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酒疯腿疾聘犬

作品:《带着影卫去旅行

    酒是个好东西,总能让人忘却烦恼做回真正的自己。


    要不然人们怎么总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呢?


    ......


    被自家大狗压在身下的纪安表示:谁说的?都是屁话!


    一个没看住,就让阿青吨吨吨偷喝了半坛子‘醉白云’,白云醉没醉他是不知道,青云是已经颠得企图翻身做主人了!


    阿青的酒品奇差无比,这是纪安早就知道的事情。


    年轻男孩拉近关系最好的方法是什么?


    当然是打一架!


    谁赢谁当老大!


    阿青自然是不可能当老大的,可纪安也不愿以对待奴仆的态度对待他(毕竟初见日打输了,少爷时期脸皮薄)。


    所以两人名为主仆,行事上却更像兄弟。


    起初阿青是非常谨慎的,不敢放肆。


    不谨慎不行啊,就因听了主人的命令而与之比武,差点把自己的小命都比丢了!


    要是让暗卫营的师傅知道他傻到连主人的话都无条件相信,估计要气得恨不得当时在营里就把他打死了事,省的好不容易培养出来,刚出大门就死的不明不白!


    (师傅:主子的命令要听!主子的话一个字都别信!别吃饼了,滚起来练功去!)


    纪安看阿青拘束,就想了一个拉近关系的法子——喝酒。


    一起喝过酒,一起耍过风,一起上茅房,一起骂过坑......


    都是意气风发少年郎,这样一套走下来,关系还能不好?


    于是纪安特意安排了一桌好酒好菜,又挥退左右侍从,仅留他和阿青两人赏月品酒,算盘打得可美了~


    少年阿青见到酒杯,面露难色。


    纪安兴致很高:“今日只你我二人,喝醉了也不算你怠工!”


    “我没喝过酒......”


    “真的?”


    纪安吃惊了,暗卫营又不是和尚庙,不教喝酒的吗?万一被灌醉了怎么办?


    “真的。”


    “那就更应该练练酒量了!不然以后我要带你出去应酬,谁帮我挡酒呢?”


    纪安强硬地把酒盅往阿青手里塞,不顾暗卫本来就该隐藏在暗处护卫,不应该出现在台面上。


    哪个少年人对酒不好奇呢?


    阿青当然也不例外!


    他见过师傅喝酒,一边喝一边就着花生米,一粒花生一口酒,看着可舒坦了!


    但师傅是不会让他们这些预备暗卫喝酒的,因为他们必须隐藏自己,像酒味、油炸食物等味道大的东西都不能沾。


    虽然谁也没说出口,但这些小影子们其实都有一个梦想,等以后年老身体跟不上了,若能求得恩典回营里当教习,那便是顶好的归宿。


    这可不是我自己要喝的......


    借着纪安的怂恿,少年阿青一口饮尽杯中之物。


    纪安都看呆了,为了逼出阿青的真性情,他买的是度数不低的烈酒,喝这么猛真的没问题吗?


    纪安小心翼翼地问:“你......感觉如何?”


    阿青并未像一般的新手雏鸟那样被烈酒呛咳,可能是因为受过抗毒训练,毒药的味道比酒难喝得多,别说辛辣之味,酸咸苦辣麻,你能想到的有多难喝就有多难喝。


    烈酒入喉,刚开始是辣,有点冲鼻子,接着便觉得热,一股热气顺着五脏六腑下去,最终却反映到脑袋上。


    “嗯......”


    好像还行?


    纪安松口气,招呼阿青吃菜聊天:“别光顾着喝了,聊聊呗!相处好些天了,你觉得我怎么样?”


    “你......”


    纪安的本意是借此机会了解了解阿青的想法,自己再敞开心胸畅聊一番,以此表示今后即为可托付后背的兄弟之意。


    哪料到不聊天还好,那话匣子里装的不是想象中的尽忠之言,而是......


    “烦人!”


    谁?


    谁烦人?


    是在说我吗?


    纪安惊呆了!!!


    我,烦人?


    小爷我活了十好几年还没被人用这个词骂过!


    就在纪安自我欺骗是不是幻听了之时......


    “话太多!聒噪!


    自大!武功不行还不让人放水!


