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蹊跷之处
作品:《江湖睿幄忆平生》 回到药庄,梁生忆突然回想起什么:“对了,我们刚刚是不是吃糖葫芦没给钱?!”
唐逸鸣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道:“没事,不用给钱。”
梁生忆挑眉:“你认识那个小贩?”
唐逸鸣点点头:“算认识吧。”
梁生忆斜眼道:“那就是不认识。”
她眉头一皱,似乎明白了什么:“难道那个小贩也是明月楼的人?”
唐逸鸣不说话了。
梁生忆知道自己猜对了,但她死活想不出来他们是怎么认出彼此的。她绕着唐逸鸣看了半天,也没看到什么明显的标志物。
唐逸鸣:“别看了,看是看不出来的。”
梁生忆撇撇嘴,不再言语。
第二天,她来到同样的地方。
面对买糖葫芦的小贩,她学着昨天唐逸鸣的样子说了句:“这糖葫芦可真糖葫芦啊。”
小贩无语了一瞬间,而后敬业地热情招呼:“客官,又大又甜的冰糖葫芦,买一串吧?”
梁生忆照猫画虎道:“行,那就来两串吧。”
小贩把糖葫芦递到她手中,说:“总共四文钱。”
梁生忆笑容略僵。她只好把手上的糖葫芦都放到一只手里,另一只手从袖子中掏出四文钱,递给小贩。
明明她已经模仿得很像了啊,不仅说的话,连神态动作都是一样的,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回去的路上,梁生忆一边啃着糖葫芦,一边思索。
解捷平正在门口看门,见他回来了,恹恹的眉宇间立马飞上来喜悦的神采。
“你回来啦?”他站起身,凑上前,眼睛定定地看着梁生忆手里的糖葫芦,又抬起头,对上梁生忆的眼睛,里面满是期待:“这是给我买的吗?”
梁生忆顺水推舟,把另一串糖葫芦递到他面前,腔调婉转地说:“是啊,特意给你买的。”
解捷平喜出望外,脸上还带了些红晕,有些扭捏地接下。
梁生忆脸上笑容不变,伸出一只手继续说道:“四文钱一串。”
解捷平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睛,认命地从怀里掏出四个铜板,放到梁生忆手中。
梁生忆接下,身子一歪,直接绕过了解捷平。
四枚铜板被她轻盈地掷到空中,落下时中间闪过她脸上得逞的笑容。
她嘴里叼着一颗山楂,吞到嘴里,腮帮子变得鼓鼓的,表情得意。
虽然白跑了一趟,但免费吃了串糖葫芦,也不算亏。
跟唐逸鸣一起打扫仓库时,梁生忆再次发动了当初对付庭不恫的那招“死缠烂打”。
“说一下嘛说一下嘛~”
……
唐逸鸣总算是受不了了,妥协道:“我们是靠肢体接触。”
“在你没看见的时候,我跟他有接触。至于是怎么接触,你就别问了。”
“原来如此。”梁生忆若有所思。
“等等,肢体接触?”梁生忆眼前闪过一些画面,突然想起来神庙案的一些蹊跷之处。
她看向唐逸鸣,忽然问道:“那天你跟我们去神庙的时候,里堂门口站了一个和尚,我和解捷平拉着他的胳膊手演戏卖惨,你是不是没有参与?”
她突然发问,唐逸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回想了一下才说:“是啊,我还没来得及……他拒绝了你们,你俩眼见没戏就走了,然后我也跟上了。”
“肢体接触!也是肢体接触!”
梁生忆激动道:“官府在里堂搜不出什么可疑的东西,是因为要跟他身上的东西搭配使用,才会起作用。也是因为这个,你那天晚上才没有进入幻象!”
唐逸鸣不明白:“哪有什么毒是通过肢体接触就能传播的?”
当然有,那就是……药人。
但梁生忆没回她的话,只是又问:“被官府抓起来的那个祭司现在在哪里?怎么样了?”
唐逸鸣呆呆地回答:“听宋熠宋灼他们说,好像还没开始审问,他就自己承认了庙里那个人是他杀的了。然后他自请在西广场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梁生忆不知道为什么又想起密林里的蝙蝠——要是这个人和那些蝙蝠一样,要是他当众斩首,不知会害了多少人。
“什么时候斩首?”
