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这把‘八斗’，我也会带走——它是镇压‘监兵神君’的镇钉。”


    牧宇并未伸手去碰“八斗”。我记得的，“散财”的铜币对我哥有不小伤害。


    “凭什么？我就要拿着它！没点手段我怎么……”


    “小小‘字牙’，真以为自己能斗得过茫茫地府鬼将？”


    “生”又不痛不痒地开口了。


    “木鱼！她——”


    “……你确实斗不过他们，把‘八斗’给她吧。”


    牧宇冷着的脸上微微带上遗憾的神情，他顺了顺周扬的发丝，凑到后者耳边轻声道。


    “我有自己的办法。”


    周扬一愣，旋即迟疑着点了点头。


    “你男伴的合同上可写得明明白白，别让我太难办。”


    “生”取出一杆烟枪，对着黑气轻轻一吸，随即露出满意的表情。


    霎时间，那些环绕周扬半个身子的气息统统被吞噬了个干净。


    “我能除秽，则能灭你。”


    她上挑下巴，勾起不可一世的笑。


    “他们没有通知我，就是这样的……自顾自地离开了去……”


    虚影默默注视着眼前一切，微微张合嘴唇，声音暗哑。


    “这些画面还是在我后来，给‘书页’作注释地时候才有幸见到的。”


    “既然‘神君’已经应允，那么……就开始吧——”


    “生”的眼里闪烁着光芒，是野心的火。


    在场的“角色”们倒并不太煽情了——那位被灭的“角色”说得不错：“四字小说”一旦复苏，排名靠前的“角色”就会被优先复活。


    他们最不怕死。


    眼下的这些人对视几眼，有人碰碰拳、有人握手不语、或者互相点头。


    一位、两位人类模样的“角色”腾然化作纸片——没有停留、没有犹豫——“神煞”是无感情的。


    “石盐……”


    我呢喃着，眼见着他在我的视野里化作飘散的纸片。


    “石米！……”


    分解化作“书页”的痛蚕食着“角色”们，他们却只是微微皱眉，石米甚至微笑不减。


    场上仅剩的几位“角色”统统化为了飞散的纸片，最后、最后只剩下牧宇、周扬、“生”与不省人事的“笔者”。


    “哥？！哥！！”


    我愣了愣，瞬间明白了下一刻将要发生什么。


    “你也要成那纸片子？！！”


    我分不清，我不敢想，这是假的吗？就算只是过去，但它还是如同毛刺一样戳我的心魄。


    “周扬。”


    牧宇看向周扬，蓝黄浸染的双眼里盛满了属于“神君”的冷漠。


    “镇钉。”


    他摊开手掌。


    “不、不……”


    “生”在一旁看得烦了，蓦然伸出两指，当空一捏。


    “这么扭扭捏捏？既然不愿意亲手给‘神君’，那就由你自己来——结果他。”


    说罢，她使出了和在鬼门中我所见过的，相同技巧——移形换影，或者说、附身。


    “鬼娘们，不准动我！”


    “生”微微皱眉，把越加多的意识注入到周扬体内。


    “区区人类，没想到这么难对付——不过没关系，你可以抵抗我无数次，但我只需要赢一次——”


    她的额间浸出大颗大颗的汗珠，秀眉越皱越紧。


    周扬与她狠狠交争着，但身为人类，他还是敌不过人相生。


    “八斗”被他一点点举起，他双手反握剑柄，刀锋直指牧宇胸口。


    愤怒、惊恐、悲伤、悔恨……


    无数的情绪在周扬的眼中混为一谈，他死死凝视着牧宇，极尽全力地开口吐出几个字。


    “白木鱼……我就不该、和你好！”


    牧宇冷若寒冰霜的脸上，带上了一抹不知情绪的微笑，他一把握住“八斗”的剑锋，还没等在场的任何人反应过来——


    ——就一瞬将它送进了自己胸怀里。


    几滴鲜红喷溅在我的脸上、身上，滚烫的、就像从小到大、面对各种事件总会为我遮风挡雨的胸膛一样——一样滚烫、温暖……


    “为，为什……哥……牧宇……”


