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四十二章

作品:《电子心也会做梦吗?

    第四十二章


    听见声音,季抒下意识顿住脚步,江宥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面上疑惑,“不走吗?”


    季抒摇摇头,她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算了,不多管闲事。


    江宥牵着她继续往前走。


    “前面那位先生,请等等!”


    急匆匆的脚步声从后面传来,一刹那,江宥带着季抒往旁边迅速一退,躲开了后面的手。


    棕发银灰瞳的人映入眼帘,萧柯稳稳站定,全无刚刚的失态,一身黑都抵不住他的骚包,注意到江宥旁边站着的季抒,友好地朝她点头,“季抒女士,这么巧,你也在这看电影吗?”


    季抒走上前,将江宥不着痕迹地护在身后,笑眯眯地说,“萧柯先生,真巧。”


    萧柯没有放过季抒身后的人,视线越到她的身后,一脸探究地问,“这位是?不介绍一下吗?”


    季抒握紧江宥的身心,不清楚萧柯的意图,她避重就轻道,“这位是我的朋友。”


    “对了,萧先生,您刚刚是在叫朋友吗?你有事的话,我们就不叨扰了。”


    萧柯扫过他们牵着的手,不着痕迹地勾了下嘴角,随后紧紧锁定住季抒身后那个人,对方已抬起头,墨绿色双瞳一如从前,不,又有些不一样。


    “我在叫他,你身后的那位先生。”


    季抒想要糊弄过去,江宥却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季抒意识到什么,轻轻退开,站在一旁。


    江宥:“这位先生,你好,请问——”


    “——萧柯!”有人打断了他的话。


    一头毛茸茸的金色卷毛闯进视线,“这是怎么了?”温拓边说边假笑着转过头,眼神示意他江哥怎么回事,示意完以后,朝季抒打了个招呼,“这么巧,季抒女士你也在这看电影啊。”


    “好巧,温先生。”季抒笑着点头。


    温拓笑眯眯地不着痕迹地抓住萧柯的胳膊想推着人走,“那我们就不打扰季抒女士了,你们玩得开心。”


    萧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盯着温拓看了好几眼,才用略带一些不怀好意的语气说,“我们先不急着走,有些事还没说清楚呢,你说是吧?这位先生。”说着,他抬眸看向面前的江宥。


    “这位先生,我还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温拓服了,这还在外面呢,萧柯有毛病吧,“你非得知道——”


    “——我叫江宥。”江宥面色平静地答,丝毫不逃避对方的打量,“还有什么问题吗?”


    对面的人褪去过去记忆的颜色,洗去青涩,只余下如水墨画般平静从容的神态,萧柯心口说不清道不明的闷,但他面上仍然不显,故作轻松地伸出一只手,“哦,江宥啊,不知道是哪个江,哪个宥。我叫萧柯,潇洒的潇去掉三点水,南柯一梦的柯。你呢?”


    “江河的江,原宥的宥。”江宥给面子地回握了他,礼貌地回应了对方想要把手拿出来的时候,对方却紧紧握住不放,“萧先生?”


    萧柯故作才反应过来,松开了对方的手:“江先生,我对你简直是一见如故,能交个朋友吗?终端可以加个好友吗?”


    温拓觉得他江哥快要炸了,赶忙出来救场,“联系方式随时都可以要,也不一定要现在吧,别打扰季女士他们了,萧柯!我好饿!能不能去吃饭啊!”说完这句,他以为对方还要坚持不走,却不曾想萧柯松了口,似是酒鬼醒悟,不好意思地说了句抱歉,那就不打扰了,下次回见,主动带着他走了。


    本来准备去的下一场,季抒却主动说不去了,江宥自然是以她为主,带着人回家了。


    本来准备要说的事,下次再说也不迟。


    季抒走到门前,转过身问护送自己到家的人,“江宥。”


    “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如果现在不想说也没关系,明天,一个月,一年……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也可以。”


    “我问你这句话,也不是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只是我觉得我应该问这一句。”


    空气像棉花糖越滚越大,寂静裹在棉花糖里跟着此起彼伏。


    半响,江宥的声音响在半空,向四周扩展,卷进季抒的耳朵。


    “我以前有一个名字叫沈豫。但现在,已经跟我没有关系了。”


    季抒觉得江宥的声音有些落寞,落寞地像万里无云的黑夜,找不到星星,也找不到月亮。


    “本来一直想找个机会想跟你说,但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季抒没等江宥话说完,就先轻轻抱住了他,哄小孩的语气,“没事的没事的……”


    江宥心一滞,像钢琴曲从低谷升到高潮,又缓缓进入平滑轨道,是安心的、舒缓的。


    他一直没说的还有个原因就是过去的已经过去,他本来就不再打算跟沈家有任何牵扯,他不希望季抒因为他而顾虑什么,也没必要再揭伤疤,因为季抒一定会心疼他,季抒是一个会因为他不小心划到一个小伤口都会恨不得给他裹二十层纱布的人。