唐逸鸣:“好像是……午时三刻?”
梁生忆猛地回头,看见日晷上的时间已是午时二刻。
来不及了。
梁生忆跑到后院,冲正在分拣药材的赵秉兮喊道:“秉兮姐!借你的千里马一用!”
唐逸鸣远从峨眉赶来,本是带着一匹马,之后就一直拴在后院的马厩里,整日吃些草,也没怎么活动。
赵秉兮抬头看了她一眼:“可以是可以……”
话音未落,梁生忆就已经把马从后门牵了出去,翻身上马,奔驰而出。
“……但城里不许纵马啊。”赵秉兮追了出去,看着她的背影,把后半段话说完。
“驾!”
梁生忆一路策马狂奔,城中百姓纷纷侧目避让。
春寒料峭,冷风刮削着脸,但她浑然不觉,神色急切,心中更是不安。
城西行刑台。
刑场外人头攒动。除了看守的兵官,四周还潜伏着不少便衣——就怕到时候有人劫法场。
太阳照在日晷上,晷针的影子缓慢又折磨人地移动。
终于,太阳高挂在中间,晷针的影子移动到了规定的时辰。
虽然调皮尚冷,但今天却是个艳阳天。烈日当空,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钟禺作为监斩官扔出斩首令牌,声音喊得抑扬顿挫:“时辰到——斩——!”
体格健壮的刽子手拔掉犯人背上的亡命牌,往嘴里猛灌一口酒,又“噗”地喷在刀上。
一颗头颅被压在案台上,却全然没有挣扎的迹象。
“刀下留人——!!!”
梁生忆勒马停下,用尽全身力气大喊道。
她气喘吁吁,嘴里和鼻子里不停地冒出白气。
刽子手闻言,举起的刀顿了顿,看向钟禺。
钟禺没想到自己没等来劫法场的同伙,反倒等来了梁生忆。
她虽不知梁生忆前来的意图,但相信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于是抬手冲刽子手示意先停下动作。
祭司眼见梁生忆坏了自己的好事,立马狼狈地起身,想自己往刀上撞去。
周围的官兵上来,迅速把他拦住。
梁生忆来不及休息,立马翻身下马,赶忙上前向钟禺禀报:“大人!此案尚有蹊跷,民女曾经去过神庙里堂,发现只有跟祭司接触过的人进去……”
忽然一声刀起,声音戛然而止,而后鲜血喷了一地。
人群的惊呼声响起,梁生忆猛然回头。
只看见空中抛起一个弧度。
人头落地的一瞬间,梁生忆的心砰然在地上砸碎了。
药人。
他也是药人。
紫红色的血流了一地。
有人惊呼,有人啧啧称奇;有人大呼畅快,有人侧目不忍直视。
一切罪恶仿佛尘埃落定。
空气仿佛凝固了。
半晌,梁生忆呆呆地看向自己的手掌,不敢相信里面也是一样的烂肉和瘀血。
她感觉到指尖发涨,伴随着一阵刺骨的疼痛传来,仿佛里面的血液要喷涌而出。
浅薄的皮肉掩盖之下,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秽烂的肉身。
杂乱的、扭曲的、腐烂的……
围观的百姓急着回家,官兵忙着收拾残局。
钟禺上前,扭眉质问:“是谁动的手?”
梁生忆却终于回过神来一般,伸手拦住想上去的官兵,对钟禺说:“把他的尸体烧了,他是药人。”
钟禺疑惑:“药人,何为药人?”
梁生忆看向她的眼睛,解释道:“三年前凝天城爆发过一场瘟疫,你应该听说过这件事吧?”
钟禺答道:“这是自然,当是官府和朝廷都束手无策,最后雪汝山庄这个横空出世的药庄派人来救助,才彻底消灭。”
梁生忆继续说:“那你知道瘟疫爆发的原因,就是因为那里死了一个药人吗?”
