你们。”


    人群骚乱了一阵,突然推出来一个瘦弱的少年。


    那少年趔趄几步,差点摔在楼容川面前,勉强站稳了,弱弱道:“我……我十六了。”


    楼容川上下打量起他来,评价道:“不太像啊,又矮又瘦。”


    那少年没说话,抿了抿嘴,有些害怕的模样。


    “算了。”楼容川随手折了片叶子,往里面注入灵力,递到那少年手中,反手指了指身后还在骂骂咧咧的长老,道:“晚上这个禁制就解开了,以后呢,你就做代宗主,无埃剑宗复兴的目标就交给你了,知道吗?”


    “啊?”少年呆住了,显然没听懂楼容川的意思。


    楼容川啧了一声,道:“谁不听你的,你就用这片叶子,懂了吗?”


    “喔,好。”那少年拿着手里金闪闪的叶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小心翼翼问:“那……那宗主你呢?”


    “我?”楼容川咧嘴一笑,“我去找宗主夫人啊。”


    禁制里的长老听了,气得直接把拐杖丢了出去,大骂起来:“混账!不负责任!无埃剑宗要亡在你这种人手里了……”


    楼容川倒像是想起什么一样,一本正经又理直气壮道:“我常听你们说成家立业,我家都没成,干嘛来继承这个无埃剑宗?”


    说罢他又把无埃令化作长剑,踩上去,半点不带留恋地离开了。


    长老气得捶胸顿足,却也只能看见楼容川御剑飞远了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