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三人各执一词，纷纷将目光望向两个当事人。


    “所以你们两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师生？恋人？还是……前任？？”


    “不管哪个都很有故事的样子。”


    十几岁的小姑娘正是爱听故事的时候，魏未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看看沈降，又看看梁意，早就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她抄着手臂，椅子面朝梁意，像是审问犯人的警官，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总之今天必须老实交代！”


    梁意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捧着的酒杯成了舒缓紧张的救命草，时不时就往嘴边送，抿上几口。


    是秘密恋爱，也没公开过，为什么段策会知道呢？


    她的脑子有些懵，但还是有基本的逻辑，下意识就看向沈降。


    或许是她的动作指向过于明显，没等沈降发话，就听到段策揶揄着：“意姐，不是阿降说的。我也有基本判断好吧，别人看不出来就算了，但之前联赛的时候，我们整天在一起，反射弧再长，也要发现点什么了。”


    沈降无辜的摊手，仔细看嘴角还挂着没敛去的笑。


    “这么容易发现么？”


    “你以为？？”段策拔高语调。“你不会觉得你装的很好吧？”


    “应该还可以吧。”


    沈降是认真的这么觉得。


    毕竟那个时候，装的不好可是要被女友克扣私下福利的。


    “停！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段策都知道，我却不知道！”一茬接一茬的质问此起彼伏，梁旭终于从沈降的态度和自己姐姐的表情中看出前任这个说辞绝对不是空穴来潮，拍案起身，发出灵魂的质疑。


    沈降伸手挡住因为梁旭过激的动作朝着梁意偏移的碗碟，不着痕迹推回原来的位置，“为什么段策都知道你却不知道，这难道不该问问你自己吗？在这儿跟谁嚷嚷呢？”


    梁旭声音瞬间降了八成。


    “我这不问着呢……姐……”


    “哎，姐，你去哪儿！”


    梁意在一众喧闹声中站起身来，丢下一句你们问沈降好了，转身就往卧室跑。她知道逃避可耻，但还是拉不下来脸面对。她和沈降恋爱的时候，比起她这个女友来，沈降和段策梁旭在俱乐部里相处的时间反而更多，她只是偶尔探班。


    每次她都觉得已经足够小心，怎么还会被段策看出不对。


    这两天刚适应的卧室给了她喘息的安全感。


    她没开灯，人进去后就想关门，冷静一会，可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等她回过神来，被厚实窗帘遮挡住日光的房间里幽暗昏沉，门板闭合发出沉闷的声响。视线渐渐适应了面前的黑暗，在范围内勾勒出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形轮廓，那人就静静地倚着门板，黑曜石般的眼眸在暗处也发着璀璨的光。


    梁意听到外面吵闹的讨论，相比之下，屋内极致的沉寂更显压迫。


    “怎么两个人都进去了？？？”


    “该不会是在对口供吧？”


    “你们两个怎么好像说的我姐真的和沈降谈过恋爱似的？！”


    “怎么，你还不信呢？”


    “沈降！梁意！不许当缩头乌龟！！”


    ……


    魏未的嗓门有着十几岁少女该有的俏皮可爱，也有着十来岁少女明亮的嗓音。透过一扇门板，两个名字就这样维系在一起，也让梁意早就不平静的心有了更波澜的起伏。


    可能是装修时隔音措施做的好，短暂的哄闹后，餐厅的声音已经不那么清晰了。


    “嘶——”


    黑暗的空间里乍闻一声难耐的低吟。


    背靠门板的身影因为姿势触碰到了伤口，下意识的抬手去摸肩头。


    沈降的动作有些许迟缓，手臂抬起来又放下的简单动作，他并没有如愿触碰到伤处，反而入手是一片细腻的触感。与他在黑暗中沉默对峙的人因为他的一声低吟而放弃安全距离，几乎是瞬间就做出了反应，站在他的身前。


    “疼吗？”


    “是不是碰到了？”


    “开灯看一下……”


    说着，她就要抬手去开灯。


    可抬起的手很快就被一只手抓住，沈降并不打算按照她说的做。


    “开什么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


    沈降鲜少在她面前露出这种无比强势的姿态，说话的间隙，两人就连位置都交换了。梁意的背靠着硬邦邦的门板，面前是欺身压过来的男人。两人之间的安全距离停在呼吸交融间的暧昧，沈降并未更进一步……


    黑蒙蒙的视线之中，他能够看到梁意颤动的睫毛，还有抿起来的唇。


    无一不透着紧张羞涩，甚至还有些不明显的怯意。


    他忽然笑了。


    声音很轻，开口时像是怕吓到她。


    “别怕。”


