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声音一直不紧不慢的跟着，于枳柚走TA走，于枳柚停TA停。


    小银龙从衣领里钻出来，在她眼前转了一圈游去后方，没多久后面传来摔倒的声响。转身，一个估摸着最多4岁的小女孩捂着耳朵坐在地上，身上穿着不符合她年龄的宽大外套，旁边是颗一人粗的大树完全可以遮挡她小小的身躯。女孩见到于枳柚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朝后方跑，她的耳朵很长垂在两侧，是灰色的兔耳，两只脚还没分化成人类形态，跑不快。眼见于枳柚快追上自己，连忙趴下去手脚并用的逃窜，突然她一个急刹拐弯去往另一个方向。


    于枳柚本来想跟着去她住的地方，但女孩聪明很快反应过来换了方向，既然这样她也没必要再继续追赶。小银龙显身，化作数十米长，将女孩团团围住。她抓着自己的耳朵惊恐的盯着于枳柚，露出门牙低吼。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于枳柚在距离女孩两米远处停下，平时没有随身带零食的习惯，她翻遍所有的包只找到一个小小的果糖。这还是之前买东西付钱时老板为了抹零给的，因为不爱吃糖所以放在包里没动过。


    “给你。”小女孩没动。


    “这是糖果，甜甜的没毒，你试试？”她把糖纸剥开，放在手心递给小女孩。


    女孩伸着脖子嗅了嗅，耳朵不由自主的动了一下。她眼睛圆圆的，黑色瞳孔，因为年纪小的原因鼻尖上还有灰色的绒毛。


    于枳柚没动，静静等待女孩确认。


    良久后，女孩终于放下警惕心快速抓走糖果塞进嘴里。


    “你家里人呢？怎么自己一个人跑出来了？”


    女孩静静看着她不说话，包住糖果的一边脸鼓起个小包。她很瘦，面色发黄脸被冻得又红又干，毛发虽然看起来有被好好梳理但不影响它干燥易打击的状态。


    “你家在哪儿？带我去找你爸妈好不好？”


    两人对视1秒、2秒、3秒，女孩轻轻摇头。


    “那你叫什么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又是长久的沉默。


    回想起来，从一开始于枳柚就没听到过她的声音。她试探问道，“你不会说话吗？”


    点头。


    好吧……于枳柚莫名觉得自己跟“沉默”的人很有缘。


    于枳柚蹲得累了便坐在银龙身体上靠在龙头边，银白的尾巴小心摆到女孩身后，她看了好一会儿学着于枳柚的样子坐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没有人过来找她。


    “你是不是和家里人走散了？”于枳柚问小女孩。


    点头。


    “……”她看了眼天色，对小女孩笑了笑说，“要不你跟我回家吧。现在外面没有坏人了，他们都被抓走了不会再有人伤害你。”生活在森林里的原因，很难不想到是为了躲避曾经那些恶意抽取能量的人。森林里肯定还有别人，但冬天黑得快温度又这么低，晚上不是搜查的好时机。


    “等天亮了，我带你去找家人好不好？”于枳柚朝她伸手。


    小女孩往森林深处看了眼，站起来慢慢牵起于枳柚的手。


    她的手好冰，像冻了很久的冰块。于枳柚用光脑发了条消息，把她的手放进自己掌心轻轻揉搓。片刻后飞车降落于她们身边，将俩人接回城区。


    于枳柚带着小女孩回到自己的家，接了热水让她泡了会儿，因为没有小孩的衣服只能将就用自己的，怕她冷又把她抱去床上裹进被窝里。


    光脑上投影出秦夜的模样，看起来他好像也还没回家。


    “今天去森林捡到一个小妹妹明天还要帮她找家人，现在天也黑了，今天我不回来就在蓝星住。”于枳柚把光脑转了个方向好让秦夜能看到小女孩的模样。


    “嗯。”秦夜点了点头。


    于枳柚刚把光脑转回来就感觉小女孩抱着自己的手臂，把头歪过来望着光脑里的秦夜。她抬起手小心翼翼的往秦夜脸上戳了下，毕竟只是投影，手指伸过去挡住秦夜的脸，她又急忙把手缩回来。


    “好奇？”


    小女孩睁着大眼看她。


    于枳柚轻笑，“喜欢？”


    小脑瓜上下动了动。


    于枳柚好笑的看秦夜，“啧啧啧、这么招女孩喜欢呢～”


    “……”秦夜眸色闪过一丝慌乱，嘴唇张了张最终没发表意见。


    于枳柚笑出声，“不逗你啦，快去工作吧。”她看到秦夜身后有个脑袋已经入镜好几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嗯。早点休息。”


    挂了视讯她问小女孩冷不冷，女孩摇头。


    “找到你家人之前我叫你兔兔可以吗？”


    兔兔点头，耳朵和鼻子轻微动了下。嘶、想摸头，可担心吓到小朋友，于枳柚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手。胖球的程序已经自动更新完毕，于枳柚把它抱过来放到兔兔身边，“它陪你好吗？有事找我就拍拍它的头，它会叫我。”这是针对聋哑人专门设计的程序。