    又懒又事多!买一堆东西自己拿不了就扔给我!每次出门都要装扮许久!


    睡相不好!赖床,还喜欢说梦话,磨牙声太响!


    还有......”


    还有?


    纪安脸色都变了,这小子是要上房揭瓦啊!想不到他心里都是这么编排自己的!


    “想.好.了.再.说!”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往外挤,一口白牙咬得咯吱响!


    谁知阿青不仅未受威胁,反而欺身上前,纪安与他拆了几招,结果打不过反被禁锢住手脚压倒在地!


    一双腕子被对方单手攥住举过头顶,胸前压着对方另一条胳膊,大腿被强别着,对方的膝盖正顶着纪安要命的地方,令他不能妄动!


    “别想跑......”


    少年阿青面上带着两朵红晕,眼神直愣愣的,人虽懵,力气却足得很!


    于是......


    坦白局变成了挨骂局。


    纪安以这样的屈辱姿势,单方面被手下喷洒了一整晚毒液。


    总之,经此一夜,纪安再也不敢让阿青喝酒了。


    至于阿青嘛......阿青醒来之后完全忘记了自己做过什么,反而觉得喝了酒之后睡得很香,好像浑身都舒畅了。


    虽然不知为何纪安又不允许他喝酒了,但在难得的休沐日,也会自己买点酒喝,只是阿青把酒当成了助眠放松之物,总是独自喝完就倒头酣眠,倒是没有第二个人领教其醉酒的‘威力’。


    *


    阿青有腿疾。


    原因么,很平常的暗卫职业病。


    给人当奴仆的,总是免不了下跪,教规矩的师傅心狠手黑,头发丝动一下都鞭子加身,阿青以前总觉得他肯定是天天都过得不如意,才借着教导的便利拿他们泄愤。


    后来好不容易熬出了头,阿青的主子倒不总叫他跪着,只是守卫时蹲房梁、蹲树枝啥的久了,久而久之对膝盖的磨损也很大。


    那他为啥现在还总喜欢犬蹲呢?


    哎呀,习惯难改嘛~


    在某一天纪安发现阿青起身时踉跄了一下,才忽然提起怀疑。


    直到不知道从哪里绑了个老大夫给瞧过之后,纪安那天的脸色一直很难看。


    “以后不许蹲着了!”


    “……”


    “看我!脸正过来!”


    阿青悄么声拿眼睛从下往上觑纪安表情,像极了一只犯了错的大狗,小声辩解道:


    “蹲着习惯……”


    “习惯什么!谁一到下雨天就懒洋洋的不想动,我本以为你是惫懒耍赖,其实是疼的动不了是吧!”


    大狗子眼神游移,疼是一方面,懒也是一方面嘛,雨天适合睡觉,那可是公认的道理,像纪安那样喜欢不打伞淋着雨耍剑的人才是少数呢!


    纪安语气强硬道:“这是命令!可以坐着,不许再蹲了!”


    好叭,好叭,大狗颓丧地叹了口气,无形的尾巴低垂着,尾巴尖无聊地扫着地。


    再后来——


    “你能不能从我身上下去,很热啊!”


    大夏天的怀里挤进一个大脑袋,很重不说,热是真的热!


    阿青躺在纪安腿上,拿片树叶子挡着阳光,对纪安的抱怨充耳不闻。


    听得烦了,才反驳道:“我体寒,怕冷!”


    纪安怒:“你是腿怕冷!脑袋也怕冷么!”


    阿青坐起来,转脸就将腿毫不客气地架纪安身上:“现在腿冷了,帮我按按。”


    纪安:我恨!


    虽然有这样那样的小插曲吧……


    但自此之后纪安确实很注意帮自家狗子保养,每逢阴雨天都煮药浴帮他搓洗,如果是野外不方便的时候,也会提前备好膏药。


    如此将养了一年多,阿青的状态好了不少,雨天时痛感也几乎没有了。


    “那个随便抓的老头医术还不错,如果他去营里看诊,肯定很受欢迎。”


    哪个暗卫没点筋骨损伤的,而且能成功活到退役当教头的暗卫,都是极得主子信任,拿了大把赏赐荣归的不差钱的主儿,若能给他们看好了,可不是钱大把的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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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别想了。”


    纪安卷着袖子给狗子按腿,累得自己肩膀酸痛,闻言抬起头来,没好气地说:“那是药王谷的老谷主,我从兔子洞里逮他出来,他家兔子兔孙们差点没发追杀令!”


