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断梳

作品:《争朝

    保和梳子铺。


    卫昕进入店铺,正在挑选梳子。


    “这位大人,不知您想要什么样的梳子呢?”店家问道。


    “你们的梳子,可否定做?”卫昕说。


    “可以。”店家谄媚道,“大人往这边来,这些都是可以定做的款式。”


    店家将梳子款式簿递给卫昕,热情地介绍各式各样的梳子。


    卫昕翻看款式,的确是有一款与黑衣人的同款的黑木梳子。


    “行了。”卫昕听得有些头晕,“你们会刻字吗?”


    “会。”店家说,“不知大人想刻什么字?”


    “林间。”卫昕眼神流转,“有印象吗?”


    “大人。”店家迟疑片刻,“没什么印象。”


    “确定吗?”卫昕拿出腰牌,“我是御史台侍御史张依,还望你配合调查。”


    “小吴,把那个刻字表拿给大人过目。”店家说道。


    “是。”小吴将刻字表递给店家。


    “大人请看。”店家弯着腰道。


    卫昕翻看刻字表,发现四月初九,有一位姓吕的男子定做梳子,刻的字就是“林间”。


    “四月初九,这位吕先生定做这把梳子,你可记得他长什么样?”卫昕看向店家。


    “瘦瘦高高,皮肤有些黑。”店家努力回忆,“大人,这位先生是犯什么事吗?”


    “他有什么明显的特征吗?”卫昕继续问道。


    “明显的特征......”店家嗫嚅道,“右手手腕有一条红绳。”


    卫昕低下头,说:“还有没有其他的?”


    “没有。”店家说。


    “好。多谢。”卫昕将刻字表还给店家。


    午时。


    卫昕离开梳子铺,骑着马来到大理寺。


    大理寺。


    卫昕来到三号房,看见陈庭正在翻阅案卷。


    “晚竹。”卫昕打了招呼。


    陈庭眼下有黑眼圈,哈欠连天。


    “云舒,你一上午查得怎么样?”陈庭喝着浓茶提神。


    “我去梳子铺。”卫昕唰洗杯子,倒了杯茶,“店家说有一男子姓吕,然后来定做梳子。”


    “什么长相?”陈庭用左手撑着下巴。


    “高高瘦瘦,皮肤较黑。”卫昕喝着茶,“右手上别着一条红绳。”


    “看来,只能在林间那里下手了。”陈庭说,“林间查得怎么样?”


    “有三个人叫作林间,两男一女。”卫昕眼神流转,“均不符合。我想了想,这林间有可能是化名。然后我翻看更名册,有一女子叫作林环,是豆蔻居清倌人。”


    “这个林环,比较符合我们的猜想。”陈庭说。


    “我还是感觉杨家,有点问题啊。”卫昕捏着眉心,“杨孜买了邻居的房。杨府这个上了锁的房间,有一具尸体。然后,这杨羽与钱夫人和离,这钱夫人又死在杨府。她娘家人怎么就咬定,是杨羽杀了她呢?”


    “杨羽的风评很好,他是从六品工部屯田处员外郎。”陈庭揉着眼睛,“街坊邻居说,杨羽待人彬彬有礼,从来不会与人有矛盾。这样的人,应该对妻子很好。”


    “或许,这是他的表象。”卫昕问道,“他与妻子关系如何?”


    “相敬如宾。”陈庭说,“杨羽爱好文墨诗词,他的妻子不擅长这个。两个人偶尔有些龃龉,不至于说要杀人的那种。”


    “去吃碗面吧。”卫昕拿着钱袋,“我请你。”


    “嗯。”陈庭说,“那具尸体还没有消息,我打算去户部调查失踪人口。”


    戍时。


    陈庭和卫昕商议,陈庭去看望杨家人,卫昕重回杨宅。


    兰山院。


    杨府死了人,杨家人无心在此居住,只能搬到兰山院。陈庭步入兰山院,幽深曲径,回廊的壁画绚丽,她忍不住驻足观赏。


    “老爷,夫人。”管家递上名帖,“大理寺丞陈庭前来拜望。”


