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风波起

作品:《月满啼华

    菀娘迎她进了屋,相对无言。


    此刻菀娘也不知道啼华心里对她的钦佩,芊芊素手正灵活的拣着茶叶,随意一丢,便浇上刚烹煮好的热水。


    不禁意间对上啼华水灵的大眼睛,意识到她看了自己有一会儿了。似是有些窘迫,耳垂微微红了起来,倒不知面纱下是何等娇羞的风光。


    她顿了一下,“我不喜茶,只觉它苦涩有余。”还不如蕉大娘自制的甜水儿好喝。


    啼华微微一笑,“菀娘姐姐的口味倒与我如出一辙。”  两颗小梨涡不自觉露了出来。


    “今日娘子来可是找我有事?”她道。


    “只是许久未见,有些想念,毕竟姐姐是我初来水玑城第一个识得的人。”


    说着,便情真意切的透露出自己的惨状。身世背景说了个八九不离十,反正他们也着人调察过。


    “这世道,女子本就不易。我只求,能有一容身之所,立身之本。”


    话毕,已是泪眼盈盈。


    “竟如此,便同我一样,为城主府做事吧。”菀娘平静地说道。


    啼华忙要起身道谢,菀娘抬手一拦。


    “明日卯时一刻来我院中,先学着照料花草。不可如前几日一般睡到日上三竿。”


    啼华强装镇定,微笑点头。果然什么都逃不出他们的眼线。


    翌日,天还没亮。


    啼华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这是她打小的习惯,第二天一旦有事儿,前一天晚上必然睡不安稳。


    又轮回到那该死的上班日常了。


    一行清泪说流就流,啼华捧住小脸透过床看向那还没落下的月亮。


    先哭为敬,起床!


    看着镜中憔悴的脸色,略微发肿的眼皮。暗自下定决心,要为自己赚银子买胭脂。


    迅速收拾好自己,


    说好的料理花草,实际上就是跑腿的,花草是一株都没见过。采买单子上的花名倒是被她记了个大差不差。


    天不亮就与外头的送花小厮头儿对单子,闲聊时一本正经的与他掰扯这些天她悟出来的门道,侃侃而谈的样子倒显得她是个行家似的。


    后头搬运的小厮无语望天,偏他们头儿像是找到了投机之人,两眼发光。


    啼华算是知道了,府内花草生意分两拨,装点与做料。


    水玑城本就是通商的好地带,因着城主府的威望,每次最好的这一批早年间便毫不拖泥带水的流入了城主府。


    这其中有一类花极受贵女喜爱,紫兰相映,小簇摆放时不失雅致,堆围起来又显得娇艳,凑近时还有一股淡香。


    城中有头有脸的人家办宴时尤为喜爱这花,拿它来装点门面。普通人家却是难以拿出银钱来买上这名贵的花。


    这势头一旦起来了,再想收回去就难了。嫁入外城的女娘们回水玑城探亲时,便注意到了这花儿。


    回到夫家,纷纷撺掇着要订来这花放府里天天赏。


    可谓是声势浩大,名满四城。


    捧得越高摔下来就越快。这不,有人觉着新奇得很,待花枯萎后做成干花拿来泡茶。泡着泡着,竟泡出了人命。


    原也是富贵人家,差人去水玑城的铺子里讨要个说法,掌柜的也不是个怕事儿的。


    忙说这倒成了奇事了,这花销量好路子广。这么多人家争相预定,拿进府里观赏,都好好的一点事儿没有,偏到了你家府上闹出人命。


    这也说不通啊!


    那受害的人家又痛哭道,我们也不是寻常那爱找事的普通人家,放在万历城那都是有头有脸的。若不是真真出了人命,何必闹出这么大名堂。况且,请来的郎中也断定是这花的问题。


    嗬!你这说的,倒像是胡乱在攀咬。这城中也是真没哪个体面人物拿这花来泡茶入口。你们也忒不注意了吧!


    各执一词,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最后喜爱这花的贵女们纷纷出面维护,声称绝不可能。


    这事竟不了了之了。


    此后,紫菀花也再没人抢着订了。


    渐渐的销声匿迹了。


    啼华瞪大了眼睛,看起来在专心致志的听故事,还时不时附和着他。


    可心底却打起了鼓。


    这事,没这么简单。听这小哥的描述,紫菀花酷似那日菀娘所寻之花。


    菀娘是谁的人?莫不是这背后之人是聿公子?


    啼华只觉得毛骨悚然,本想求个生存之道,难不成被拉进了做人命生意的队伍里头去?


    啼华抖了抖身子,斜眼过去看到了一抹红,这不正是那背后之人。


    今日他穿一身红袍越发显得心狠手辣,她低垂着脑袋,如鹌鹑般缩在角落里。


    “莫不是要给我行个大礼,头快低到地里去了。啼华娘子不必如此客气。”林聿启唇说道。


    啼华战战兢兢抬起头,“非也。我在观察是否有人偷懒不做活,未曾想……那人竟是我自己。”


    “唉……给公子赔不是了,啼华以后定勤勤恳恳做事。”


    啼华之传统转移注意力大法。


    聿公子真没想到会是这茬,噗嗤一笑。“若非心里有鬼,作何这么偷偷摸摸。这次便罢了,下次若再让本公子发现,绝不饶你。”


    每次便是如此,放完狠话就兴冲冲走了。


    啼华幽怨的盯着他的背影,感觉他在偷笑。


    她哭丧着脸回到院子里,估摸又是同往常一样倒头就睡。


    可今儿个啼华总觉得忽略了什么地方,这一切似乎来得太凑巧。


    翻滚来翻滚去,终是睡着了。


    第二天又盯着个黑眼圈哀嚎着滚去对单子。再也不敢偷懒,总感觉有双眼睛盯着她。


    这么一来二去,竟憔悴了不少。


    原本焦大娘投喂了几天,养得有些婴儿肥的脸颊更显柔润。这两天,倒消瘦了不少。


    啼华深知这样下去不行,偷拿着例钱屁颠屁颠的跑去焦大娘那儿,花言巧语哄她做自己爱吃的菜。


    焦大娘一脸慈爱的看向她,哪能说一个不字呢?


