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那晚，沈愁飞和庞春明说好掺一脚，这两日也没闲着。


    “之前歌舞戏我有经验，搭台子这事交给我。”


    他将这事揽到自己身上时，庞春明意味不明地瞧了他一眼，笑着说：“好啊。”


    于是这两天，沈愁飞忙着搭台子。


    一边监工一边想，不如和上次一样，把海棠请来热场子？说干就干，刚巧远远地看到海棠进了庞家成衣铺，沈愁飞抬脚跟了上去。


    到了铺子，伙计立马迎了上来，“郎君要看点什么？店里来了几个新样式，小的...”


    沈愁飞摆手打断他，“不买衣裳，我找人，就刚才进来的那姑娘。”


    来这儿找姑娘？呸。看着人模人样，没想到是个贪图美色的。


    伙计心中不屑，面上遮得严严实实，滴水不漏，挤出一张热络的笑脸准备打哈哈。这时，庞春明的声音从后头传来。


    修长白净的手撩开帘子，穿白衣的温润郎君走了出来，抬头见着沈愁飞又看了眼伙计，目光再次回到沈愁飞身上。


    “沈郎君来买布？”他嘴角含着浅笑，转头吩咐伙计：“快，把店里最贵的都拿来。”


    沈愁飞一听不乐意了，“有你这么做生意的吗？坑我呢？”


    庞春明走到他面前，“你没听过一句话？便宜是便宜货最大的优点，贵是高档货唯一的缺点。沈郎君自然得配最好的，我让伙计挑最贵的来有什么问题？”


    胡扯，人家都说物美价廉。


    庞春明也不辩驳，顺着他道：“哦，那就更简单了，铺子里大部分都很符合你的要求。来人，全给沈郎君包起来。”


    说完，庞春明还夸沈愁飞大气，多谢他照顾自己生意。


    沈愁飞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他什么时候说要买了？怎么就直接包起来了？


    一旁的伙计小声道：“东家，这位郎君不是来买衣裳的。”


    “不买衣裳？”


    庞春明装得一脸意外，有些不解道：“那他要什么？”


    伙计轻咳了声，压低声音说：“他，来找姑娘。”


    “什么？”


    庞春明表情微顿，沈愁飞无端生出几分尴尬，想说这位伙计你不要乱讲。


    “沈愁飞，你当我这是什么地方？”


    庞春明看向他，语气认真不带半点玩笑，沈愁飞急了。


    “不是，你不要误会！”


    沈愁飞以为庞春明生气了，正要解释，忽见他桃花眼里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沈愁飞微怔，转而反应过来，“好啊，庞春明你故意的。”


    庞春明倒是半点不心虚，游刃有余道：“怎么？只许你在铺子里找事，不许我这个东家出来解围？”他示意一旁的伙计下去，那人立马松了口气。


    沈愁飞望着溜得比兔子还快的伙计，心说：“我有这么可怕吗？”


    “先说好，我可不是来找事的。”


    “可在别人看来就是如此。哪有上成衣铺找姑娘的？你自己听听像不像话。”


    沈愁飞：“你可别冤枉我。姑娘是你家伙计说的，我说的明明是找人，你不要毁我清白。”拉扯半天，忽地想起正事，“哎，海棠人呢？我找她有事。”


    话音刚落，海棠也从后面走了出来，施施然走到庞春明跟前唤了声东家，看到沈愁飞又福了福身。


    沈愁飞愣了愣，道：“你...刚叫他什么？东家？她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人！”


    庞春明欣赏沈愁飞的意外表情，心中舒畅。“就最近几日吧。海棠，沈郎君找你有事。”说罢，自觉走到一旁随意翻看铺子里今日的进账。


    沈愁飞忙问海棠：“这怎么回事？”


    海棠露出的眉眼带了几分喜色，解释道：“沈郎君，我已经离开歌舞坊了，如今在庞郎君手下做事。不知沈郎君找我有何事？”


    沈愁飞有些恍惚，庞春明什么时候做的这些，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我同庞春明合伙搭了个台子，过几日想请你来，就像上回那样。”