    “快请。”杨孜说道。


    不一会儿,陈庭来到正厅。


    “下官陈庭见过杨县令。”陈庭单膝行礼。


    “陈寺丞不必多礼。”杨孜说道。


    金城属于上州,而上州的县令一般都是从五品的。


    “见过大理寺丞。”一女子行礼如仪。


    “陈寺丞,这是本官的夫人。”杨孜说道。


    陈庭点点头。


    “杨县令,我是为兄长谋害钱氏一案而来。”陈庭开诚公布。


    卫昕与陈庭阅览卷宗。杨羽的妻子叫作钱莹,是南疆江州曲池人,今年二十九岁。她的娘家人住在金城延寿县水晶街,钱莹的父亲是个茶商,他们家是商人,地位较低。这杨羽科举三次,前两次落选。在文定二年,他终于考中进士。杨羽又通过吏部考核,进入户部屯田处做令史,后来在金城屯田军务中表现优秀,在文定四年,做了从九品主事。今年二月,杨羽升为从六品员外郎。


    杨羽的仕途越来越顺,他愈发看不起自己的妻子。钱莹外貌不算好看,对诗书笔墨不感兴趣。两人在杨府中吵架,就杨孜夫妇都劝过不少。四月初七,钱莹被发现死在房间的床榻上,仵作经过查验,的确是闷死。她衣衫不整,眼睛张开,眼球微微突出,口鼻具有血水,面部呈现红黑色血荫,□□突出,有些许污渍呈现在床榻上。


    杨孜举报兄长杨羽,杀害钱莹,是因为钱莹死前见过的男子就是杨羽。


    “陈寺丞,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杨孜耐心回答。


    “四月初七。”陈庭记录道,“你在府上吗?”


    “我那日休沐。”杨孜耐心回想,“午时约了人吃饭。”


    “约了谁吃饭?”陈庭问道。


    “辅兴县县丞马霖。”杨孜说道。


    “你何时回到杨府?”陈庭喝着茶。


    “我与马霖去黛江钓鱼。”杨孜说,“大概申时才回到杨府。”


    “你为何确认是你兄长杀了钱夫人?”陈庭眼神流转。


    “他们经常吵架。我辰时起了身,听到兄长和嫂子又吵架。”杨孜说,“我还去劝慰一番呢。后来,他俩不再言语,我就离开了,回到自己的房间。”


    陈庭继续记录。


    杨宅。


    卫昕来到杨宅,点燃蜡烛,直奔钱莹的房间。


    粉色帷幔落下,房间洁净干爽。卫昕来到梳妆台,看着凌乱的桌面,口脂和胭脂盒子歪歪扭扭,首饰盒里的耳环不是成对的。她注意到,这钱莹的绿石耳环有些许血迹,卫昕小心翼翼地拾起来,放入手帕中包好,纳入怀中。


    卫昕的目光移到床榻上,床榻上有些许污渍,血迹。她蹲在床边,凑近看还有些粘稠的液体。


    她突然想起,死者身前是没有受到侵犯的,这水渍为何在床榻上?卫昕看过尸体,耳边有伤痕,这与绿石耳环有关,凶手可能是将绿石耳环强行拽下,才会导致钱莹的耳垂裂开。


    卫昕看向衣柜,衣柜里有衣箱。她打开衣箱,发现里面都是现下时节的衣物。她看向窗台,窗台上没有痕迹脚印。


    她重新站起来。


    钱莹收拾衣物,的确是有离开杨府的想法。钱莹的死,有可能是凶手即兴所致。


    卫昕再次搜索房间,没有看到什么纸张信件,或许是大理寺的吏员收走了。绿石耳环只有一只,那么另外一只又去了哪?


    陈庭问完问题,然后做好记录,就离开兰山院。


    她骑着马,来到杨宅。


    卫昕听到声响,立马关紧房门,吹熄蜡烛,走到帷幔处。


    陈庭推门而入,卫昕跳下床榻,确今刀已出,直接砍击,陈庭一个翻身,赠羹刀寒刃直抵。


    卫昕顺势而下,踹向陈庭。


    “云舒,是我。”陈庭说。


    卫昕重新点燃蜡烛。


    “如何?”陈庭问道。


    “床榻上有水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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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昕说,“她耳朵的伤,是这只绿石耳环所致。凶手将她的右耳绿石耳环攥下,慌乱之间,将没有血迹的耳环拿走。”


    “他为什么这样做呢?”陈庭说,“他杀了人,何必理会这些饰物呢?”