钟禺眼睛微微瞪大,手上的肌肉变得紧绷起来。
梁生忆:“刚刚死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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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血紫肉烂,筋细脉薄,一看就是被人在药罐子里炼的,虽不知道他身体里有什么不寻常之处,且不排除有含毒的可能。我建议大人就地烧毁。”
钟禺不敢耽误,立即下令,命人疏散人群,搬来柴火。
好在行刑台是石板搭建而成的,尸体可以直接就地焚毁。
木头在尸体上搭成一座小山,随着火焰燃起,周围的积雪纷纷融化。
火光滔天,熊熊烈火中,梁生忆的眼神忽明忽暗:“其实神庙案发当晚,我也在场。”
钟禺微微侧头,看向她,这是无声的疑问。
解捷平继续道:“那天白天我去了神庙,但没进里堂,在门口碰到了那祭司,晚上进入就陷入了幻境。而跟我同行的一位朋友,白天没有碰到他,晚上就没有中计。”
梁生忆回头直视钟禺,说:“所以我怀疑神庙里应该还有搭配使用的毒,虽然不知道在哪里,但是建议把神庙也烧毁。”
钟禺面无表情,只是问:“为什么不早说?”
梁生忆移开了视线,换了个理所当然的语气:“怕被怀疑呗。”
钟禺似乎是思忖了半天,才说:“当街烧庙,恐怕火势蔓延难以控制,且本官已经打算把神庙改建为学堂。如今资金紧张,省一笔修建费岂不美哉。”不知为何,钟禺也自称起“本官”来了,听着生分不少。
梁生忆有些急了:“药人不止一个,大人尚未发现神庙中的玄机,就如此放任不管,岂是良策?”
钟禺:“这也不是你一个疑犯该操心的吧?”
梁生忆的心刺痛了一下,强撑着说:“是草民多嘴了,告辞。”
说完她拱着手退后几步,正欲翻身上马离开,却看到了人潮退去后仍站在原地的解捷平。
梁生忆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跟来的,但路程有点远,他肯定费了不少劲。
她内心微微触动,上前拉了他一把,冷声道:“阿刀,走了。”
平时所听到她这么唤他,解捷平肯定早就欢喜地凑上来热脸贴冷屁股了。但是现在,他仿佛没有听到梁生忆的话一般,依旧愣在原地,看着眼前铺天盖地的火舞,一直没有反应。
梁生忆眉头微蹙,走到他面前。因为现在在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不好直接叫他真名,只沉声唤道:“闻一刀?”
良久,解捷平的目光从面前的火焰中移向梁生忆。
他嘴角噙着一丝妖魅地笑容,声音不复清爽,而是变得黏腻诱惑,仿佛有什么蛊魅人心的法术:“谁是闻一刀?”
习惯了之前解捷平声音的梁生忆瞬间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看着解捷平,心累地闭了闭眼。
接着挂起一个虚伪的微笑:“不好意思,认错人了,我有一个朋友跟你长得很像。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转头就跑。
却被解捷平一根手指勾住了后领,生生扯了回来。
被提溜着的梁生忆面无表情道:“这位公子,男女授受不亲,这不好吧。”
“我这身打扮哪里像公子了?”
解捷平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她的:一模一样的服装。
“你还想装作不认识我?”
梁生忆装作无辜的样子,反问:“我们认识吗?”
解捷平微微歪头,眼神微眯,忽然凑近梁生忆,鼻尖几乎相触。
“你不记得我了?”
他近在咫尺的目光如利剑刺开梁生忆的防备,令她避无可避,语气中也透露着危险的气息:“我记得,我说过让你要记得我。”
在皇宫生活了这么多年,基本的生活技巧还是会的,梁生忆赶紧赔笑道:“记得的呀,怎么不记得,肯定记得的呀!”
忽然,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指握住了解捷平勾着梁生忆后领的那只手,语气不善道:“放开她。”
解捷平转头,看向面前这个一身官服的瘦削女子,问道:“你又是谁?”
钟禺:“我是这宣源城的城主。”
解捷平放开手,钟禺也随之放开。
解捷平恍然大悟似地喃喃自语:“原来我现在在宣源城。”
钟禺略显无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