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逃离(2)

作品:《是风动

    自从刘权受伤后,棠柳月能出地窖的日子就更少了。每日只有阴沉着脸的陈姐,下到地窖给她送饭。


    好在陈姐一心扑在照顾刘权上,没空折腾棠柳月,这才让后者得以尽快修复身体。


    铁链摩擦着地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在无人照拂的阴暗地下,棠柳月已经可以独自站立,慢慢走动起来。手脚伸展自如,除了膝盖处还有些许钝痛,其余地方的皮肉已经长好,血痂已经脱落。


    只是没有武功。


    棠柳月尝试了许久,也没有集聚起半分内力,只能简单比划一些招式。但这样也好,起码可以吓唬住普通人,也有出门的能力。


    只是得挑个好时机,她也不能只在这母子二人之间打转,人多才好办事。


    正筹划着,头上传来响动,是陈姐来了。


    棠柳月立刻蹲下,装作往日柔弱不堪的模样,瑟缩颤抖。


    陈姐提着饭菜下来,今日的她没有骂骂咧咧,而是一言不发地盯着她吃完,收拾起碗筷后便要起身离开。


    但棠柳月却扯住陈姐的衣角,拉起她的手,在掌心一笔一划写着。


    【阿权还好吗?我想上去看看他】


    提起孩子,尤其是受伤的孩子,做母亲的总是难免触动。


    陈姐也不例外,刘权是她的命根子,本就悲惨,还因为她的疏忽而再次受到伤害。如果可以,陈姐恨不能以身替罪。


    可她没办法,也不知道该跟谁倾吐心里的自责、怨怼、懊悔。只能撑着身躯,更加精心照顾孩子,再分神应付周遭嘲讽、唏嘘、漠然的人事。


    或许是觉得棠柳月比她更弱吧,陈姐在面对她时,总会自在更多。想甩脸就甩脸,想骂人就骂人,整个村子的人都在她嘴里死过一遍。


    也是如此,她还愿意听一听棠柳月的话。


    “你现在还不能走路吗?”


    那自然是不能,棠柳月可怜地摇摇头。


    陈姐似乎也是相信了,走上前背起棠柳月,把她带到上面,放到床上。


    床上,还躺着周身被纱布层层包裹,唯有小孔还在呼气的刘权。


    再次见到刘权,棠柳月的心绪颇为复杂。她无法想象此刻刘权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他又在想什么。


    看不见,听不见,闻不到,摸不到,动不得,说不得。


    若他痴傻,或是长眠,亲近者尚且可以彼此安慰,他不会痛苦。


    偏偏刘权是清醒的,之前棠柳月和他用纸笔交流时,也可以窥见他对自己过往的在意。


    但此刻过往种种凄苦孤独、光明前路、无人问津,都与身体的残破交织成常人无法忍受的极刑,日日盘旋在他的心头,时刻将他凌迟。


    哪怕刘权在她这里算不得好人,此刻她也不由得无声叹气,活成这样,他真的还想活下去吗?


    只可惜,他活不起,也死不了。


    陈姐挨着棠柳月坐下,面色疲惫,“那些碎瓷片,伤了阿权的眼睛和喉咙。还有好些都没有被取出,大夫说伤的太深,强行取出会危及性命。只能留着,但阿权就会很痛苦。”


    “不过这些还不是最难的,”陈姐轻拍棠柳的手背,语气艰难:“最难的,是大夫说阿权伤到了根本,以后恐怕不能再生育了。”


    棠柳月一愣,旋即露出同情的表情。但眼眸转动,心思疯长。


    陈姐越说越难过,靠在棠柳月肩头,忍不住抹起眼泪,“造孽啊,阿权没有孩子可怎么办啊,我死了都不会安心的……”


    那你带他一起死。


    棠柳月这么想着,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还说不了话。


    也是幸好说不出来。


    不多时陈姐自顾自止了抽泣,转而握住棠柳月的手,神色乞求:“好孩子,阿权已经这样,我也没办法让你和他那个。但是过些时候我托人买个儿子回来,做你和阿权的孩子。到时候咱娘俩一起养孩子,等孩子大了,我就放你走。”


    ……


    棠柳月柔柔一笑,抽出手给陈姐捋了捋鬓边的碎发,随后在陈姐掌心写起了字。


    【陈姐,外面的孩子不好说,还是自家孩子安心。】


    陈姐重重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啊,但是阿权这样,猴年马月才能有自己的孩子。”


    【那刘家没有其他男人了吗?跟他们借个种,孩子我来生。】


    这次,轮到陈姐愣住。她愣愣看着棠柳月,好一会才把眼前说愿意生孩子的她,跟早先死活不肯就范的她,联系起来。


    “你当真愿意?!”


    棠柳月点点头,继续划动手指:【与其养一个别人家的孩子,不如从我肚子里出去,大家都安心】


    陈姐这会是真的喜极而泣,搂着棠柳月连声喊着“好孩子”。


    棠柳月应付地笑了笑,又赶紧写道:【我怕疼,陈姐找一个小的吧,最好年纪也别太大,干净没病,我来调教就好。】


    “都依你,都依你……”


