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上山一行后，整个钢厂就像是一座巨型机器，在齿轮的逐一啮合下，咔咔地、有条不紊地，逐渐开始转动。


    食堂那边又开始忙起来了。


    里面的大师傅通过将糯米砖一块块切片，然后就放到锅里，拌着雪水开始蒸煮。


    糯米砖在逐渐软化的过程中，散发出独属于糯米的清香。


    那边的壮劳力也丝毫不闲着，一个个开始对着熊瞎子，褪毛、去皮、拔筋，处理内脏。


    因为前段时间粮食紧缺，所以食堂里剩的粮食不多，但调味料却不少。


    好在军区那边还送来了一堆大白菜和白萝卜，这个时候加以桂皮、八角等调味料，就放在雪水中蒸煮。


    秦妙妙就跟只扑棱蛾子一样，一边在糯米锅那边打转，一边又跑到炖熊肉的地方，耸耸鼻尖，似乎想要闻出两边香味的不一样地方来。


    食堂里有一个大师傅姓马，这个大师傅背景可不是一般的大。


    他是从镇上的国营饭店调过来的。


    秦妙妙还听说了，这大师傅祖上原是御厨，建国后因为这段经历，特别安排到镇上国营饭店。


    这大师傅吧，还挺有特色。


    在这个普遍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他的身形高大，同时还腆着肚腩，脸色红光满面，生活滋润，没少吃喝的那种。


    而且，这位马师傅也没什么追求，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吃各种美食。


    这不，一看到保卫科的人员打了一只熊瞎子过来，他就对着那对熊掌流口水，开始跟周科长打商量。


    “那什么……科长啊……”


    马师傅搓着手，脸色有点谄媚。


    周科长见状，心中一阵暗爽。


    要知道平时食堂做饭的时候，这位马师傅可是用鼻孔看人，就差脑门上顶着几个大字——不乐意上班。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那就是他的手用来做这些炖白菜、炖萝卜什么的，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周科长平时没少吃他的排头和冷眼，没想到这老小子还有求到他身上的时候。


    周科长有心想逗弄这个老小子，于是就开始打起官腔来：


    “马师傅，你也知道，咱们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为了吃好吃的，而是为了生存。这熊掌虽然好，但是咱们的首要任务，就是为了让职工吃饱，你说对不对？”


    马师傅连连点头，但同时还不忘记自己惦记的熊掌：


    “周科长，你的意思我明白，可是吃饱和吃好也不冲突啊。”


    周晔思考了一下，似乎斟酌了片刻，沉吟道：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


    有那么一瞬间，马师傅的眼眸中迸发出了极其璀璨的光彩。


    熊掌自从他爷爷过世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吃过这玩意了。


    儿时熊掌那鲜美的滋味，至今还停留在马师傅的记忆中。


    周科长都不忍心逗弄这个老小子了。


    索性他直接道：


    “马师傅，这活不是我不肯帮你，实在这熊瞎子，不是我一个人打的，我之前就跟秦同志说好了，这熊掌是分给她的。”


    “至于其余的肉嘛……这才是充公的，你要是想要熊掌的话，还得去找秦同志商量。”


    末了周晔也不想太得罪他，解释了一句：


    “要想马儿跑，还得让马儿吃草。咱让人家干活，人家出了大力，总不可能什么也得不到吧。”


    马师傅先是被气笑了，然后就在脑海中搜寻有关秦同志的记忆。


    搜罗了一圈，他才有一些不确定的开口：


    “你说的……该不会是秦妙妙吧？”


    “没错。”


    马师傅的脸庞有些呆滞。


    他一向不爱管闲事，所以关于秦妙妙的传闻其实听的并不多，也并没有那么相信。


    只是他实在想不到，就秦妙妙这么一个小姑娘，居然真的能够打死一只熊瞎子！


    要知道，周科长可完全没有立场说谎。


    不过马师傅根本来不及想太多。


    他脚下的动作，比脑海中的想法还要快，顺势就跑出去了，连带着跟周科长说句道别的话都没有机会。


    周晔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有些无奈，但又有些好笑。


    ……


    地印子门口，秦妙妙正蹲在雪堆前，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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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血呼啦的熊掌，思考一个极其严肃的问题。


    熊掌她是要来了，但问题是——该怎么吃呢？


    按理说白宝珠的手艺不错，但她根本就没有处理过熊掌。


    而熊掌又是一个金贵的玩意儿，要是贸然糟蹋了，秦妙妙可能会痛惜一整年。


    所以这会儿，秦妙妙正拧着眉头，像是面对一个老大难的大问题。


    她抹了抹嘴角，一边流着哈喇子，一边在那思索解决的办法。


    要不——去食堂里转转？


    说不准就有大师傅隐藏在食堂中，可以处理眼前这一对熊掌。


    高手在民间嘛！


    想到这里，秦妙妙正要起身，却突然发现自己上方投射下一道阴影。


    还别说这阴影的面积范围还挺大的。


    抬眼入目，就是一张略显油腻的笑脸。


    “姑娘啊，这


    熊掌不错啊——”


    话还没说完，秦妙妙的眼神中就透露出几分杀气来。


    觊觎熊掌者，死！


    但是，当马师傅看到秦妙妙这个眼神以后，非但没有吓倒，反而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好！


    就是要这种眼神！


    只有这种眼神的姑娘，才能够硬生生用长矛扎死一只熊瞎子。


    这下子的马师傅，已经丝毫不怀疑秦妙妙的真实水平了。


    他甚至还开始反思自己又犯了以貌取人的毛病。


    眼瞅着秦妙妙被他盯的汗毛直立，默默撸袖子后，马师傅连忙后退一步，透露出自己的来意。


    “那什么小晴姑娘，我先介绍一下自己，我是食堂里面的马师傅。”


    “我就问你一个问题，想吃熊掌不？”


    “咱家原先可是在皇宫里做饭的御厨，这熊掌可没少做啊。”


    马师傅脸不红，心不跳地侃起大山来。


    秦妙妙原本有些犹豫，但是看到马师傅的大肚子后，目光微变，进而确信无疑。


    这个年代，只有食堂里出色的大师傅，才能给自己养出这一身膘。


    不得不说，秦妙妙已经深深地羡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