    “我又没要做什么……”


    “你如果伤口没事就快点出去……”梁意用另一只手推他，又不敢用力，指腹抵着硬实的小腹，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那股男女全然不同的身体结构。“你这样跟进来，他们一定会乱想的，想解释都解释不清楚了。”


    这句话不知哪里惹到了沈降。


    他突然埋首下来，温热的唇擦过梁意的耳后，惹得她想要躲开，却也只是被动的把整个脸颊都蹭在了他的胸前。再开口时，沈降的语气没了先前的轻柔诱哄，而是带着几分自嘲的玩弄，“那你教教我，我们之间的事，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嗯？前女友？”


    “没……没什么不能说的。”


    “是吗？”沈降撤开了一些，不给她当乌龟的机会，硬是逼着她面对他的追问。“抬头看我，梁意。”


    察觉到沈降的后退，梁意失去了短暂的避风港湾。


    她没办法继续无视沈降的话。


    只能给予回应：“我们曾经是恋人关系，说这些，不就够了吗？”


    “不够。”他引导着，“如果他们问谁追的谁，我该怎么说？”


    梁意思忖不语。


    沈降咄咄逼人。


    “如果他们问你喜欢我哪里，或者我喜欢你哪里，该怎么说？”


    “心动的契机、告白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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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次接吻……”


    “又或者，分手的原因？”


    脑子里的线断在沈降的最后一句话尾。


    梁意分不清那是玩笑还是真心。


    她根本不敢回答。


    久久沉默后，她听到沈降说，“梁意，其实我们根本就不算分手了。”


    她不知道是怎么让开的位置，只记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再抬头时，紧闭着的门争先恐后透出一条光。挺拔单薄的青年侧身走出房间，光影交替中，那张如青竹冷冽的侧颜绷着，片刻便消失在视线中，只留下他身上残留着的极少的消毒水的味道。


    梁意听见外面重新热闹起来。


    魏未不怕沈降，但也觉得从房间里出来后，沈降的心情似乎不好。连带着她开口时都多了几分小心谨慎。当然，她才不愿意承认她害怕了。只是想着，个人隐私，问来问去的不开心也是正常。


    傲慢的大小姐都偃旗息鼓，段策这种人精自然也不会往枪口上撞。


    只剩下梁旭这个傻小子看不清局势，遭嫌的话张嘴就来。


    “沈降，你进去干嘛？真的在和我姐对口供？”


    “你还没回答问题呢，你们两个到底什么时候谈的恋爱啊。”


    “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梁意不在外面，沈降的坐姿也不那么规整。他手扶着梁意刚刚没有喝完的装着奶啤的玻璃杯，骨节分明的手指滑动，表情冷淡，却句句都有回应。“嗯，对口供，哄你们。还能什么时候，我在一扬的时候。”


    梁旭好奇心大过天，完全没有察觉出沈降情绪不太对，继续追问着：“那你们谁追的谁啊？不对，这个不用问，肯定是你追的意姐。意姐怎么会同意和你恋爱啊？怎么看你都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她喜欢什么类型？”沈降反问。


    “额……说不上来，反正应该不是你这种。一定是你哄骗她的。”


    沈降笑道：“怎么不算呢。”


    “那你喜欢意姐什么？长得漂亮？性格好？哎你干吗！段策！我还没问完呢！！”一连串不带停的问题说出口，段策终于念及相识许久的感情，出手帮他一把。他把梁旭的酒杯举起来，直接递到了他的嘴边，硬是灌了进去。


    “喝酒吧你，没看未成年都不问了。”


    “我叫魏未！！不许喊我未成年！！”


    “行行行，魏大小姐。我干了，你随意，权当赔罪了。”段策一个人应付两个，有些疲惫，干脆用酒精麻痹自己。“阿降你家有白的吗，这太不给劲儿了。”


    沈降示意他看身后的玻璃柜。


    酒柜里面陈列着不少好酒，红酒居多，白酒也有，但占据的位置只有几格。段策比划了一下高度，真的伸手打开玻璃门去拿。就这么会功夫，梁旭又想起了刚刚岔开的话题，酒壮怂人胆，屁股挪挪，直接霸占了梁意刚刚的位置，挨着沈降继续问。


    “沈降，我在问最后一个问题行不？”


    “就最后一个，我保证。”


    “你和意姐……为什么分手啊？”


    梁意推门出来恰好就听见这么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