    见兔兔答应之后，于枳柚才去到客厅处理还没做完的工作。


    蓝星基础设施的更新速度很快，垃圾厂和学校已经初见雌形，街边楼房只是整修外形除非特别老旧才会推掉重建，所以几乎到了收尾工作。经过这几天，移居的人该走的都走了，她也要准备治疗事宜。如今留在蓝星的不多不少刚好200人，不如找个时间一起处理。


    于枳柚正在估算自己的精神力是否足够同时治疗所有人，光脑上弹出家庭群的消息。


    顾静：枳枳，你最近要小心一点，今天下午陈周也死了。


    于枳柚：？是我的原因吗……


    她之前失控差点毁了陈周的精神体，导致陈周至始至终处于昏迷状态。


    顾静：不是。他吃了高浓度晶果强行跃迁了2阶，即使没有你他也会死只不过时间的问题。


    然后顾静发过来一段视频，里面是躺在病床上的陈周。他双眼无神盯着天花板，旁边人问他顾彻渊在哪儿。


    “最开始他在幽冥星，后来不见了，我找不到他……”陈周说的每一个字仿佛都用尽最大的力气，他的头发变得花白，几天时间而已脸看着老了好几十岁，额头和眼角皱纹横生。


    “我知道你们在找他，我也在找他。我相信他不会死……如果、你们找到了，麻烦帮我带句话吧……”他的声音哽咽，呆滞的双眼里溢出泪水，在眼睑合上的时候滚下来打湿了两鬓的银发和下方的枕头。


    “告诉他……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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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我……错了……”


    床边的机器响起刺耳的声音，屏幕上弯曲的折线变直，医护人员迅速围过来抢救，最终叹了口气对旁边的人摇了摇头。


    于枳柚：……顾彻渊长什么样？有他的照片吗？


    于淮晴一连发了十几张图片，于枳柚越看越懵逼。独眼海岛船长、机甲战士、灭霸装扮、魔术师，没一张是正经日常装扮，这人不是中二病就是那方面有点什么大病。


    于淮晴：这些照片经过处理之后，每张脸也都不一样。据说他开始流浪生活之前是个戏剧演员，人气还挺高，可是没人见过他真实的面容包括他的经纪人。最后息影的理由是这个工作严重影响了他的神秘感……总之他的脑回路不太正常。


    顾静：单就评价他的装扮，这人确实厉害。他的精神体也没人见过，包括夏灼远抓捕他的时候，精神体都没被释放出来。


    于枳柚：大妈妈，你以前不会是他粉丝吧。


    顾静：他是死是活没人说得清，但现在的事多多少少都和他有关。你平时多注意点，特别是要移居的人，更要查清楚他们和顾彻渊有没有关系，有关系的一律慎重，知道了吗？


    于枳柚：等有移居的人再说吧……


    现在全是想立刻远离蓝星的人，至于要来的，只有佘净暖和水尾。


    于淮晴告诉她，顾静以前真是顾彻渊的粉丝并且是狂热的那种。后来听说他抢劫偏远星、恶意抽取别人的精神力伤心了很久。这么多年顾静也在默默调查顾彻渊的事，可能是他本人太擅于隐藏，至今没有找到顾彻渊作案的直接证据，又或许是有但没人知道人群里哪一个是他。


    关于顾彻渊的家族众说纷纭，有孤儿论，有说他和家族早已断绝关系，还有说他的家族和他一样喜欢保持神秘感。至于他的芯片，在被抓之前已经被取掉了。


    于枳柚陷进懒人沙发里仰头望向天花板，顾彻渊、兽化兄弟、精神体、陈周、康毅中，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遇到的人在脑海中一幕幕闪过，最后消散汇聚成同一张脸。怎么说也是自己住了几年的房子，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方，每一个家具摆放的位置都是她按照自己的喜好调整过的，如今却生出一股疏离感。


    窗外传来雨滴声，小银龙游出来趴在窗台往天上望了望，摆起尾巴回到于枳柚头顶把自己盘起来，长长的龙须垂下扫得她的额头很痒。苍宇星的晚上也很安静，只是换个环境竟然让她有了一丝寂寞。


    于枳柚点亮光脑，在对话框中输入【睡了吗？】，删掉重写【忙完了没？】，想了想还是算了又全部删除。要不让他帮忙给兔兔买点衣服？手指飞速点动，发送键还没按下，上方跳出消息。


    ——睡了吗？


    于枳柚狂点删除键。


    ——我在门口。


    “？！”


    她蹭的一下跳起来，小银龙慌忙抓住她的发丝，迷迷糊糊的被于枳柚带着悬空。


    小银龙：？！嗯？怕啥？我会飞哒。


    门锁咔擦一声。


    秦夜穿着长款卡其色大衣笔直站在外面，肩膀沾了细密的水珠，额头的发丝有些凌乱。看到于枳柚开门的瞬间，暗红的眼眸里似春风拂过，唇角扬起显眼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