    这是假的，我不应该为他难受，可一切都太真实了——太真实了……


    当人的惊恐、人的悲伤达到极致时，他会难以言语、难以动作——


    ——可笑，我堂堂一届“


    虎”的“笔者”，一个天天处理负面“意念”的人，居然成了“意念”的发源地……


    随着“神君”的逝去，整张由“神煞”构成的“书页”开始碎裂摇晃，一些固定不住的小砂石，颗颗崩裂、砸得我生疼……


    “好了，别顾着难受了！”


    虚影，这个穿越时空的“笔者”仍然在与我对话。


    他\/她的声音明明也带着哭腔，却要求我不去难过。


    “看这块黑板。我教你的所有都学会了吗？”


    虚影的语速明显加快，他\/她的粉笔在石板上勾勒着。


    “‘变密度公式’‘往昔’‘倒带’——这些‘四气’可以通过了解‘角色’生平或直接参与他们的生活习得。”


    “‘八斗’，这是一把强大的‘四字’类武器，也是‘神君’的镇钉。希望未来的你能把它夺回。”


    “‘起因’‘经过’‘结果’——前二者都没什么好说的，只说结果：这本绝笔‘书页’最终被‘生’收走，说是会替我转交给下一任‘笔者’你。”


    “这部‘书页’因为蕴藏有‘神煞’之力，唯有‘虎’的‘笔者’可以使用它——只有在纯净的‘煞’的注入下，它才能起作用——才能释放出‘虎’的终结技之一，‘请神’。”


    “记住，它的冷却期很长，无法高频使用……”


    “书页”塌缩地越来越快速，我几乎能从残败的天穹内看见外界的楼房以及“散财”的黑洞。


    “这就是短命‘笔者’的任务，我的故事结束了——未来是属于你的天地。”


    虚影长叹一口气，我身上的威压也逐渐散开去。


    他\/她伸出手，我毫不犹豫地握了上去。


    “辛苦了，我定不会辜负大家的期望——”


    实际上，在我的心里，我的所想是：定不能让我哥白死一回，定要在“四字”复苏中保全我的亲朋好友。


    虽大家的认识时间并不长，但有些衷心是真的，是宝贵的……我上了这么些年的学，往返于学校与家中，两点一线——唯一烙印在我脑海中的就是被家暴的母亲与疏远的同学。


    若说这漫长记忆线里，有什么值得我珍惜的，那就是牧宇、母亲与闺蜜徐亚卿。


    但现在不同，这短短卡米尔展馆一行里，我认识了好些各有特色的朋友、队友——他们面临危机不负我、那我定也不负他们。


    “书页”里的“四字”沉寂终究只是过去，现在的我、要把握未来。


    “书页”完全合并，上任“笔者”的落款映入眼帘、如同电影字幕走至结尾一般、现出又消散。


    “1940年8月4日”


    正是“表”默字节的时间。


    现实的电影——没有彩蛋。


    我悠悠睁开眼。“生”见我看罢了“书页”，几个闪身就遁逃了好远。


    “那个，有什么收获吗？”


    她远远地问道。


    哼，原来还知道自己是欠揍的。


    我直接不理这“商鬼”，和牧宇商量起来。


    “立即使用‘基础书页’。”


    我抹除眼角泪花，不容置疑地给出决定。


    “有了‘基础书页’对纯净‘四字’力量、纯净‘四气’的优化，我才能用上‘请神’；也能把这‘煞’的漩涡夺回来。”


    我瞧着外边即将被巨婴吃干抹净的“煞”，看去奋力抵抗的周天天，下定了决心。


    牧宇的记忆虽被抹除，但是他的处变不惊是与生俱来的。


    “若要让‘四字小说’复苏，激活‘基础书页’是必不可少的一环。何时用都是用。我支持你的选择。”


    “我也。”


    石盐第一个表态。


    “你拿的是哪一款‘基础书页’啊……不会是很菜很菜的那一张吧……”


    石米打着哈哈。


    “你怎么知道的？”


    “这么简单地就用了，可见不是多重要的。”


    她叉起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