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殿静得能听见众人的心跳。


    威压下无仙能动，能动的……


    “你们先别过来！”姜洛玉艰难传音，示意岁寒天众人不要动。


    如今空杞正在和功法对抗，再来个人分散他的注意力得不偿失。


    “口口，再给点神力！”


    神界雏形压榨着没消化完的骨头渣：“知！道！了！”


    经脉像是被乱刀砍了一样，里面流窜的神力毫无规律。


    姜洛玉眼眶一热，摸了一手血。


    “滚开！都滚出去！”


    空杞嘶吼着，双眼瞪大到极点，可依旧舍不得移开看向“扶乐”的视线。


    又过了几个呼吸，他面上那点慈悲彻底消失，表情狰狞得像是一头困兽。


    “念儿别怕，二师兄在。”


    威压弱了不少，姜洛玉手里多了一把精巧的匕首。


    这东西是神器改造的，对上仙帝虽说不能一击毙命，破开护体的结界不在话下。


    更别说上面还淬了毒。


    “噗嗤”一下，空杞怔怔低头，只能看见刀柄。


    众人：“……！”


    他捂住流血的部位，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欣慰的笑：“二师兄……你终于学会……”


    “杀人了。”


    姜洛玉没想到空杞不正常到这个地步，被人捅了还得夸两句。


    不过好在他动手“杀”了空杞，就不用再受血契束缚。


    见空杞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他立马奔向岁寒天众人：“去偏殿，凶祟降世，春花大劫！”


    威压彻底消失。


    “凶祟”二字一出，所有看戏的仙君、玄仙顿时哗然。


    长风：“凶祟怎么可能出现在春花宫？！”


    姜洛玉：“来不及解释，今天本来就是凶祟的接生宴！”


    信息量太大，以至于在场众仙反应过来后全都朝着殿门口冲去。


    那可是降生刹那、煞气能侵蚀半个仙境的凶祟，宴会什么的根本不能和它相提并论！


    “师尊！”


    不等姜洛玉喊完，丛明雪一把将人拎在怀里。


    “唰——”


    殿门口升起无数树根组成的屏障，把众人围困在殿中，上面鬼煞之气冲天。


    “这宴才开了一半儿，诸君为何行色匆匆？”空杞不知何时坐回了宝座，“还是说……”


    “你们不肯给本尊这个面子？”


    说话间，殿门口的树根已经被众仙轰开大半，空杞就像个傀儡一般，继续念叨着不知所谓的话。


    明显是……被控制了。


    能参宴的都不是傻子，立马看出空杞早就与凶祟同流合污。


    姜洛玉转了转眼睛，回头吼道：“你再不去偏殿林舟就彻底死了！”


    眼前一花，上面的人失去了踪迹。


    没想到嘴炮真有用，姜洛玉有些惊喜。


    “林舟是谁？”


    三言两语解释不清，他爬到丛明雪背上，掰过脑袋贴了一下额头。


    两人神识短暂交融，就像是当初在下界，丛明雪把记忆放给他看一样。


    丛明雪了解到真相，瞳孔缩了缩，用秘术分享给了雨火风花四神。


    雨火风花四神：“……？”


    都疯了吧？！


    众人踏出春花殿，刚想各显神通，发现外面的树根有些不一样。


    不仅粗壮异常，上面还冒出无数血红根系。


    姜洛玉望过去，恍惚间看见了蠕动的宫墙。


    “凶祟降世，万里血天。”


    抬头能从缝隙里确认天色只是微微泛红，凶祟还未完全降世，这让他心里的不安褪去稍许。


    游英用本命法宝砸了几下，屏障固若金汤，那些根系还顺势黏上了法宝。


    丝柳不信邪，直接用仙力轰了过去，霎时间柳叶漫天，屏障完好无损。


    乐灵思考片刻，掏出一串儿法宝挨个砸过去，硝烟散尽，屏障上绛红的根系还在蠕动。


    其余副洞主和玄仙也都运转仙力打了半天，屏障硬是没破油皮。


    三天洞主的脸色全都黑了下去，只有长风面色如常。


    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


    三人这才有空看向被岁寒天副洞主背在身上的少年。


    丝柳对着少年道：“小友，你最先喊的凶祟现世。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姜洛玉：“空杞和笙舟合伙把扶乐养成了凶祟，现在凶祟已成气候，准备降世了。”


    “你们是空杞给凶祟准备的开胃菜来着。”


    “所以空杞不是走火……”乐灵话说一半儿突兀停下，迎来了其他人探究的目光。


    长风眼里冒出精光：“你们果然也知道。”


    四大洞主的默契在关于空杞的事上体现得淋漓尽致，就是真相败露后十分尴尬。


    作为最先说漏嘴的人，乐灵打破诡异的沉默，藏好眼里的野心：“事已至此，过去的就让它过去，现在最要紧的是处理凶祟一事。”


    游英点头表示赞同，不动声色瞥了眼泰然自若的长风，又看向方才刺了空杞一刀的少年，心下了然。


    这人怕不是什么老牌仙君伪装的，又或是神君也尚未可知。


    她对着少年意味深长道：“小友看起来知道不少东西。”


