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青柠毫无征兆地转头，挥手挡开悄无声息地伸到脑后的枪管。


    砰！


    枪口迸出火花，震击在众人紧绷的神经上。


    “怎么回事？！”路青柠怒喝。


    开枪的人面带惊恐，抱着枪退了两步，突然，他失控般叫喊起来，无目标的子弹射向人群，电光火石间，弹夹已经打空，而他只顾机械地按动扳机。


    路青柠将他撞倒在地，只见他嘴里不住地念叨着求饶的话，手上却暗暗试图挣脱束缚去摸腰间的武器，眼里的狡黠一闪而过。路青柠似乎没有识破他的意图，她按着他，注意力被身后的几声惊叫转移了。


    他抓到路青柠松懈的时机，抽出手挥向她的下颌——


    消失了。


    他愣在当场，险些没收住力。好在马上想起别在腰间的匕首，可一摸，竟是空无一物。


    “别动，否则我不客气。”


    话音刚落，小腿传来钻心的刺痛，两枚手指粗细的钢钉生生穿透皮肉，插入坚硬的地面之中。


    在弄清楚怎么回事之前，路青柠不想对他下杀手。更何况，除了他，大半的组员也突然开始袭击自己人，他们一边向她投来恐慌无助的神情，一边将武器对准身边的人。


    路青柠很快发现，尚保持理智的一小部分人恰恰是等级较高的能力者，看样子还不算太糟糕。


    “是意识强制，”她沉声道，“敌人就在附近，图拉和我一起行动，把那家伙找出来。谷思带剩下的人，控制住他们。”


    张图拉和谷思都是B级能力者，是行动组里除她外能力等级最高的。她推断对方无法操控高等级能力者的意识，这样安排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虽然心中始终隐隐不安，她还是带着张图拉出发了。


    精神控制类超能力的作用范围一般不会太远。她举目望去，四周均是低矮的独栋小楼，密度不算小，可藏匿的地方太多了。她们用强光手电扫了一圈，也未见一个人影。


    “等等，”路青柠拦住了正要踏上楼梯的张图拉，“有人在移动。”


    二人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地探听着动静。


    张图拉指了指通讯终端，示意路青柠看。


    虽然通讯受到干扰，无法联络指挥台，但能量波动监测功能还管用。路青柠抬起手腕，她们离“工作室”还有一段距离，监测到的能量主要聚集在行动组滞留的位置，但她眼尖地看到了一个单独的光点游移在附近。


    就在眼前这栋建筑的另一侧。


    时间来不及了。她急于解决眼下的困局，不打算再多拉扯，闪现落在敌人出现的位置，却不见一个人影。


    突然，一股力量将她向后拉去，低头一看，极细的网线不知何时黏着在身上，网线越收越紧，几乎要割裂皮肤。


    “张图拉！”


    怎么会……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队友。张图拉的手指微动，网线勒得更紧了。


    路青柠身形消失后又再度出现，刚一落地，又撞上了致命的丝线。她知道还远不止如此，扯断的细线黏腻如蛛丝，不断腐蚀着衣物和皮肉。


    她们对对方都太熟悉不过了。


    路青柠无法近她的身，纵使钢钉让她无法动弹，可那些丝线仍是源源不断地缠着路青柠。


    张图拉已经伤痕累累，几乎快到极限，但意识强制不允许她停下，必得要耗死一个人才算完。


    她在拖时间。


    最快的破局之法，唯有将钢钉送入队友的心脏。可看着那张痛苦哀求的脸，路青柠怎么也下不去手。


    “阿柠、阿柠……”


    她攥紧了手中的钢钉，金属的温度寒透骨髓。


    “阿柠！”她嘶声喊，“动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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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图拉的脑袋一耷拉，无力地跪倒在地。


    “图拉……”


    路青柠艰难地挪动脚步，思绪被一声断喝猛然拽回。


    “冷静些，她只是晕过去了。”


    她没料到严歧南会突然现身，一掌把张图拉从身后拍晕，轻松解决了眼下的困境。


    严歧南捞起无知无觉的张图拉扛在肩上，看了看路青柠问道：“没事吧？”


    “我没事！那个人——”她急忙按了几下通讯终端，依旧没有信号，监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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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界面上游离的光点也消失了。


    “不好了，那个意识强制的能力者等级在B级以上，我组里的人恐怕没法抵御。”


    “别急，强制已经解除，我估计他没法同时控制那么多人，”严歧南眯起眼，“推测控制距离不会超过200米。”


    “临溪那边怎么样？！”


    “你这儿情况也不乐观，就交给我们吧。当务之急是汇合到一起，现在通讯不畅，更加不能分头行动。”


    说罢，她的目光陡然一凌，按下路青柠的肩。


    “走。”她低声道。


    她们一言不发，往汇合点走去。


    路青柠知道，从一开始，敌人就在有意误导她的判断，让她以为B级能力者是安全的，而后突然发起偷袭，让她们自相残杀。


    在确定对方真正的实力之前，避战是正确的。更何况，外勤组的目的是支援，更不应该被不明身份的敌人转移视线。


    “别在战场上反思。”


    严歧南目不斜视，轻拍她的后背，将她往前推了几步。


    借着车灯，她才看清下属们的伤情，他们或多或少都受了伤，有几人精神涣散，濒临崩溃，她记得那是最初几个失控的。


    谷思拖着伤腿朝她走来。


    “组长，抱歉，我也……”


    “我知道，不关你的事。”


    严歧南看她失神的样子，接过话：“急救在路上了，再坚持一会儿。敌人可能还在附近，谨慎起见，所有人都戴上监禁手环。”


    “是。”谷思点头。他们都随身携带特制的手铐——也就是监禁手环，平时都是给非法者用的，没想到有朝一日也要扣在自己手上。


    “各人身上的武器都解除了吗？”


    “解除了，只是……若遇到袭击，恐怕很难应对。”


    “别担心，你们现在只需要安全撤离，剩下的交给我。”


    严歧南沉着的声音在场的人都能听得到。他们中的一些人对严歧南不熟悉，但此刻A级能力者的出现总归能让人安心。


    路青柠瞧着眼前的情形，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最终还是低下眼眸，沉默着搀扶起伤员。