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悬崖边等待底下人上来的宁禾，看着一道道飞射上来牢牢嵌入地面岩石的铁钩。


    “下面有动静。”


    此话一出，解雨尘留在这里的人，尽数朝着悬崖边缘围拢。


    打头上来的都是张家人。


    宁禾看见上来的人有张乔山，连忙过去问道：“还顺利吗？”


    这句话潜台词也是在问，有没有伤亡。


    “嗯。”张乔山点头。


    应付完又跟其余上来的五人一同布置攀岩绳放下去。


    解琉瞧见张乔山点头的动作，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在没见到真人之前，这提心吊胆的情绪，总是不能放下的。


    悬崖下，吴峫看着那陡峭的山体，腿肚子隐隐颤抖。


    另一边已经穿戴好攀岩装备的王胖子，看着盯着面前攀岩绳发呆的吴邪，走上前拍了一下对方肩膀。


    “我说天真，你在这愣着发什么呆呢？”


    吴峫讪笑道：“没什么，小哥呢？”


    四下搜寻，并未发现小哥的足迹。


    “别找了，跟着安蝶在后边说什么，还没过过来呢。”王胖子随口说着，“这安蝶也不知道过去跟小哥是什么关系，能让小哥这么关注她。”


    张启灵表现得这样在乎一个人，是他从未见过的。


    就算是面对黑瞎子，也没这么挂心过。


    “天真，你说该不会是安蝶看上小哥了吧？”


    “死胖子别胡说，”吴峫用手上现成的东西给王胖子来了那么一下。


    这要是被外人听到，免不得又要遭一顿罪。


    所幸刚刚的交谈声也没多大。


    大家又纷纷忙着爬上悬崖，也没谁注意到他们。


    与此同时，靠近悬崖最近的一个通道拐角。


    张启灵在走出张家古楼核心区域后，大脑当中一直断断续续浮现一些画面。


    逼仄狭小的箱子，雪山当中的喇嘛庙，以及荒废古宅中他被人追杀的情形……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张启灵眼前，大量的回忆片段让他不得不沉浸进去整理这些记忆。


    在即将抵达悬崖底下时，他拉住了张和安的一只胳膊。


    张家人对张启灵的防备情绪不高，除非危及性命。


    张和安让其他人先走，自己跟着张启灵落在队伍最后。


    直到所有人都离开，只剩下他们两人。


    “和安。”张启灵终于准确无误地喊出了这个名字。


    张和安轻笑，嗓音温和：“终于记起来了？”


    “断断续续并不完整。”张启灵如实道。


    比如他为什么会在那个狭小木箱子中，这些年天授后黑瞎子又为什么能准确无误地出现在他身边。


    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以及，为什么这些人会将他送往外面。


    望进那双清冷双眸，张和安沉声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都是我安排人做的……”


    “包括这几十年让你一个人流落在外，不得回归家族。”


    张启灵有一瞬间怔愣，“为什么？”


    一如既往冷淡又平静的声音听不出他有任何不满的情绪。


    “很多事情我也在找答案，但在找到答案之前，汪家必须铲除。”张和安黑沉沉眸中，闪过一抹厉色。


    为此，她可以不择手段。


    汪家对天下第二陵的探索，一直卡在当年探索的阶段。


    随着气运将近，在这地方的损失也越来越大。


    直到最近一两年时间，汪家只是维持最基本的探索，不再深入。


    全副身心都放在了对付九门上。


    张启灵明白她那么做必定有自己的理由，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他过去总会有一种被人暗中盯着的感觉。


    直到前段时间，家族中派来保护他的人离开，那种时刻被人盯着的感觉，才稍微放松一些。


    “关于我的身份，不要跟任何人说，包括你现在结交的那两个朋友。”张和安没等张启灵回答，抬脚往悬崖底部走。


    张瑞习已经帮她占好位置，顺带把装备也准备好了。


    两人一前一后出来，分别走向不同的方位。


    张启灵来到吴峫和王胖子这边，默默穿戴上装备。


    “小哥，你跟那个安蝶聊什么呢？”王胖子八卦道。


    张启灵默默将帽衫帽子带上，假装没听见。


    见状，吴峫立马将探出头来询问的大脑袋给按了回去。


    “小哥既然不想说就不说。”


    ……


    随着悬崖底下的人慢慢爬上去，裘德考到底是没勇气继续探索。


    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等这次结束后，他再想办法探索张家古楼。


    宁禾设想过再次见到裘德考的情形，却没想再次相见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只是，裘德考很显然并不认识戴了人皮面具后的阿柠。


    霍家人伙计和伙计纷纷带着里面的伤员出去，霍仙姑这次不在医院躺上一两个月，恐怕难以恢复。


    救援任务完成，众人纷纷散去。


    张和安目的达成，除了必须要留下的部分，其他人全部回张家祖宅。


    离开巴乃后的张启灵，没跟任何人告别，独自踏上了前往墨脱的路程。


    让铁三角另外两角一顿好找。


    与此同时。


    东北张家祖宅，巫师脉古楼二层。


    张和安回到祖宅的第一时间，便来了这里。


    鲜红的颜色附着在上麒麟时间转换器上，从外表看，难以发现这上面涂抹的颜料，乃是由血液代替。


    表盘白色光芒飞出，化作一道熟悉人影在对面坐下。


    张瑞恒灵魂再次从表盘上出来后，问的第一句话便是：“现在是哪一年？”


    “2004年9月初。”张和安缓缓答道。


    从1965年9月到2004年的九月。


    中间相隔了三十九年。


    这也意味着，张瑞恒死了三十九年。


    “何苦呢？”


    沉默良久，张瑞恒开口。


    本家人死于任务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替更有价值的人去死，也是应该的。


    耗费这么多精力救他，不值得的。


    “怎么？有活命的机会还不乐意？”张和安挑眉，语气中莫名有些调侃。


    闻言，张瑞恒坦然一笑，“能活，自然不会选择死。”


    张家人对生的渴求以及对赴死的果决，二者同时存在。


    面对面坐着，似老友重逢。


    更是故人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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