    阿青歪头:“那后来他咋没动作?”


    好久没跟杀手们交手了,他还真有些怀念。


    “钱啊!钱给够了,阎王生死簿记了一半名的,那老兔子都敢上去抢回来。一尊七彩琉璃金镶玉药钵,前朝御医贪了一辈子才铸成一尊藏在家里床底下,只敢半夜偷摸拿出来瞅两眼,如今便宜他了。”


    “亏了。”


    听这长名字,就觉得值钱,有那些钱估计能养一队暗卫都多,用在他身上可惜了。


    “别瞎想!”


    纪安拍了下狗头,给阿青放下卷起的裤腿。


    “金尊玉贵的大少爷我还在这伺候你呢,那些死物件哪个比得上我值钱?”


    说的有理啊!


    阿青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接着道:“那金尊玉贵的主子,我饿了。”


    *


    “这烤肠就非吃不可吗?”


    纪安一脸牙痛的表情看着自家狗子一口将烤肠咬下一半。


    外皮脆嫩,内里多汁,肉香四溢,这是一根非常合格的烤肠!


    但纪安每次见阿青吃烤肠时,都觉得某个不可言明之处遍生凉意……


    阿青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不明白心眼多多的主子又发什么疯。


    “狗都爱吃肠,没有狗能拒绝肠。”


    道理是这个道理……


    纪安的语气弱势下来,颇有些哀怨地说:“那你吃肠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吃一口就瞟我一眼?”


    阿青一仰脖,理直气壮地说:“不能!下饭!”


    互相伤害的结果就是——


    纪安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大剪子,眸中闪着不怀好意的精光,语气温柔地滴着蜜糖。


    “阿青啊,最近你额头前的头发都挡眼睛了,放心,我跟村口的剃头王学了一手,保证剪得漂漂亮亮!”


    阿青吓得汗毛直立,脚趾紧扣着地面,小腿绷紧,仿佛随时都能弹起逃亡!


    “别过来!不要你剪!”


    “哼哼,由不得你说不!”


    “救命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能剪!”


    “呦呵,我们阿青都读书识理啦,那你知不知道正衣冠重仪表,才是君子啊!”


    “放手!我才不是什么君子……”


    我只是一只可怜无辜大只一点点能吃的小狗啊啊啊啊啊啊啊!


    咴儿咴儿——


    骡子嘶鸣两声,停下来不动了。


    虽然纪安好像确实认真学了剪发的本事,剪出来的效果还不错,可阿青还是气得不想搭理他,便一整天都窝在车里不出去赶车。


    纪安哄不动狗子,索性也躺回车里,信马由缰,随骡子自己爱去哪去哪。


    俩人一个左边,一个右边,中间摆着小几,放着熟食干果凉饮子,都不与对方说话,可谁的手都没停,装果皮的篓子盛得满满的。


    终究是纪安先忍不住,哎,也许这都是为年轻时欺负狗子欠下债的偿还吧~


    骡子渴了便要找水源,所以走哒走哒停在了一处芦苇荡。


    芦苇摇曳,芦花绒绒,夕阳西下,鸟雀伏休。


    好一副闲情野趣之逸景。


    纪安跳下车折了一支芦花,又返回车上,拿毛茸茸的芦花撩拨狗子的后颈。


    “做什么,痒死了!”


    “外头都是芦花,美得很,还有不少水鸟,给你打两只鹌鹑烤着吃如何?”


    “鹌鹑还不够塞牙缝呢,至少要两只大雁……”


    语气不屑,却放松了身体顺势滚进纪安怀里,车里躺了半天,习惯的枕头不在,还真有些别扭。


    纪安轻笑:“鸿雁为聘,别人家都是聘猫,只我不同,来聘犬。”


    “你倒想聘个媳妇呢!”


    “家有恶犬,无人愿嫁啊!好啦好啦,再耽搁天都黑了,我可没有你嗅探的本事,晚上看不清路,若掉水里了,还得劳烦你救我。”


    ……


    雁双成对,从一而终,路长水远,唯一人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