    姜洛玉搂着丛明雪的脖子，倒是没想到游英会和自己说话。


    乐灵也知少年身份有异，语气柔和：“再拖下去恐怕不等凶祟气力耗尽，整个春花境就陷入了水深火热。”


    “你若是真知道什么，何不分享出来，让大家解决眼前的困境？”


    姜洛玉“啧”了一声，注意到乐灵眼里的算计也不惯着：“空手套白狼……仙君怎么说得好像要为大义牺牲？”


    “我知道又如何，凭什么告诉你？”


    乐灵脸色一僵，自从当上荣花天的洞主后，就没人敢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话：“满嘴胡言，本君都是为了春花境！”


    长风适时拆台：“为了春花境你当什么‘代言人’？”


    乐灵：“……”


    长风露出掌心独属于“天道代言人”的阴阳鱼印记，上面的印记在靠近乐灵后微微泛光。


    “你没有私心我这鱼亮什么？敢不敢伸手让大家瞧一瞧？”


    “好了，乐灵你和一个孩子计较什么。”丝柳摊了摊手，又对长风道，“反正我对仙帝的位置没兴趣，我只在乎能不能睡个安稳觉。”


    游英清浅地眸子低垂，一身百花裙边如同海浪：“我也没兴趣。但如今此等凶祟现世，比之古籍记载更为诡谲，寻不到关窍我等或许要困死在这里。”


    乐灵嗤笑一声：“非得问他作甚，我看他是想当仙帝想疯了，才不会管我们的死活！”


    “我们三天的人合力，难不成还打不破凶祟设下的屏障？”


    游英和丝柳全都面露迟疑。


    众人对峙间，雨火风花四神正蹲在树根前面寻找破解之法。


    他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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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界太久了，体内能将灵气转化为神力的神源得不到养护，神力的积累速度越来越慢。


    这也导致他们平日里打架赶路什么的，用的都是只经过粗浅转化的神力，用起来实力和仙君没什么差别。


    面对这些根系若是动真格硬打，打碎这一层不知道还有多少层。


    还没见到凶祟本体，仅有的神力不能折损在这儿。


    雨神弹了一下：“怎么打？这玩意儿好像还连接着往生河，煞气冲得我眼睛疼。”


    火神放出一撮火苗：“烧。”


    风神：“你烧得尽吗？别先把自己烧干了。”


    火神瞪了过去：“嘴里没一句好听的……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


    风神：“实话实说你生什么气？”


    花神无奈扶额：“别吵了，去问问烛山君，看他能不能吸收煞气。”


    姜洛玉听见四神在叫自己，传音过去：“能吃。”


    神界雏形抗议：“不好吃。”


    它刚才偷偷尝了一口，一股动物内脏放在垃圾堆腌制七天七夜的味道。


    姜洛玉果断压制：“我可以，你就可以。”


    神界雏形：“……”


    火神斩断一把根系烧了半天，里面的煞气变成了粘稠的黑色液体。


    花神有些担忧：“这东西掺杂了真源之力，还能算是凶祟吗？”


    姜洛玉：“算吧，真源之力也没被凶祟炼化，只是为它提供生机助它降世。”


    丛明雪托着姜洛玉的腿，摇了摇头：“此法不妥，如今凶祟与往生河联系未断，神界雏形怎能吞下整条河的煞气？”


    神界雏形：“就是就是！”


    丛明雪：“而且煞气入体，对肉身也会生出不可预料的影响。”


    神界雏形：“……”


    一般情况下，凶祟得到足够煞气供养，就会和往生河切断联系。


    但现在明显不是这么一回事，根系上鬼煞气的浓度堪比冥界。


    姜洛玉只好道：“先试试再说。而且凶祟如此反常，或许还是因为真源之力。我在识海见到它时——”


    说漏嘴了。


    抓着他大腿的力道明显重了几分。


    “什么？！”


    火神给了雨神一拳：“你能不能小声点！这是神识传音，老子耳朵都要被你喊聋了！”


    雨神用水幕挡住火拳满脸无语：“烛山君，你是说空杞被凶祟控制了？”


    姜洛玉有些尴尬，他之前都是通过功法在识海之外窥探记忆，这次分出神识进了空杞的识海世界，是不打算让别人知道的。


    此举过于冒险，稍不留神就能被打成傻子。


    果然，丛明雪托着他大腿的手紧了紧，似乎在酝酿怒火。


    他连忙转移话题：“没错，空杞现在和凶祟互为半身，属于同生共死的关系，而且凶祟的主动权更大些。”


    另一边，游英和丝柳也想好了该怎么站队。


    “人多力量大，如今四大洞天应该团结起来。”游英说着，却是站到了长风和乐灵之间。


    尘埃落定前谁也不能选。


    丝柳也点了点头：“我同意游英的说法。”


    乐灵深吸两口气，压下怒火，算是暂时同意下来。


    长风被三人看得发毛，果断寻求姜洛玉和五神的帮助：“我们该怎么出去？”


    姜洛玉跳下丛明雪的后背，走向屏障。


    “吃就好了。”


    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