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时的直白让裴景让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就这样立在原地，一句话也不说，程时圈着他的腰，继续说：“小叔，只有你最好了。”


    声音莫名有些委屈。


    程时从小到大，交到的真心朋友只有那么几个，后来程时长大了，身边只有陈佳一个朋友了。


    而那些接近他的人，总是带着各种各样的目地。


    程时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总之在见到裴景让以后，他突然就难过了。


    程时声音不对劲，裴景让眼尾一挑，抬手摸了摸程时的脑袋，“怎么了？”


    “小叔，为什么不喜欢我呢？”程时问。


    裴景让没说话。


    程时又踮起脚尖去亲他，裴景让也没躲开。


    香橙的味道馥郁，裴景让手抬起来准备去扣住程时的吻加深这个吻，可程时又退开了。


    他注意到了裴景让悬在半空的手，微微一笑，“晚安小叔。”


    程时后退着走，一溜烟的功夫就不见了。


    裴景让叹了一口气，他应该生气吗？当然不啊，因为程时这样不就是自己惯的吗？


    不过一会儿，他的手机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是程时发来的：【晚安，小叔】


    【[照片]】附赠了一张他穿着睡衣的照片。


    裴景让看着照片，唇角轻扯，许久后回消息：【晚安】


    这一夜，裴景让没有失眠，直到睡着后的梦中，他似乎都闻到了来自程时身上的甜橙味。


    这样拉拉扯扯过了一周。


    裴景让觉得，程时再没说过一句喜欢了，和他之间却越来越没有分寸。


    他觉得程时要亲自己的时候，程时却只是冲他吹了一口气，随后溜之大吉。


    周五还没放学，程时收到裴景让发来的消息，【我路过锦大，要来接你吗？】


    还在上课的程时嗖地一下把耷拉着玩手机的脑袋支了起来，吓了一边的陈佳一跳。


    这节课是公认的水课，老师勾了重点后就一直在上自习，班上的氛围很安静，大家都在刷着手机等下课。


    程时这个动静让陈佳以为有校领导视察。


    “你干什么？”陈佳问。


    程时把手机拿给他看，“我小叔说接我放学。”


    陈佳：“你俩成啦？”


    “没成，他就是不松口，我有什么办法？”程时捧着手机乖乖打字。


    【程时：好！下课了我和你说】


    【裴景让：好好上课，不要玩手机】


    【程时：上自习呢】


    陈佳凑过来看着两人的聊天界面，好奇：“他到底为啥不答应啊？”


    程时木木地摇头：“我哪里知道啊？”


    陈佳看着程时那呆不愣登的样子，好心提醒：“那你也别玩过火了。”


    “我知道。”程时点着头，下课铃声响了起来。


    他催促着陈佳快点收拾书包，恨不得就这样飞到校外等他的裴景让身边去。


    他拉着陈佳的胳膊往前跑。


    给裴景让发消息，说自己下课了，问他在哪里。


    裴景让下车倚着车门，拍了一张眼前的照片给程时。


    程时很快回消息，说自己马上出校门。


    裴景让从口袋里摸出眼镜戴上，视线里的人就变得清晰多了。


    他远远就看见程时和一个年轻人拉拉扯扯走出了校门，程时四处张望，瞧见了这边的裴景让。


    程时对陈佳告别：“你回去吧，再见再见。”


    陈佳站在原地，双臂抱着，对程时抬了抬下巴，说：“你去找你小叔，我看看你俩配不配。”


    程时回头踢了他一脚，瞪他：“全世界我和他最配了。”


    他一路小跑到了裴景让身边。


    “小叔小叔。”程时蹦跶到他的身边。


    裴景让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程时顺势抱住了他的腰，裴景让抬睫看向了不远处的陈佳，眼底好似划过了一抹得意和炫耀。


    陈佳挠了挠头。


    满脸困惑。


    程时跟着裴景让上了车。


    “小叔，你真好。”坐上后座后，程时又往裴景让怀里钻。


    裴景让去拎住他的衣领，把他从自己怀里拉出去，说：“你抽烟了？”


    “啊？”程时抬起脑袋嗅了嗅自己的衣袖，“没有啊？你怎么闻到的？”


    “有。”裴景让语气坚定。


    程时赶紧把外套脱掉，心道估计是早上陈佳非要抽那支烟，他陪在旁边等给沾上的，他寻思着这都过去大半天了，怎么还有味道。


    没忍住小声啧了一句：“这个陈佳……”


    声音极轻，程时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出了声，身侧的裴景让倒是在听到这个名字后挺直了后腰。


    “好了，你闻闻还有吗？”程时把手抬起来往裴景让鼻子边挥了挥。


    裴景让抓住了他的小臂。


    程时外套下面是短衬，胳膊很细，没有多余的肉，裴景让轻而易举就握住了，“你和抽烟的人走得近，就是在吸二手烟，对你有危害。”


    末了，他补充：“你离他远点。”


    程时只听出了裴景让在关心自己，“小叔，你是不是关心我呀？”


    “好好，我都听小叔的。”程时抱住了裴景让的胳膊，脑袋贴在了他的手臂上，寻思着陈佳的女朋友也在让他戒烟，就趁着这个机会，他也劝劝陈佳好了。


    他又絮絮叨叨着：“小叔，明天我放假，我们出去玩吧。”


    裴景让：“明天要工作。”


    程时撒着娇：“工作是做不完的，可是少见我一天，就真的少见我一天了。”