    海棠听完没立刻答应，她一犹豫沈愁飞越发觉得有哪儿不对。只听她道：“这...你得问东家，我同他签了契约，三年内只接庞家或庞家同意的活儿。”


    终于，沈愁飞心里的不祥应验了。顺着海棠偏头的目光，他朝庞春明大步走了过去。“什么意思？庞春明，你想吃独食？”


    庞春明靠在一边看他，嘴角带笑。沈愁飞生气时眉毛皱起，但不会皱得很深，想必日后上了年纪也不会有很深的沟壑。


    “没有啊，你说你想掺一脚我不是同意了么。”庞春明。


    掺一脚是为了赚钱，赚不到钱沈愁飞掺了干嘛？难不成是为了和庞春明有一腿吗！


    沈愁飞手背拍手心，啪啪道：“你请海棠来，但她只穿你家铺子的衣服，这生意也是你家占大头。同桌吃饭，你把整锅肉都端走了，连口汤都不给我留，你当我吃素的？”


    “我不是说了么，让你掺...一脚。”庞春明在他眼前束起一根手指，沈愁飞脸颊微抽。


    庞春明放下手，眼中神色愉悦。“你想让她穿沈家的衣服？可以，得交钱。”


    “什么？！”


    “她和我签了契约，别家的生意可以接，但我必须同意，拿到的钱也得和我分账。”


    沈愁飞瞪大双眼，转头看海棠，想问她是不是疯了？自己赚的钱还要拿出来和别人分。


    海棠表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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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疯。


    按照契约，庞家每年都会给她一笔钱，而且需要她出面展示的衣服卖出的流水也会抽成给她。


    海棠：“与我原先在歌舞坊相比庞郎君给的实在太多了。”


    沈愁飞：“......”


    而庞春明给海棠的好处还不仅如此。


    海棠：“如果有像沈郎君您这样也想请我去的，庞家也会请人替我谈好价钱，若对方拖欠银钱或不怀好意，庞家也不会坐视不理，毕竟那里面有一部分也是庞家的钱，于我而言十分省事。”


    沈愁飞不说话，沈愁飞在思考。


    什么时候？庞春明是怎么发现能靠人来挣钱的？可不就是自己办的那场歌舞戏么！


    庞春明早有预谋。挖他墙角，报复自己先前砸他场子，这人肯定早就盯上海棠了。


    想通这一切的沈愁飞咬着牙对庞春明道：“你可真会举一反三。”


    然而，这还不够。


    云朗从后面出来。


    “东家，衣裳的图纸我都整理好了，您带回去看。”


    “东家？”沈愁飞指着云朗：“他也是你的人？”


    云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向海棠，海棠示意他不要说话。云朗会意，把图纸交给庞春明后默默退下了。


    庞春明接过图纸，起身准备离开，拍了拍沈愁飞的肩膀。“额，也就最近的事吧，孩子们的衣服是他做的。”


    临走前，他对海棠道：“衣服你先试着，有什么问题尽管和云朗还有铺子的老师傅说。”


    “是，东家。”


    沈愁飞简直要被气晕了，一个海棠还不够，云朗最近在城内的风评也与从前大不相同，知道的、不知道的这下还不都来看热闹。等台子搭好，到正式开场那日，都不用庞春明多吆喝，全是人。


    再想想自己给他提的全家服的建议，少说一家三口，多则四世同堂，到时庞春明得赚多少钱啊！


    沈愁飞连忙追出去。


    庞春明上了马车，车夫刚要赶车回府，沈愁飞跳上来冲进车厢，将庞春明压在车内，愤然道：“庞春明，你阴我！”


    庞春明也不反抗，忍不住痛快地笑出声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抬手对准沈愁飞的脑门弹了下，沈愁飞的脑壳发出清脆的弹响。


    趁他吃痛不注意，庞春明抓着人的肩膀将人掀翻，上下换了位置。随后拍了拍车门，背对车夫让人动身回府。


    马车行进中颠簸摇晃。


    沈愁飞转眼变成砧板上的鱼肉。


    庞春明伸手，居高临下地点在沈愁飞胸口。


    “贼船好上不好下，你自己非要上来，那就好好受着吧。沈、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