    陈姐搂着棠柳月,像是找到了生命的支撑,转头真的去盘算家族里适龄的男孩子。


    最后,还真给她盘算到一个,刘权的堂弟,刚刚十四,才考上秀才的刘芳。


    刘芳来的那一天,陈姐破天荒的给棠柳月取下铁链,抱起刘权,跟另外几个村民做贼似的守在门口,透过门缝偷看二人。


    刘芳生得白净高瘦,脸上稚气未脱,完全就是青涩幼子。此刻站在屋子里,面对只穿了薄薄单衣的棠柳月,满脸烧红,恨不得整个人埋进地里。


    他其实很早前就知道陈姐捡了个女人回来,他本就鄙夷此等有辱斯文的行为,所以一直避之不及。


    直到这一次陈姐找上家门,好一阵软磨硬泡,他才勉强同意。但一看见棠柳月,他便后悔了。


    这个女人如此可怜,为什么自己还要来此一遭,让她更可怜呢?而这层怜惜之下,却还有一丝丝对今夜的兴奋,他将其归为男人的本性。


    是她生得美丽,才挑动了他的本性。


    相比于刘芳的紧张,陈姐的期待,棠柳月就显得随性很多,因为今夜并不是动手的好时机。


    不过做戏,总归是要做全套的。


    棠柳月曲了曲腿,又拍拍床铺,示意刘芳坐上来。


    刘芳踌躇半天,才磨磨唧唧地在棠柳月身边坐下。而他一坐下,棠柳月就抬手熄灭床头烛火,扯开被子将二人完全遮住。


    光亮骤灭,刘芳眼前陷入一片漆黑。只有猛然扑来的馨香,和耳边的热气,在提醒他,自己身上趴了衣着单薄的女人。


    是个身量纤纤的女人。


    发现身下的男人,手上不老实,棠柳月便知道刘芳是个什么货色。


    她随即单手擒住刘芳的两只手腕,举过他的头顶,另一只手撑起自己的身体,让二人不至于如此暧昧。


    棠柳月轻咳了咳,尝试发声。


    “外面……几月?”


    一把嗓子,宛如破木头锯风箱,每个音都带着毛刺,将断未断,要破不破,生生让刘芳的热血凉了三分。


    “再过三日便是中秋。”刘芳轻声回答。


    暗夜里棠柳月闻言,嘴角微微泛起苦笑,原来自己已经被关在这里这么久了。


    “你们,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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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嗯,这个村子里人挺多的,大家都很和善,谁家出事都会帮。”


    棠柳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和善”地帮忙包庇是吧?


    不过这也侧面说明,这里的人大概率不会帮自己逃出去,甚至还会帮着陈姐抓自己。


    刘芳忍得很难受,难耐地动了动身子,呼吸都粗重了几分:“你要怎么弄?我好难受。”


    棠柳月暗自冷笑,却又俯身贴近刘芳,用那把破锣嗓子说道:“下次……就我们,他们……走。”


    刘芳年轻气盛,哪怕棠柳月的声音再扰情致,也终究抵不过她本人的活色生香。所以贴近时,他还是忍不住流连地蹭着她的侧脸,胡乱应承。


    以至于当棠柳月松开手的一刹,刘芳便翻身覆了上来,动静大得让外面偷窥的人,都激动不已。


    但接下来,却是长久的沉默。


    刘芳没想到自己,居然出师未捷身先死,被棠柳月摸了几下便全都交代出去。


    棠柳月将满手的湿黏擦到刘芳身上,安慰地抱了抱他,“病……得治。”


    “不是的、不是的、”刘芳紧紧抱着棠柳月,急的要哭出来,拼命压低想要辩解的声音:“平日不是这样的!你信我!”


    “嗯……治了……再来。”


    棠柳月自然是相信刘芳的,因为只有冤枉别人的人,才知道那人有多冤枉。


    虽然武功还没恢复,但习武多年,棠柳月还是很清楚人的周身穴位,以及敏感之处。所以手上只需稍稍用力,便可让刘芳这样未经人事的,尽数交代。


    被狠狠挫伤脸面的刘芳不信邪,又试了两次,可每次都很快。


    一番折腾下来,棠柳月连衣服都没被撩开,而刘芳却已经虚的趴在她的身上,手脚酸软。


    或许,真的是病了。


    一夜无果,陈姐自然不甘心,若不是念着家族里只有这一个男丁考上秀才,她还不愿意拉下脸巴巴求上去,要他的种呢。


    面上安慰地送走失魂落魄的刘芳,陈姐还嘱咐他好好吃药,转身关上门却连番咒骂他的祖上八辈。


    棠柳月伏在陈姐怀里,似受了很大的惊吓,身子一阵阵发抖。


    陈姐还在不断咒骂着,完全没有察觉棠柳月惊恐之下,那双冷静的眼。


    经过刘芳这一遭,陈姐对棠柳月越来越放心,虽然还是不允许她出地窖,但完全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儿媳,张口闭口都以婆婆自居。每日都是好吃好喝待着,心情好了还会把她拉出来陪陪刘权,唠唠家常。


    棠柳月并不是很擅长应对这样的热情,但为了套话,她也经常应和着,很快便套出了附近的屋舍和大致地形。


    而在这其中,却发生了一个让棠柳月很是无语的小插曲。


    那就是不仅陈姐自视其为她的婆婆,刘芳更是自视其为她的亲近之人。


    三天两头跑来看她,支吾半天却只憋出一句“好好吃饭”,很是打乱棠柳月的阵脚。


    更让棠柳月震撼的是,刘芳居然提出只要她生下孩子,他可以做小,跟刘权共侍一女,为刘权和陈姐养老送终。


    每每此时,棠柳月总在心中冷笑,这小子真是天真得令人生厌。


    他以为这样的情谊很令人感动吗?这样的举止很是深情吗?


    家底单薄,品行不端,功名渺茫,还要借着被抢来的她的名义,白得一个媳妇,再与她生儿育女。


    或许刘芳全了包括他在内所有人的心思,但唯独没有棠柳月。


    因为这对她来说,或者对所有被强占的人来说,只是从一个深渊,走向另一个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