    他往裴景让怀里钻，毛绒绒的卷发蹭得裴景让心尖都莫名地酥痒，他没回话。


    程时又支起脑袋，手撑在裴景让的胸膛，唇慢慢往裴景让靠近，把细密的吻落在了裴景让的唇上。


    一个，两个，三个……十八个。


    裴景让数完，程时让开，“小叔，和我谈恋爱吧。”


    鼻息扑在裴景让的脸上，他只觉脸部温热，程时越发地放肆了。


    “你很没规律。”裴景让又掐住了程时的脸。


    程时嘟着唇：3


    “那你也没有推开我。”他抬手抓住了裴景让的手，一脸得意。


    车子稳停在了别墅门口。


    司机下来给程时开了门。


    程时刚跳下车，转身要去牵裴景让的手。


    裴景让却避开了他的手说：“你先回去吧。”


    “你去哪里？你得带上我！”程时说着就要往车上钻，裴景让给了他身后的司机一个眼神，司机手快地将程时拉到了一边。


    裴景让趁机关了车门。


    “小叔！小叔！我也要去！”程时拍着车门。


    裴景让把车窗放下来：“我是去谈生意，晚点就会回来的。”


    程时不信：“你肯定又是想要躲我。”


    “我会回来。”裴景让语气有些无奈。


    程时：“你又骗我怎么办？每次和你谈这种话题，你就躲我。”


    “你要躲就躲一辈子啊，又总是在我面前晃悠是什么意思？！”程时气得踹了几脚车门，裴景让关上车窗，只在原地留下了车尾气。


    程时又被气得满肚子火。


    ——


    晚间风大，程时吃完晚饭也没等到裴景让回来，他去裴景让房间好一阵捣鼓，把被他弄得乱七八糟的房间拍照发给裴景让后，又从裴景让房间偷了一瓶酒才回去。


    裴景让不回他消息，程时也觉得没兴趣，把躺椅拖到落地窗前开始看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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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今夜风大，云层极厚，黑压压的一片，程时连月亮都看不到，更别说星星了。


    他啃着苹果，兀地想起之前留在陈佳那里的公寓钥匙，于是给陈佳打了电话过去。


    听着陈佳那边的动静，他应该是在外面闹区，手机里传来路人吵吵闹闹和汽车鸣笛的声音。


    “你在哪儿？”程时问。


    电话那头传来女声：“谁呀？”


    “程时。”陈佳回了小妤才回程时，“我在外面呢，准备去我舅舅的酒吧玩，你来吗？”


    他牵起了小妤的手，亲了亲她的脸颊。


    程时一口拒绝：“不来，忙着追小叔呢。”


    陈佳：“那你打电话做什么？”


    “我之前放你那里的公寓钥匙，你明天找人给我送来。”程时晃悠着脚，拿着从裴景让房间偷的高脚杯，假模假样地倒了一杯酒，一口苹果一口酒。


    陈佳：“这次又是要演哪出戏？”


    程时：“欲擒故纵。”


    “我妈的意思是晚上九点必须回别墅，那我没事就去公寓待着，他要是来找我，我就和他生米煮成熟饭！”


    陈佳啧笑了几声，“那我祝你欲擒故纵成功，早日生米煮成熟饭？”


    “我谢谢你，挂了。”程时主动挂了电话，陈佳看了一眼手机，小妤凑过来问：“程时还没追到手吗？”


    陈佳摸了摸她的头，“他自己的事，他自己拿主意，咱不管。”


    “走吧，一会儿要下雨了。”


    远处，一辆停在路边的卡宴慢慢关上了车窗。


    轰——


    雷声滚滚。


    看来是要下雨了。


    好久没下雨了，程时心想着裴景让怎么还不回来。


    打了雷，闪电也撕扯着，没多久就下起了瓢泼大雨，浇湿了窗外的景。


    程时挂完电话，摸了摸脸，摸到了一手的泪水。


    这个气死人的毛病，喝点酒就掉眼泪，还让不让人好好喝酒了。


    他随手把手机扔在了桌面，边喝酒边掉眼泪。


    雨下大了，雷声滚滚，闪电的光把整间昏暗的房间照得宛如白昼。


    程时单手撑着脸，看了一眼手环，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裴景让怎么还不回来？消息也不知道回一个。


    程时拿过手机解了锁准备给裴景让发消息，房间的门猛地被打开。


    程时喝得泪眼蒙眬，被这突然的开门动静吓得一哆嗦，他鼻头红红的，睫毛上挂着泪珠，雾蓝色的眸珠上也浮着一层水雾，看上去楚楚可怜。


    他蜷着腿，和开门的裴景让四目相对。


    裴景让喘着粗气，头发微润，就这样出现在了程时面前。


    程时欣喜万分，边擦眼泪边起身，“小叔。”


    因为掉了这么多的眼泪，程时的鼻音也有些重。


    回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一幕，再看程时现在泪流满面的可怜模样，裴景让看程时的眼神都变了。


    他腿长，三两步就跨到了程时跟前，程时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下一秒，他被裴景让拥进了怀里。


    他身上带着外面的寒意，冷得沁骨，却将程时拥得极紧，程时被冰得一哆嗦就算了，转而又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了。


    “小叔，小叔……你怎么了？”程时挣脱不开，只好抬起手安抚似的拍了拍裴景让的后背。


    他恨那个渣男这样对程时，但他也感到高兴，因为这就意味着自己或许不会只是委身于一个见不得人的身份。


    他抹去程时的眼泪，唇角有些压不住：“没事的，以后我在。”


    “程时，不要哭。”裴景让主动去吻走了他的眼泪，为那个渣男掉眼泪不值得。


    程时脑子宕机了。


    啊？他是去谈生意还是去下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