    就这样,啼华又膨胀了起来。对单子的业务满足不了她坚定又强大的内心,但也只敢低调行事。


    妄图凭借出色的业务能力赢得菀娘的青睐,早日逃离这乏味得不能再乏味的活儿。


    不动声色的有一段日子了,煎熬的等了那么多天,还没得到新的指令,她不禁有些急了。


    这些天,她摸清了大半个城主府,为城主府庞大的产业感到震惊。


    游走于府中,做着一系列美梦,差点儿摔了个狗啃屎。


    她已迫不及待想要跻身上流……


    能拥有菀娘那样一般宽敞通透的庭院,需得是极为出色之女子。能掌管统领一方产业,虽已为上乘。但怎样能将其做好做大做强才是长远之道。


    而女子往往要比男子付出更多。


    各个铺子都有一精通其中门道女子坐镇,既维持生意,又偿其夙愿。


    而此般女子或温柔或泼辣,不尽然,有所经历有所阅历,大多都坚韧不拔,像树一般扎根于生意场,守护着百年产业。


    往事虽凄惨不堪回首,今日之毅力,来日之自由。


    若有酒,啼华定要敬她们,一一结交个遍。


    也衷心感谢城主的容人之心。


    畅想多时,她冷不丁想到那条人命,抖了三抖。


    业务如今是越来越熟练了,优哉游哉的不经意间转到了菀娘的院子附近。


    猛的一惊,菀娘知晓当初那紫菀花是啼华帮忙寻到的,她知晓就是聿公子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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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那天她与送花小厮闲聊知道了紫菀花的往事,这二者有何联系?


    莫不是想要圈住她让她闭紧嘴巴?可一小女娘又有什么威胁?


    啼华糊涂了,女娘之厉害公子是再清楚不过的。


    不,不是的。若真是如此,啼华早已被杀人灭口。


    那留下她,一定还有什么别的用处。


    到底是什么用处?


    啼华咽了咽口水,后退了两步。


    “娘子可是找我有事?”菀娘发觉她愣在自己院门口半天了,也不见进来。


    啼华不敢再多想,看向菀娘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探究。


    “也有许久未见菀娘姐姐了,今日特来与姐姐诉说这几日的心得体会。”


    菀娘未怀疑,让她进去了。


    啼华颇有些心不在焉,与菀娘聊了几句,没一句在话头上。


    “啼华娘子若觉得累了,不如回去休息。”


    菀娘道。


    啼华一再斟酌,回想起往日老板爱说反话的死性子。休息一词让她不由得警惕起来,连忙摆手说不用。


    天色渐晚,啼华告别菀娘,快步走回自己院中。


    未曾想,途中竟又让她碰到一尊大佛,少不了一顿应付。


    又是一袭红袍,在夜色中朝她走来,他好像很喜欢穿红袍。


    啼华曾不经意间打听过,城主大人衷爱红白两色。


    啼华暗自吐槽他的衣品,自己迫于生活,不曾好好打扮,穿的都是清一色的府中提供的纯白衣裙,多套轮换。


    而他作为府中的门面,竟穿得如此单调。


    她有时总觉得,公子的身形长相极为熟悉,却总是想不出个所以然。


    大抵是好看之人总想让人亲近吧。


    啼华在心里默默诽谤自己,肤浅,实在肤浅。


    独自想了一会儿,他开口了。


    “最近几日,做得不错 。”


    啼华抑制不住朝他绽放了个大大的笑容。


    林聿一脸嫌弃,“继续,且看你能坚持几日。”


    她又哭丧着个脸回去了。


    果然,从他口中得一句好话已极为奢侈。


    日子如常过了几天。啼华深知,事无巨细这个道理。


    生意场上也是如此,商人本就会算计,眼里容不得沙子,有一处错漏便会输得一败涂地。


    若想留下,真不是那么容易的,能力重要,意志也需坚定。


    对单子又如何?疏漏之处必然带来大祸。


    这不就来了。


    “啼华小娘子,还请你给我们个解释。为何你频频点头,如今却捅了这样的篓子。”


    原是啼华负责清点芍药花数目这一块儿,可不知怎的,出了错。


    花是提前一日预先订好的,这次送去的是酿酒那家铺子老板家里。


    家里的女娘孝顺,合计着要给祖母的八十大寿热闹热闹,在府中搭了个戏台子,预想在戏台子边上堆满祖母爱的芍药。


    谁曾想,芍药数目少了一大截。再订也是来不及了,新鲜的花儿需提前预先订好。


    几个女娘愁得不得了,这是她们的一片心意,如今被这样搅黄。


    喊话道,若不给个说法,今后再也不光顾他家的生意了。


    那回送花的小厮是个经不住事儿的,吓得屁滚尿流的回去报了掌柜的。


    掌柜的派人找了啼华。


    啼华顶着巨大的压力,微微一笑。


    “莫怕,此事是我过错。我亲自上门道歉,定不会辱没了你家的名声。”


    话说得这样直白,掌柜的只说等个结果,望她尽心尽力。


    望着天边的渐落的太阳,啼华再一次感到挫败。


    叹息一声,回到院子里收拾一下便准备登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