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如萍请他们吃了晚餐。


    陶梓树今晚吃得少了很多，而且食欲并不强烈，步林雨还讶异地看了她几眼。


    他们走出餐厅，外面已经是一片夜景，街灯明亮，人潮拥挤，飞轨口的人流量尤其庞大。


    这座城市的夜，看上去比白天还要热闹许多。


    临分开时，王如萍告知他们：“正式加入警卫总部之前会有几场考核，你们回去记得准备一下哦。”


    ——


    陶梓树盘腿靠在沙发上，查询着警卫总部的考核内容。


    考核一共分为笔试、战力测试、射击测试、实战测试四大模块。


    平均成绩不得低于前八，否则不可以进入五大警卫队，只能做一些其他的编外工作。


    重点是，警卫队队员的工资是其他工作的三倍。


    然而问题在于陶梓树和步林雨都是刚刚来到relieve的人，对笔试要考的法律和思想类问题一无所知。


    今晚恶补？这事步林雨还能寄予点希望，但陶梓树不行，她晕字，平生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学习。


    更何况今晚恶补显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项——明天的其他考核，尤其是战力测试，需要大量的体力消耗，对于熬了夜的人来说，负荷不小。


    所以现在能做的就是，放平心态，早点睡，然后听天由命。


    最好是在其他考核中被发现了什么超乎常人之处，然后被告知不论别的项目是多少分，都可以被保送入队——这可是陶梓树从小幻想到大的事。


    陶梓树上床睡觉的时候，步林雨还坐在书桌前查阅着笔试资料，不过他学习能力很强，不说考得多好，起码会尽量不让它拖后腿。


    这个公寓的书桌和床榻之间，没有任何遮挡物，她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步林雨已经把早餐做好摆在了桌上。


    毕竟是速冻食品，食物本身没有办法做得多好，他只能将摆盘弄得精致一些，让人看上去更有食欲。


    不过效果确实达到了。


    陶梓树揉了揉眼睛，看清之后，又开始抑制不住地想要流口水。


    她的食欲“强势回归”了。


    还好他们醒得早，步林雨见她不够吃，又做了不少。


    陶梓树勉强吃饱后，他们步行来到了警卫总部门口。


    和收容中心偏正式的蓝白色基调不大一样，警卫总部建筑的整体色调是亮面深黑色，从外看，窗户大小不一，但却出乎意料地协调规整。


    这样的建筑风格，尽管在relieve，也是不多见的——楼层挺高，楼顶的倾斜像是被一把巨斧劈砍了过去，两端显得很是锋利，是一种极其富于人工感的“鬼斧神工”。


    他们推门走进这座大厦，王如萍已经在一楼候客厅等待着他们。


    笔试考场在四楼，电梯今日不对非工作人员开放，她带着他们走过去。


    路上遇到了不少其他考生，他们纷纷投来或异样或探寻或敌意的目光。


    “这两个人是关系户吧？居然能让第四分队的王副队亲自带着他们过来。”


    “天呐，看来今年已经从招八个人变成六个人了！”


    “小点声吧！能在警卫总部走后门，说不定是核心区的小姐少爷下生活区体验生活呢……”


    “小姐”特别想笑。


    于是她笑了。


    说起来，他们这样确实是有些特殊。


    只不过王如萍看着实在过于泯然众人了，若不是这些考生提醒，她都快忘了，她是警卫总部最强的全异能队副队长。


    她甚至有些好奇，王如萍的异能是不是隐身之类的。


    不过她是看着说那话的人笑的。


    她虽然骨架不大个子不高，脸也特别小，但长相却是冷调的刻薄锋利，剑眉狐眼走势向上，嘴唇偏薄，嘴角平直，笑起来时，也盖不住容貌带来的浓郁攻击性，就像是一把伺机而动的匕首。


    “她居然还看着我笑了！她是不是在挑衅我？！”


    “核心区不是说营养都很好吗，怎么会出现这种身高的人？”


    “我看那个男的才更像是核心区的人，又白又高，还有那对翅膀——女的虽然身高不行但长得确实好，估计是…啧啧啧！”


    这话十分不妥，没想到都绿洲128年了，还有这种想法的人。


    王如萍刚打算给那人一个警告的眼神，就看见陶梓树直接上前一步，照着腹部直直给了那人一拳。


    这一拳很重，像是一根钉子把人往墙面上钉，把周围一圈的人都惊得愣在原地。


    除了步林雨。


    他摘下一片羽毛，扔给了陶梓树。


    陶梓树抬手，两指稳稳接住。


    被打的人长得十分壮实粗犷，胳膊比陶梓树两条腿加起来都还要粗些。


    他自然是不服气的，然而刚想要反击，就被陶梓树反手钉在脖子旁的羽毛吓得一动不敢动。


    陶梓树回过头，用假装好奇的语气，问王如萍：“请问王副队，基地守法公约里面，造黄谣违法吗？”