    她肯定在萧柯走过来的那一刹那就猜到了很多,却仍将自己护在身后。


    因为江宥在第一瞬躲过了萧柯的手。他的第一反应是躲避,不是迎接。季抒看到了。


    江宥在他的漫长人生岁月里,见过许多许多的人,他从不同的眼睛里读出了百般滋味的人生,还能从每个人的动作行为神态里瞧出对方的心。有的心是玻璃碎片,捡起来就会扎得人痛,有的心是天上的云,飘忽不定,有的心是向下深扎的树,有的心是深千尺的潭水。


    季抒的心呢,是什么。


    起初会觉得,她的心像一座精准的电子钟楼,齿轮咬合分毫不差,连呼吸都带着机械的冷光。直到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裂隙里涌出体温的融水,发现精密咬合的冷硬器皿里,正悄然结出六角形的白色星辰,后来才意识到整座机械城堡其实每个零件都是独一无二的冰晶,是属于人类的易碎而脆弱,但在阳光下会折射出独一无二的光谱。


    她强大而坚韧,杀伐果断,该处决的一个不落,该惩处的一个不差;八面玲珑,跟谁都能处成不错的关系,勾得你最后心甘情愿为她做事。听过她在军校的传闻,都说她是冉冉升起的铁血玫瑰军团长。训练加倍,架没少打,苦比谁都吃得多,身上的伤不知道有多少,成天还在保护别人。


    江宥能猜到季抒为什么在军校的时候成天冷着个脸,只是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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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再需要跟别人捧笑脸。现在呢,笑脸很多,除开为了社交需要,更多的是,季抒本身就是一个底色是彩色的人,不会因为外界的苦痛而抹杀自己的色彩,不会因此灰落落,她只是在珍惜保护自己的心。


    她会为了自己的目的,调整自己,会有疼痛吗,当然会有,但她并不在意,因为这是披荆斩棘的路上当然会遇到的。


    季抒被人称为“小机器人”,江宥觉得可能是因为她总是在努力地寻找最优解,总在用各种科学方法努力地给这个世界找到一个解释,找到一个合理的程序让自己平稳运行,给自己调节,将眼泪化作机器齿轮转动的润滑,将伤痕作为淬炼自己的浴火。她深谙人的缺点、优点,所以她利用好每个条件,做出尽可能最完美的答案。


    机器人,它完美吗?它是人造的神,是人想要弥补自己弱点而造出来的。小机器人也是由人造的,总是带着点人性。


    更别谈,小机器人本来就带有个“人”字。


    季抒就是人,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具象而不抽象的人,一个会因为抽盲盒而喜怒哀乐的人,一个会因为吃到好吃的菜而眼睛亮亮的人,一个会因为收到喜欢的礼物而感动得偷偷落泪的人,一个对别人大手大脚对自己抠抠搜搜的人,一个会因为他人苦难而难过的人,一个信守承诺的人,一个总会心软的人,一个天真的人。


    不喜欢她,真得很难。


    江宥将自己的故事讲给她听,把苦难化作诗,把过去都翻篇。时间当然能抚平一切,但不能彻底将其连根拔起,只有爱和勇敢才能吹走黑色灰烬,将废墟重新变成滋养的土壤,让嫩芽重新生长。


    他笑得云淡风轻,因为他发现自己已然释怀。


    他不恨过往,不厌曾经,不悲自己,过去种种,都造成了如今的自己。


    他也是独一无二的。


    季抒来到S星之前,他本打算在一个无人知的清晨,太阳刚刚升起时安静地死去。


    婆婆病情严重,宁死都不打算看医生,他不愿再看到爱的人先死去。没有什么太多的牵绊,没有什么未满足的心愿,没有在这个世界多停留的必要。


    昼夜更替,无悲无喜,只觉陈词滥调。


    直到轻轻握住那双手,握住深渊暗谷中仍要往上爬的藤蔓,看清阳光下竭力飞舞的渺小尘埃,看清潜藏在世上的蓬勃生命力。


    成枯白骨愿以万物作抵渴求重活一世,那为何血肉身躯要自负求死。


    太阳升起,路过清晨的露水,看书,送婆婆就诊,做饭,给季抒送饭……不再失眠,拥有一个好觉,每天夜晚都会期待第二天的到来。


    仍然昼夜更替,但他瞥见了闪烁的星辰,日日都不同,日日都惊喜。


    梦醒时分,不再是昨日恍惚,怅然若失。


    而是有人轻轻牵起他的手,虔诚吻在细密的伤口,让沟壑纵横的枯骨重新传来蝴蝶振翅的鼓动,锈蚀的棱角化成圆润的琥珀。


    “江宥,以后我会好好保护你的。”


    “我不会骗你的。”


    让我来爱你吧,我会好好保护你,你的每一块碎片我都会小心捡起,缝成永不凋谢的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