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长枪

作品:《早知道我就不装了

    身后追逐的脚步声不停,冷风在耳边呼啸。


    冷气倒灌入头脑,让她迅速思考起来,无数片段在她脑海中闪过。


    终于,一句话在脑海中骤然响起:


    【这是我家乡的药丸,据说能够救人一……】


    温妕幡然醒悟,迅速从怀中拿出那白瓷小罐,用牙咬开盖子。


    小小的罐子中只有一颗拇指大小的棕色药丸。


    不知是不是真的有用,但此刻别无选择。


    她取出药丸塞入颜景的口中,为了不让它掉出捂住颜景的嘴,将他的脸向上一掰,试图让药丸滑入他的腹腔。


    还未等她确认——


    突然,温妕脑海中警铃大作,几乎是下意识地抱着颜景侧身一闪,与此同时,一枚从她刚才的位置划过,擦着她的肩膀飞向前方,嵌入马颈!


    骏马吃痛,前蹄高高扬起,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嘶,差点将两人甩下马来。


    温妕护住颜景,用另一只手紧紧抓着马缰,努力稳住身形。


    但收效甚微,马蹄飞腾,马身剧烈摇晃,以至于身侧的锦包都被甩落在地,翻滚掀开的包口闪耀出点点金属的光泽。


    显然已经失控。


    不能再骑马了。


    温妕当机立断松开缰绳,打横抱起颜景,身形向后一倒,由着惯性将她抛落马背。


    腾空而起的瞬间调整姿势,温妕护住颜景的头,用自己的身体承担落地的冲击力。


    粗砺的砂石碾过她背部的伤口,刺痛从皮肉钻入神经,令她的双眼一黑,头脑霎时空白。


    敌人不会等她回过神,追兵的脚步已经离近!


    温妕知晓这一点,于是咬着牙撑起身子,将怀中的颜景平稳安置在树下。


    清雅公子安静闭眼,仿若栩栩如生的蜡偶。


    她喘息着拉起颜景的手腕,把上他的脉搏,心脏在她指尖跳跃。


    平稳而舒缓。


    温妕不禁松了一口气。


    苏妙嫣说的竟是真的。


    能够从阎王殿里抢人的药竟让那姑娘当做见面礼,随便送了出来。


    她欠苏妙嫣一个大人情。


    但现在不是想回报的时候。


    温妕半蹲在颜景身边,听到错乱离近的脚步,抬眸看向从阴影中陆续走出来的五人。


    “太过于穷追不舍是不会受姑娘欢迎的。”她弯起一双眼,嗓音轻佻,故作轻松地调笑。


    汗液从额角渗落入面具缝隙,将脸颊的细小伤口擦得火辣辣地疼。


    那么该怎么办呢?


    头脑已然不会转动,武器刚刚就已经扔了出去,伤口因从马背上滚落而裂开,身上的黑衣就快被染作血衣。


    没有马,带着颜景也逃不过五个绝世高手。


    值得庆幸的是,也许是因为流血过多,将体内的毒素一并排了出去,现在自己对于四肢的感知愈发清晰,包括让人难以忍受的疼痛。


    死局……吗?


    云层被风吹动,将灿烂的冬阳稍稍透露,投洒的光线照在某处散发出耀眼的光。


    温妕被光线刺眼,眼眸眯起向那处望去,忽然头脑清醒了些。


    不对,还有生门。


    “当你的江湖刺客不好吗?黎明,何必卷入朝廷纷争。”为首的黑衣人冷声开口。


    “大男人怎么总是瞻前顾后的?”温妕轻笑,撑着膝盖站起身,“我可是很贪心的。”


    “江湖之远与庙堂之高,我全都要。”


    为首者眸光一凛,徐徐吐-出两个字:“找死。”


    踏着“死”的尾音,三个黑衣人一拥而上冲向温妕!