    王如萍这时才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确实属于违法行为。”


    她指了指那个捂着腹部在墙边罚站的人：“你今天的考试资格被取消了，其他人考试开始之后，你跟我去收容中心走一趟。”


    王如萍认真工作起来，确实是有些领导者的样子，但昨天那个120°鞠躬的身影，实在是在陶梓树脑海中挥之不去。


    见事情处理完毕，陶梓树在众人的围观中，若无其事地走进考场。


    过了一小会，她后座来了一个中分黑长直的女生，五官温润，肉圆脸，无法引人注目，但却是会让人心生好感的亲和长相。


    “你刚刚好帅啊！”女孩戳戳她的后背，待她回过头后，弯着眼睛问她，“所以你真的是昨天那个，杀了黑市十多个器官贩子的女魔王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件事情陶梓树倒是有所耳闻，警卫总部不好直接出面解释，于是谣言四起，她便成了背锅侠、“女魔王”。


    步林雨坐在她左边都有些担忧，怕陶梓树会突然站起来给这个女生也来一拳。


    不过快考试了，陶梓树没那个心情，而且她也不会那样对女生。


    所以她只是语气平平地说了一声：“闭嘴。”


    “我叫越茧蝶，你呢？”


    女生情商实在是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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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有些离谱，已经被嫌弃了，却还在她身后喋喋不休。


    “请问你对女魔王这个称呼有什么看法？那十几个器官贩子真的都是你杀的吗？据说其中有很多还是十岁左右的孩子，请问这是真的吗？”


    她是新闻记者吗？


    那她还没有被辞退也是世界奇迹。


    “你好烦啊…”


    陶梓树本来就因为考试有些烦躁，越茧蝶这么一吵，她就差掀桌子了。


    “倪郝凡？这个名字真不错！”越茧蝶感叹道。


    陶梓树还是得谢谢越茧蝶。


    她一向讨厌考试，但这时试卷发了下来，却让她有种如蒙大赦的错觉。


    当然，卷子上的题目她也看不太懂，整场考试下来，答案基本都是东拼西凑的题干，和无关紧要的废话。


    不过她身后的越茧蝶似乎是个学霸，从开考到结束，笔唰唰的几乎没停下来过。


    考完已经是中午了，越茧蝶提出请她吃饭，可以顺便带上步林雨。


    蹭饭这种事情，穷得叮当响的陶梓树自然不会拒绝，她已经提前在端网里准备好要放的歌单了，打算越茧蝶开始乱问就用音乐过滤干扰。


    不过到了餐馆坐下后，越茧蝶却直接问了一个让她无法忽视的问题。


    “实话说，你是不是轮回之心的人？”


    轮回之心？


    有些熟悉的词，陶梓树愣了愣。


    她想起之前观察中心异形出逃之后，钱千满在回家途中跟他们提起过这四个字，说那件事很有可能是“轮回之心”做的。


    而轮回之心，是目前生活区最大的反叛组织。


    “不是，我都没怎么听说过轮回之心。”


    陶梓树喝了口葡萄果茶，摇摇头。


    “你对轮回之心了解吗？”


    听到她这么说，越茧蝶展现出了旺盛的表达欲。


    不过她话实在是有些多，还时不时要将“女魔王”那件事重提，陶梓树冷着脸大快朵颐，默默地在脑海中过滤掉她所有废话。


    简而言之，relieve基地的势力错综复杂，生活区反叛组织便是其中之一。


    但这些地头蛇组织并非一家独大，而是由相互纠葛、但本质利益和目的不同的几个组织共同构成。


    其中势力以轮回之心见长。


    有传闻说，轮回之心的领导者，其实是核心区出身。


    但奇怪的是，核心区出身的人，多半有钱有权，生来就享有基地给予的最好资源，为什么却要反过来与基地对抗呢？


    陶梓树皱了皱眉。


    反叛组织基本都是打着反对relieve集团独裁统治，高度社会阶级分化，还有培训基地一卷定终身制度的旗号创立的。


    几乎只字不提任何实际利益，只有仿佛异教徒的狂热信仰，将自身完完全全塑造成为民众为自由为平等的牺牲者。如果不是在这个时代，其受众大抵是鬼火中二少年。


    然而恰好是在这个时代，因此有反抗压迫的极端组织一点也不奇怪，但如果上次异形的事当真是轮回之心做的，便有些说不过去了。


    倘若他们真的是“为众人抱薪者”，又为什么会将众人置于风雪之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