    “掩人耳目,想要伪造入室抢劫的举动。”卫昕说,“我看了窗台,没有什么灰尘。这凶手应该是正门进来的,是死者熟悉的人。”


    “那就只能是杨羽了。”陈庭说,“杨孜午时约了人。”


    “钱莹是在巳时到午时的死亡的。”卫昕说,“我感觉不是杨羽。”


    “难不成是杨孜?”陈庭皱着眉头。


    “好了。”卫昕拍着她的肩膀,“杨孜约了谁?”


    “辅兴县县丞马霖。”陈庭说道。


    卫昕与陈庭走出杨府,两人骑着马。


    “明日我们找这位马霖聊聊。”卫昕用马鞭拨开树叶。


    “我去了户部,调查失踪人口。”陈庭骑着马,“那具尸体是一个叫作贾里的年轻人,整日不学无术。他父母双亡,只有一个奶奶,这奶奶报的失踪案。对了,这贾里还涉及一桩走私案,走私的就是金银珠宝之类的。”


    “杨府,或是他原来邻居参与走私勾当。”卫昕立即反应。


    “好,我就往这个方向查。”陈庭点点头。


    卫昕扬起马鞭,飞奔而去。陈庭紧随其后。


    四月十六日。


    戍时。


    豆蔻居。


    卫昕乔装打扮,穿着松青道袍,戴着白玉冠,手里拿着花卉折扇。


    “哟。”鸨母迎上来,“公子,第一次来的。”


    “是啊。”卫昕点点头,“妈妈,我想找一个叫作林环的姐姐,不知口否引荐?”


    卫昕将一百两银子放入鸨母手心,说:“在下姓崔,麻烦妈妈让林环姐姐与我相见,说几句话就好”。


    “好。”鸨母点点头,“既然你诚心要见,半炷香时间够吗?”


    “够。”卫昕笑着说,“麻烦您了。”


    鸨母将卫昕带到二楼,敲着桂室的门。


    女子打开门,穿着无袖的紫色襦裙,外披一件浅色披帛。她杏眼含情,浅浅地绾着头发。


    “好女儿。”鸨母拉着她,“这位公子说想要见你一面,说几句话,半炷香时间。”


    林环抬起头,看见卫昕眼神清明,并不是什么登浮浪子。


    “公子请。”林环让出道。


    卫昕与林环进入房间。


    卫昕从怀里拿出梳子,说:“林小姐。”


    “你是什么人?”


    林环拿过断梳,说:“这是吕郎送我的梳子,他说过要给我的,怎么会在你这?”


    她扯着卫昕衣领,咬牙切齿:“你对吕郎怎么了?他怎么了?”


    卫昕将她的手攥开,整理衣领,说:“林小姐,原来你是林间,让本官好找啊。你的情人叫什么名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林间走上前,流着眼泪。


    “林间小姐。”卫昕正色说道,“你的情人涉及一桩人命案。如果他是冤枉的,大理寺,御史台会还他清白的。如果他的确杀了人,他就得认罪伏法。”


    “死者是谁?”林间擦擦眼泪。


    “贾里。”卫昕说道。


    “我听过这个名字,吕郎提起过。”林间给卫昕倒了杯茶,“他们俩是同乡。后来,有人说他失踪,有人说他去了外地做生意。”


    “他死在杨家的地板下。”卫昕说道。


    林间用手帕捂着嘴,说:“吕郎的梳子怎么在你这?”


    “他与我朋友打斗。”卫昕摩挲杯沿,“掉在地上,碎了两半。”


    “这是他送我的生辰礼物。”林间宝贝似地摸着梳子,“他这几日都没来,不知道去哪了?”


    “林间小姐。他杀了贾里,或者是买主要他移走贾里的尸体。”卫昕说道,“我来找你,就是希望查清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