    温妕瞟过他们手中寒刃的冷冽,迅速躬身躲过砍向脖颈的刀,猛地旋身绕开三人,身形如流水滑过飞向黑衣人身后十余步。


    为首者微微愣怔,明显没有想到她已经这般地步,还比最开始的身手更加灵活了些。


    但也仅此而已了。


    一人手中变出数把飞镖,用力一挥尽数向温妕而去。


    温妕感受到身后细微的破空声,手指勾起地面的锦包背带,瞬时向旁边翻滚一圈,飞镖直直插-入她行过之处。


    她屈膝半蹲在地,手中攥着颜景马背上掉落的锦包,剧烈的心跳几近从胸腔跃出。


    满身的尘土与泥泞令其狼狈不堪,但是温妕却勾唇一笑。


    目的达成了。


    虽说是骑射宴,但是世家公子一般都不会只带一把弓围猎,还会带一把别的武器防止意外发生。


    她赌颜景也一样。


    温妕注意着眼前四人的动作,伸手向锦包中摩挲而去。


    果然,触及了一抹冰凉的金属质感。


    她眼前一亮的同时,蓦地意识到——


    四人?


    银光从耳畔呼啸而来,温妕来不及思考,攥紧手中之物便抬起挡下身后袭来的长刀!


    刀光剑影之中,温妕看着眼前的短棍略微皱眉,有些迷茫地歪头。


    按照颜景的气质,她本以为会是更为优雅的武器,就像是短刀、暗器,乃至于铁制折扇一类的。


    没想到却是一柄只有成年人小臂长度的短棍。


    这要如何作用?


    敌人看她有些离神,目光如刀陡然加重了手中力道,向温妕压去。


    温妕伸手抓住短棍另一端,双手抵住长刀侵袭,用余光看到有三人欲围上来的动作,抬腿踢向对峙者腰侧,趁对方松力躲开之际,往后退开数步拉开距离。


    小幅度跳了两下站住脚跟,温妕顺手甩了一下手中短棍,金属棍棒两端霎时如灵蛇出洞,转瞬弹出伸长,随着“铮”的一声清响,在温妕手中完全展开。


    只弹指瞬息间便成了一杆长达数尺的长枪!


    突如其来的形态变化,让在场所有人的动作都停顿了一瞬。


    连空气都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通体漆黑的枪身,枪杆坚实而轻盈,有一条赤色凹槽从枪尖延伸至枪尾,如印刻在枪魂上的烙印。


    温妕面上看似淡定,手却不由自主地颤-抖。


    天尊啊,短棍一甩变长枪,这也太他爹的帅了。


    她也没想到原本只是用剑时甩血沫的习惯性动作,竟然意外打开了这兵器的开关。


    哪个武将能忍住不为其停留?


    “花里胡哨。”黑衣首领最先回神,翻了个白眼抬手命令道,“上。”


    长枪上手难度极高,也不是黎明的惯用武器,说不定还不如短棍顺手。


    四人调整姿势,提着手中兵器又向温妕冲了过去。


    温妕压下身,双脚微微分开,左脚向前迈出一小步,右脚跟微抬。


    她右手虎口处紧紧卡住枪杆,枪尖斜指地面,枪尾轻轻搭在右肩之上。


    黑衣首领眼眸微微睁大。


    他曾经在战场上,看见过这个长枪起手式,那是属于一个武将的独门绝学——


    【流云追风枪】


    枪尖轻点地面,瞬间弹起,带起一片尘土,瞬间遮蔽了黑衣人的视线。


    下一刻,少女的身姿从尘土中破出,手腕一转,长枪眨眼间连续刺出数枪,枪尖在空中留下淡淡的光影,仿佛几道风痕交错纵横。


    冲在最前的刺客摸不清长枪袭来的方向,抬起长刀想要暂避锋芒,却被破灭晨光的一枪贯穿胸膛。


    温妕拔出枪尖,向旁一挥,在空中划出一道血色弧线,血雾如流云飘渺。


    与方才的被动不同,温妕收枪回转,主动向前冲-刺,长枪如龙腾空,枪尖直指敌人心口!


    比她还要高出几寸的长枪,在温妕手中灵活自如,如行云流水般舒展的动作,却如追逐疾风般迅速,无法招架。


    就连脚下的泥土都被气劲掀起,形成一圈圈波纹,似狂风过境。


    局势瞬时扭转。


    “这枪法,你是温家的那个——”


    那人还未说完话,暗铁长枪如影随行,在他的眼前闪过一道黑色流星,便刺穿了他的喉咙。


    温健性格张扬直爽,所用的武器也图潇洒俊逸。


    他自创了一套枪法,在战场上未逢敌手,可谓是所向披靡。


    温妕小时候曾为了练枪许多次被枪杆磨破虎口,哭丧着脸问温健:“我为什么非要学长枪啊,剑不也一样吗?也一样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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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记得那时候自己的父亲咧嘴一笑,摸着她的头说:“长枪更打眼,再系上红绳,能够让士兵一眼就看到你还高举着枪杆,冲在最前线。”


    “长枪不倒,即主帅未亡,即兵不败。”


    故而温妕最善用的兵器,不是剑,是长枪。


    枪杆扫落袭来的暗器,温妕动作敏捷轻盈,直直奔向藏在暗处放冷箭的偷袭者。


    她手腕轻抖,枪尖横扫划破长空,在那人的胸膛切开一道口,就要用力刺下最后一枪之际——


    “黎明!”


    温妕应声回头,看向那黑衣首领,只见对方提着三尺剑,剑尖直指颜景的喉间。


    “我不是死士,放我们走,我就把他还给你。”那首领微微挑眉,提出交易。


    照这样下去,他即便杀了颜景以后逃离,也会被黎明追杀至天涯海角。


    不如挟人质搏一搏。


    温妕垂下目光,扫了一眼颜景后,出乎意料地爽快应答:“好。”


    黑衣首领没想到那么顺遂,警惕地提出要求:“你把长枪放下。”


    温妕十分听话,将另一只手抬起以表无害,缓缓蹲下身,在黑衣首领一瞬不动的注视中作势要将长枪放在地上。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黑衣首领感受到脚踝一股力量拉拽,视线从温妕身上挪开了一息,心中兀地一空。


    须臾,长枪便刺穿了他执剑的右手手腕,只见原本应当昏迷的颜景顺势将他拽倒在地,脸色犹有些苍白。


    温妕收回了投掷长枪的手,快速上前卸了黑衣首领的下巴,一个手刀将其击晕,免得他服毒自杀。


    动作过大,她领口用红绳串起的翡翠扳指随之掉出,坠在颈间。


    但身上的伤口过多,已经让触感麻木,温妕没有注意到这一细节。


    做完这一切,温妕才慢慢松了一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屈膝坐在树下倚靠的男人。


    “你是什么时候醒的?”


    “从‘温家’开始。”颜景的声音虚浮,清俊的面上浮着一层冷汗,墨眸有些涣散地望着眼前的少女。


    这意思是颜景已经知道黎明与温妕有关系了。


    照当下状况,她本应立即离开的。


    但是鬼使神差地,温妕有些不想走了。


    她驻足半晌,慢慢摘下面具,第一次在颜景面前露出属于‘温妕’的真容。


    温妕缓步走到颜景面前,身形遮蔽了阳光,将颜景笼罩在阴影之中。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的男人:“那,你要如何?将我以‘罪臣’之名抓起来吗?”


    颜景的视线还有些模糊,看不真切少女的面容,只觉那身姿宛若镀上了一层金辉,一抹翠色闪耀,周遭浓烈刺鼻的血腥味都仿若增添了几分甜腻。


    他眯起眼轻笑,没有回答,似是力竭一般将头向后一靠,力道稍重让温妕有些担心他是不是还不清醒。


    “小心把头磕坏了。”


    说着,温妕蹲下身,抬手向颜景的脸庞,想要查看他的情况。


    突然,比她稍大些的手掌直接包裹住了她的手,将她轻轻一拉。


    温妕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前一倾,下意识将手撑在男人身侧,抬眸想要问他作甚,却猝不及防撞入一滩柔情之中。


    四目相对间,宽大的手掌徐徐掩上少女的双眸,微凉的指尖将她的视线夺取,其他感官也随之放大。


    柔软的触感在黑暗中贴上她的唇,熟悉的檀香与温热的呼吸轻柔地拂过少女的脸颊。


    濡湿而嫩滑,从她的唇-瓣悄然深-入,轻触她的贝-齿,似是在试探她的心意。


    温妕的心跳陡然加速,红晕爬上她的耳尖。


    她不知该作何反应。


    只任由那触感胡作非为,汲取她唇中的津液,攻城略池。


    就在血液即将沸腾,她即将缴械投降的时候,唇间与她眼上的力道一松,令人面红耳赤的气息急速褪-去。


    温妕的世界重现光明,只听“砰”地一声,她按捺住剧烈的心跳,循声望去。


    谪仙的面容依旧清冷孤傲,沉沉倒在一旁。


    宛若梦境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